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戰争就在眼前，林泊寧清楚的知道誇奇上校那個戰争瘋子已經等不及了，在誇奇的強權下，格蕾絲博士的堅持沒有一絲的用處，而基地的主管帕克先生，那個也許還有一點良知的油滑商人，即使有點不忍有點愧疚，但是巨額的利潤已經預示了他的道路。

這個位于美麗的哈利路亞山上的實驗室沒有什麽安全性，他們一行人可以過來，擁有不少老練駕駛員的誇奇上校自然也可以穿過那片磁場紊亂區域，然後将他們這些擁有阿凡達的實驗者帶走。不過，林泊寧摸摸下巴，也許他可以給誇奇上校一個大禮？

那片美麗的靈魂樹林所在，就是納威族乃至整個潘多拉的聖地。納威人相信死亡後身體歸于塵土，靈魂回到神樹上，先祖的智慧和聲音與他們同在。納威人在靈魂樹下，在艾娃的見證下結成伴侶，沒有莊嚴地宣誓，也沒有繁缛的程序，僅僅是兩個納威人用他們的辮梢完成心靈感應，就足以讓這些淳質、誠懇的人厮守一生。

靈魂樹，對于用科學解釋一切的人類是難以置信的，格蕾絲博士把潘多拉上面的樹木植物比喻成一個可以登入、上傳下載、甚至存儲信息的覆蓋全球的網絡，而靈魂樹無疑是重要的樞紐。這個比喻十分機械科學化，林泊寧撫摸着靈魂樹像垂柳般垂下的枝條，用精神力感受的時候，感覺它絕不僅僅是博士說的那樣簡單，它或者她們是活的，擁有智慧……也許，這個浩瀚悠遠的星空裏，真的有神靈存在。林泊寧第一次對潘多拉星球上的神靈打心眼裏的贊嘆、敬畏。

林泊寧對那一個情節記得十分清晰：就在傑克和妮特麗定下終身的那個夜晚過後，人類就襲擊了潘多拉的聖地，推翻了靈魂樹，而大型的、生死戰争因此來開帷幕。

但現在林泊寧和顧璟發現，随着他們的力量一步步提高，劇情對他們的束縛越來越小，相反他們對劇情的影響越來越大，甚至對于主角的命運也可以有一定的改變……

那名在勘探道路時生還的隊員，雖然第一時間就被隔離關閉起來。但是他瘋狂的言語仍然在基地裏慢慢傳開了，上面越是嚴厲禁止，底層的雇傭兵們的心底越不安，甚至有不少人心裏都打了退堂鼓，他們原本是國家的陸戰隊退役兵，不過是因為私人采礦公司給的錢實在是多，才到潘多拉來，想要存筆錢安穩享受後半輩子……不得不說，人是想象的動物，未知永遠更可怕。

格蕾絲博士的阿凡達被傑克帶領，再一次走進納威人，這位學識淵博，令人尊敬的科學家是真的熱愛這片廣袤神奇的土地，她為曾經被人類士兵殺死的納威人愧疚，并且不止一次的據理力争，希望能和平的與潘多拉上面的生靈共存，只可惜利益在前，她的所為只是螳臂當車。

“林呢？”格蕾絲問傑克，臉上滿是踏進納威部落的高興和感動。

傑克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林一般不和我在一起，他有另外的人做向導，我很少看見他。那是，妮特麗！博士，咱們去……”

格蕾絲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傑克松一口氣，壓下自己複雜的心思，自從那天忽然明白自己曾經對林有過的念想，傑克就不太敢面對林，那對比星空還要深邃絢爛的眸子讓他總會不自覺想起自己隐秘的夭折了的情感。

林泊寧的感知一直都悄悄注意着傑克和博士，見他們随着妮特麗離開了家園樹，林泊寧轉身去找族長，他們需要些準備——他壓根沒注意傑克提到他時那抗拒又渴望的神情。

“木木，你的身體呢？”顧璟看着熟悉的阿凡達走過來，臉上是期待落空的哀怨小表情。

就連顧黃豆，也期期艾艾的“嗚～”了一聲，他想念白白軟軟的小爸了，好長時間木有看到了。

林泊寧嘴角微抽，只好先安慰下自家這一大一小，好不容易哄得這兩個出去狩獵撒歡兒，才坐下來和姆亞、埃圖康商量。他們對于人類會采取的行動無論從對于劇情的記憶還是他們本身都有一定的猜測，但是這畢竟是納威族的戰争，林泊寧和顧璟一致認為面對人類的強大火力，只有納威族或者說潘多拉星球本身的能力才能取勝。

