40 離別的禮物

艾麗斯很瘦，但藍色的瞳孔很明亮很有神，陪伴在她身邊的卡洛斯也十分精神。羅僑和阿奇伯德想要認領擔保他們進入蓬萊基地，但是艾麗斯輕笑着搖頭謝絕了。

她說：“我們只是經過這裏，來看看老朋友，你們知道，離開M國時尼寇萊和博士他們與我們失去了聯絡，我們很擔心，現在知道他們已經安全的抵達了Z國就好了。”

林泊寧知道她的心結，在某種意義上說這位勇敢的女性和安布雷拉公司是不死不休的結局，見艾麗斯拒絕的決絕，連忙緩和氣氛問：“外面的情況怎麽樣了？現在全球通訊紊亂，我們在這裏很難獲得外面的消息。”

艾麗斯淡藍色的眼睛在林泊寧身上停留了幾秒鐘，才道：“知道嗎？林，我一直覺得很神奇，遇見你們四個，尤其是你。”

林泊寧瞪大眼睛，艾麗斯輕笑着繼續道：“精神力強大的人總能相互感應，或者說病毒的高度感染者，我知道你和我一樣，能用一些令人恐懼的力量，但你沒感染過病毒，這很神奇。”林泊寧沒說話，艾麗斯似乎也并不準備聽到他的回應，她擡頭看向藍天：“安布雷拉在我腦子裏做了手腳，他們能用衛星搜尋到我，在這片土地上我能放松下來，這裏真美好，等我們做完了該做的事，也到這裏來吧？”這句話是對卡洛斯說的。

卡洛斯給了她一個溫柔的微笑。

“自從我擁有了那些非人的能力之後，我就常常做夢，夢裏面是過去發生過和沒發生的場景，……那裏面沒有你們四個，Ashford博士、尼寇萊、L·J、還有卡洛斯都……，沒有病毒和病毒疫苗的提前揭露，沒有引起人類重視，土地變成沙漠，幸存者少得可憐，我們疲于奔命，不敢駐足，安布雷拉躲在地下，仍然做着進化和把喪屍變回人類的美夢，并且依舊進行那項罪惡的實驗……”

林泊寧和顧璟聞言瞳孔都微微緊縮，艾麗斯卻不看他們：“有時候醒過來我會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但是，現實比夢裏美好太多了，我真慶幸遇到你們，還有你們的國家，真令人驚嘆。”

……“好了，我們已經換到了足夠多的物資，得出發了，老朋友們，我們會再見面的！”

羅僑對她說的那番話一知半解，聽說她要走，十分舍不得，艾麗斯有些詭異的笑笑：“我們還有朋友們在等着呢，相信我，就算你們的政府很寬容，也不會願意見到我那些朋友。”

林泊寧立刻猜到了艾麗斯的克隆大軍，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只是在飛離浣熊市的直升機上救艾麗斯卻導致顧璟一同被安布雷拉抓走的時候，他就得到過教訓，這個世界，未來甚至配角們的命運都可以改變，但唯獨艾麗斯，她的大方向絕對不能、也改變不了！擔憂的看看她身邊的卡洛斯，這兩個人經過那麽些生死考驗之後，恐怕感情更加深厚了吧，艾麗斯的能力超群，對上安布雷拉的那些怪物還湊合，可卡洛斯……

“艾麗斯，你知道對于安布雷拉那些野心家來說，自己有的時候也可以作為實驗體，只為了強大的力量，所以……還有，我試過用精神力給同伴們梳理他們的力量，效果不錯，希望這對于你有些幫助，不僅是卡洛斯，還有——能放入腦子裏的東西，大概就是産生細小電流影響生物電以控制和監測人體的芯片，這種東西一向精密，而你有強大的精神力。”

“艾麗斯，卡洛斯，你們小心。”林泊寧不了解具體的情況，只能提醒一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比起電影裏，安布雷拉公司在第一次病毒洩露的時候就遭到了各國嚴重的打擊，尤其是第三世界的國家。這也是艾麗斯可以安心在這裏不比擔心衛星監控的原因，Z國大基地上的反監控裝置可不是吃素的。

林泊寧的言下之意艾麗斯聽得明白，若有所思的看看他，然後握住卡洛斯粗實的手掌，鄭重點點頭。

直升機在遠處天空中變成一個小點最終消失不見，返回基地的林泊寧忽然回頭看了下藍天，他想他明白了艾麗斯臨行時眼神的意思：有他在，我才覺得自己不是個怪物……

所以，你會用生命去保護那個人，是嗎，艾麗斯。林泊寧笑笑，伸手握住身邊顧璟的手，在心裏默默道：活下來，艾麗斯，和你的愛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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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泊寧很不安，晚上睡着睡着就會驚醒，不僅如此，平常的時候突然就會感覺到壓力瞬間加重數倍，連動動手指都困難，在讓他在戰鬥中好幾次都險象環生，顧璟雖然也有類似的感覺，但無疑比他輕得多。

這種事發生幾回後，顧璟索性向基地申請了休假，理由就是似乎到了異能突破的關頭，狼牙小隊的隊員們對此十分高興，說好了等林泊寧突破之後好好慶祝一下。只有和他們最熟悉的阿奇伯德和羅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是林泊寧在他倆眼裏，本來秘密就多得很，不說別的，就說當初飛離M國弄出來的那個吞了導彈的黑洞，就和林泊寧現在表現出來的異能有很大的差異，羅僑和阿奇伯德一向是你不說我就只管保密的做派，是以這回他們雖然擔心，可也沒多話兒。

羅僑耗盡了異能，一天裏給他們備下裏幾大桶的異能水，這人細心的很，早就從林泊寧時常拿出來的那些好物件裏猜出什麽，知道他們有地方放。

即使呆在基地，這兩個人也沒鎮日憋在屋子裏面，而是滿綜合區的亂轉，綜合區不僅有各項公共設施，還有一條小街用于居民們擺攤，總有些東西在任務大廳裏交易不出去，或者人們希望換的更多的貢獻點，而不能得到公民基地也沒什麽。林泊寧和顧璟手拉着手，像是在原來世界裏逛夜市一樣，一個小攤子一個小攤子的挨個轉悠，還真讓他們淘到了不少好東西，而且光明正大的宣示“是一對兒”的感覺真好。

一個絡腮胡子黑黑瘦瘦的小個子男人看見他們牽在一起的手暧昧的笑起來，擠眉弄眼的沖顧璟示意，飛快從身後的一堆東西裏揀出一個小紙箱，用口型道：“好東西！”

顧璟本不願意放開這難得親密牽手的悠閑時光，可那小格子從紙箱子裏拿出個東西一晃的時候，顧璟的眼睛就亮了。跟半蹲着挑撿東西的林泊寧哄了一句，就偷偷摸摸的幾步竄到角落陰影裏，那小個子也乖覺，立刻捧着箱子跟過來。

打開紙箱，裏面小包裝上大喇喇寫着KY、Wet，果然是潤滑劑，還有杜蕾斯，顧璟仔細看看日期，然後颠颠這紙箱，喲，分量還不輕，滿意點頭：“多少貢獻點？”

“十、不，二十！”

看看那邊林泊寧快選好了，顧璟不願意糾纏，立刻掏出兩張面值為十的基地通用貢獻點憑證。

偷偷兒把一包杜蕾斯和一瓶KY放進自己的褲兜裏，顧璟拍拍，心滿意足的抱着小紙箱回去。

林泊寧把交易來的種子和一個半舊的銅火盆擡到一邊，那個銅火盆有些年歲了，上面還有些簡易的花紋，聽賣的那人說是他奶奶是關東人，這是當時的嫁妝，林泊寧想着有裏火盆不光能取暖還能呼個地瓜，烤個土豆玉米什麽的，反正這貢獻點在手裏，預感越來越強，不花白不花。

擡頭就看見顧璟樂颠颠的大步走過來，“買的什麽？”

“好東西！”顧璟神神秘秘的打開箱子，林泊寧往裏面瞅了一眼，臉黑了：“你買這東西作什麽！”