“戰争馬上就開始了。”林泊寧頭一次開門見山的對埃圖康和姆亞這麽說。

Advertisement

兩個納威部落的領袖驚疑地互視一眼，林泊寧往日的提醒讓他們對天空人的警戒已經提升到最高，可生性自然簡樸的納威人仍然懷有僥幸的心理，他們希望天空人能停止砍伐樹木，能學會他們的生活方式，與其他物種和諧相處，能感受到萬物有靈。

林泊寧從空間裏拿出一疊放大的照片和圖像資料，揉揉眉心，有些低落的說：“看吧，這是我最近找到的資料，地球，那是我們的母星，現在一片荒蕪，連綠色都少見，很多動物、植物只能在實驗室裏存活，人類對着電視屏幕看他們，自欺欺人說地球一切都好。你看，人類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現在，他們要對潘多拉做同樣的事情。萬物有靈，不适宜我們，真的！我想，他們首先的目标會是——靈魂樹！”

人是有思想的，造物主手中誕生的最奇怪的物種，我們需要遮羞布，即便那是件“皇帝的新裝”。同樣的，這次戰争也需要借口，人類攻擊靈魂樹，毀掉納威人的聖地，惹毛人家，然後這會變成一個美妙的藉口，發動戰争的導火索。慣用的手段，老舊卻該死的有效。

埃圖康和姆亞對于林泊寧話裏的許多內容都不了解，可這并不妨礙他們聽懂天空人要毀滅他們的叢林，頭一個目标就是聖地！看着手裏的照片，姆亞的臉也陰沉下來，一堆怪異的鋼鐵建築之外是幹裂的土地、垃圾山、臭水溝，海水是肮髒的黑褐色，粘稠沒有一點生機……想到天空人也想把潘多拉變成這樣的模樣，兩個人就再也坐不住了。

“我們要毀了那些冰冷的大家夥！”埃圖康猛然站起來，指着另一疊圖片中正在推倒樹木的推土機道。

林泊寧搖搖頭，将那一疊圖片一一擺到兩個納威眼前，“很難，人類的武器你們見過的不過是威力有限的槍械，即便是這樣，它們仍然能奪走族人的生命。可人類擁有的，遠不止這些，”他指着其中一張圖片，“這是燃燒彈，或許只要十幾枚，發射進家園樹的底部，就能将家園樹的支柱燒毀，到時家園樹就會死亡倒塌。還有這種，人類最普通的炸藥，十幾噸下去，這一片地區就會成為廢墟，寸草不生……”

埃圖康和姆亞想起被天空人殺死的女兒和族人，妮特麗的姐姐曾經是整個部落的明珠……埃圖康把悲傷收起來，憤怒的對天長嚎。

接下來的時間，林泊寧把帶着兒子亂竄的自家大犬給找回來，對這些軍隊戰争上的事情，顧璟遠比他的眼光深遠，知道的也周全。

悄悄的，家園樹的納威部落開始行動起來，他們派出勇士跟随能和靈魂樹溝通的精神領袖姆亞，向平原的馬族部落、海邊的伊卡蘭部落出發，悄無聲息的聯合了這些同是納威人的部落。

但是，這些遠遠不夠，縱然姆亞能領會神谕、納威族團結勇敢、林泊寧和顧璟有萬般的本事，但他們不是艾娃不是靈魂樹所選定的人選，傑克·薩利才是。或許只有他才能讓靈魂樹聽到納威人的禱告，才能讓潘多拉星球上衆多的種族聯合起來共同抵禦侵略。

傑克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沉郁，林泊寧想他也許也已經預感到戰争的接近。而妮特麗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越來越長，傑克終于還是得到了這位勇敢的野性的公主的心。

只差一個洗禮，納威族人生中僅有的兩次洗禮中的第二次，當你在族人面前取得一個永久的地位時的第二次洗禮，納威族為傑克舉行了這個儀式，接納他成為族人的一員——林泊寧并未對埃圖康和姆亞說過傑克背負的命令，雖然他們防備他，但是傑克仍然以自己的勇敢和真誠獲得了納威人的喜歡。