“你不是說空間裏沒有麽？”顧璟小聲道。當初收東西的時候有多又亂，他也不大記得，但是總覺得得有，偏他家木木用這個借口讓他好幾次都沒吃飽。

林泊寧白他一眼，把箱子放在火盆裏，恨不得現在火盆裏就生着火，把這玩意兒燒光了——他空間裏有的是這些物件兒，當初可是把一個專門的貨架子都給收進去了，只是不讓顧大犬知道罷了，省的他那啥個沒完。

顧璟一手就拎起了那銅火盆，另一只手拍拍口袋，笑出一口大白牙，果然，‘倉裏有糧，心中不慌’麽，木木這下可沒借口了。

另一面兒，黑瘦小個子摸着口袋裏二十貢獻點，心裏極得意，真讓他碰見個傻子，拿二十個貢獻點換那些東西，要知道他擺了這麽多天的攤兒，那些玩意兒就是五個貢獻點也沒人要！随即又酸溜溜的想着那兩個人，這樣財大氣粗的，一定是異能者！

這人也是機靈的，怕顧璟回來找他，異能者他可惹不起，急忙收起攤子，打定主意這些日子不來了，殊不知顧璟那邊兒滿意着呢，還想着下次遇到再屯下來些呢。

“牽牛，這種好似空間能力的壓力你覺得是怎麽回事兒？”林泊寧擰起眉角，語氣裏有淡淡的不安。

他左鎖骨下當初的葉子印記，已經變成了一條只有兩三片葉芽的小藤蔓，嫩綠色的小模樣還真有些像牽牛藤。頂尖兒的小葉芽扭了扭：【這段時間我和忍冬仔細翻檢過傳承，覺得可能是空間壁壘的排斥。】“排斥？來這裏都要一年了，怎麽這會兒才排斥？”

【具體原因我們也不知道，大概得等到覺醒程度高些，得到的傳承更完整了才能弄清楚，不過我們推測着這和你們能力的提高有關系。】牽牛難得這麽正經，林泊寧感覺的到他的緊張，“這麽說，我們會被排斥出這個空間——有可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忍冬的聲音突然從腦海裏響起，仍舊是慢吞吞的：【穿越空間壁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有我們在，到哪個空間也說不準。】牽牛直接的很：【要是你們強大到一定程度還有可能，就現在這樣子，就是進入史前時代也沒什麽好驚訝的，只要是地球你就該偷笑了，若是在太空裏直接出來了，那可好，塵歸塵了！】聞言，林泊寧和顧璟的臉色都不大好，突然，林泊寧猛地站起來，把所有貢獻點都拿出來：“這樣的話，還是花光了的好！”狼牙小隊裏面的夥伴都不需要他們的這些貢獻點，但他也該琢磨琢磨給他們留下點什麽了。

牽牛一萬個贊成：【都換成晶核吧，誰知道下個地方還有沒有這種吸收簡單能量大的好東西！】林泊寧想想空間裏堆積成小山的晶核，猶豫了一秒鐘還是同意了。這些晶核還沒有人發現利用的渠道，因而都不怎麽重視，他們自己獵來的，加上狼牙小隊的獵物也是給他們處理，還有偷偷摸摸用貢獻點換來的，半年下來，積累的可真不少。

這天夜裏，林泊寧教會了羅僑外放精神力，這可不容易，之前林泊寧已經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讓他适應，為今晚鋪路了。

之所以一定要教會羅僑，就是因為他發現外放的精神力細絲可以探進晶核裏去，能夠一點點的吸收裏面的能量！變異獸可以直接吞食其他變異獸的晶核，但人類卻不能，試過的都已經成了屍體，而精神力異能者本來就少，所以這晶核遲遲不能被利用，又或者有人已經得知了這個秘密，卻捂在心裏偷偷利用。

林泊寧舒一口氣，總算是順利完成了，教會了一個，其他的自然有羅僑去教，更何況比起他來，也許身懷水異能的羅僑更适合，畢竟教導精神力外放并不需要引導者本身多強的力量，羅僑溫和的精神力讓人更好接受。

……

“小木，顧璟？”越想這些時日越不對勁的羅僑，一大早就來砸林泊寧和顧璟的房門。

“人不在？”等到狼牙小隊的人查了樓下的出入記錄才慌了神兒，這是部隊提供的大樓，出入都要用身份硬卡劃過機器才行，可這兩個人分明只有昨天進入的！況且連門都是裏邊反鎖的！

屋內的桌上還有沒吃完的飯食，狼牙小隊的成員們眉頭緊皺，狼牙繞着屋子走了一遭兒，還是沒有什麽發現。倒是羅僑，把林泊寧慣常放東西的小櫃兒都打開，他直覺這不是其他異能者做的，倒很可能是那小木和顧璟自己的問題。

果然，在床邊小櫃的最後一層，放着一小堆晶核和林泊寧留下的信，看日期竟然是早幾天就寫好的！

輪流看望，魏元一語不發的把信燒掉，讓羅僑馬上把晶核收起來。信上并沒有對兩人的去向寫清楚，只是模糊提了下他們不屬于這個世界，倒是把晶核的用途和用法寫的清清楚楚——“我們的夥伴們，這是最後送給你們的禮物。”林泊寧信上如是說。

魏元看看沉默的十個隊員和狼牙，咬咬牙：“晶核的秘密不能從咱們嘴裏傳出去，樹大招風，咱們擔不起！至少現在不能！”林泊寧和顧璟了解他們的同伴，相信他們知道該怎麽做，異能者越來越多，精神系的也會多起來，何況，還有各大基地的研究所，不是麽？

……

林泊寧和顧璟再料不到穿越竟然來的這麽突然，他們心裏一萬個慶幸之前好歹把羅僑給教會了。和前次沒有什麽不同，抖動的空間，腳下撕裂的大洞，還有另一邊的亮光，只一樣不同，那就是借着牽牛和忍冬，他們兩個沒昏過去。

不過，幸好沒昏過去，現在林泊寧和顧璟真覺得那兩個孢子幫了大忙——尼瑪！他們一穿過來就發現是在市區的街道上！還來不及接受市民們驚詫恐懼的目光，原本下雨的天空就開始往下砸小孩拳頭大小的冰雹！——這是什麽鬼天氣？

人們倉惶逃命，可雹子密集的很，只一瞬，就有幾個頭破血流的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他們手裏連個遮擋的物件兒都沒有，顧不得其他，顧璟第一個反應就是身上燃起了蒼白色的火焰，一把把林泊寧抱到懷裏！

一剎那，林泊寧從空間裏拿出來的做遮擋用的平底鍋就燒成了灰，倒是讓林泊寧愣住了。

頭頂上砸來的冰雹還沒有接觸到蒼白色火焰就化為烏有，幸運的在街邊店鋪下和車底下躲過一劫的人們，目瞪口呆的看見那個在街中間燃着火焰的男人。

顧璟并沒有耽擱，抱着林泊寧飛快的向冷僻的小道和建築跑去。

好容易在一個無人的建築工地裏停了下來，顧璟發現至始至終懷裏的寶貝都沒有發出一聲響來，瞬間臉色變得煞白，像是被奪走呼吸的疼痛湧上來，顧璟慌忙從懷裏扒拉出人來檢查。

——卻看見一個光溜溜的林泊寧！

臉紅的像煮熟了的蝦子似的林泊寧，渾身上下就連鞋子都沒剩下，全被顧璟身上的蒼色火焰燒光了！

抖着手提着從空間裏拿出來的衣服，顧璟殷勤的在一旁幫忙，內褲……鞋子……他的臉色已經全然好過來了。林泊寧腦子嗡嗡的，兀自還不能接受，他竟然光溜溜的被顧璟抱着跑了大半條街？！

這兩人到一時把外面惡劣的反常的天氣給忽略了。

好半晌，林泊寧才回過神來，羞惱異常的白了顧璟一眼，拍拍自己發燒的臉蛋兒，林泊寧自我安慰，反正這鬼天氣，也不會有人看自己——鬼天氣？！

顧不得別的，林泊寧拉着顧璟的手就跑到廊下，外頭冰雹已經停了，地上散落着半碎的冰蛋子，但是風愈發的大起來，還有瓢潑的大雨。

“這是個什麽世界？”林泊寧喃喃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