儀式舉行的很順利，但林泊寧愈發清晰的感知能看到傑克眼底純然的欣喜，以及愧疚、對未來的擔心……

和人類即将戰争的事情只有部落的核心人才知道，就連總和傑克在一起的妮特麗都被蒙在鼓裏。儀式結束後，妮特麗帶着傑克去往他們的聖地——靈魂樹的所在，而埃圖康和姆亞決定今晚便宣布戰鬥的消息。

林泊寧抱歉的看一眼戰意勃發的蘇泰，這位可憐的勇士，注定要失戀了，他暗戀的公主今晚就會和傑克在艾娃的見證下結合。

和顧璟交換了一個眼神，林泊寧閉上眼睛，把意識從阿凡達的身體中收回來。

哈利路亞山的實驗室裏，林泊寧睜開眼睛，跳出實驗艙。

實驗室裏留守的諾姆驚訝道：“林，這個時候！你怎麽回來了？”

林泊寧笑笑，做出一個疲累的動作。諾姆笑起來：“對！除了傑克那個瘋狂的家夥，他只想一天到晚呆在阿凡達的身體。”

起身活動下，林泊寧把手指捏的嘎巴響，對于天亮時會來的誇奇上校，他可是十分的期待呢——天知道就為了等這位将要落單的誇奇上校，他頂着自家顧大犬和軟乎乎兒子哀怨的小眼神有多辛苦！

将近天亮的時候，格蕾絲博士和傑克的意識也回來了，與喜悅中有些羞澀的傑克小夥不同，博士臉上都是凝重，她拉着傑克急問：“你知道将要戰争的消息嗎？”納威部落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宣布人類的毀滅戰争将要來臨，各納威部落聯合起來保衛家園的事情？

傑克臉色一僵，想起誇奇上校說的“阿凡達的任務已經完成，知道了靈魂樹的消息就足夠了，我就可以用它們來脅迫那些土著！”此時，傑克什麽好心情都沒有了，對于納威族和潘多拉至關重要的聖地所在是他告訴了誇奇，那個磁場紊亂人類科技無法探測确定的地方，是他洩露了出去！

林泊寧端來食物，勸這兩人多少吃了一點，兩個人挂念着納威部落，塞了兩口就進入實驗艙去了。

在諾姆驚疑的神情下，林泊寧端着餐盤，慢條斯理的吃着他的早餐。

——

恒星已經升上了天空，光線亮起來，在靈魂樹下和傑克的阿凡達相擁而眠的妮特麗警覺的聽到些聲響——那是他們所痛恨的人類的推土機的聲音！

瞳孔猛的一縮，妮特麗一邊拍打傑克的臉龐，一邊焦急的看遠處有推土機開過來，他們想推倒靈魂樹！“不！”妮特麗絕望的大喊。

傑克一睜開眼就面對這種情形，看他醒了，妮特麗跑上前去阻止推土機。

護衛推土機的機甲朝着妮特麗開火，傑克猛地一撲，将她護在身下，翻滾着多高子彈。

推土機馬上就要靠近靈魂樹了，傑克再也顧不得自己是人類，顧不得命令，瘋狂的爬上推土機，砸爛了如同眼睛一般的監視器……

“嗷！”叢林裏想起一聲獸吼，聲音稍顯稚嫩，但卻好像響徹在耳邊似的，一時間，不管是傑克、妮特麗還是人類的雇傭兵們，身體都僵硬了。

咚咚咚！砰砰砰！

叢林裏并排沖出幾頭錘頭雷獸，随後的還有一群。

錘頭雷獸絕對是陸戰軍隊的重要威脅，它們的皮防禦驚人，一般槍炮根本打不破，而體型龐大笨重的錘頭雷獸，尤其是他們頭前的那根橫骨，像牛一樣的沖過來，不管機甲還是裝備精良拿着火焰噴射槍的雇傭兵全都會被撞飛踐踏死，就連如同堡壘似的推土機，被來回踏上那麽兩遭，也得完蛋。

“撤退！撤退！”雇傭兵們驚慌起來。

可惜一切都晚了，他們注定留在此地，用生命為冒犯了神靈之地的罪行贖罪。

草木掩映中，一抹白色在錘頭雷獸的最後，他的身上還有一個沒穿防護服沒帶面罩的正宗人類！

“幹的好！兒子。”顧璟咧嘴笑笑，隐秘的看一眼呆立的傑克，露出一口白牙，雖然他們不是被選中的人，可是顧黃豆卻能驅使潘多拉的野獸們，即便只是一群，也足夠對付眼前這一隊侵略者了。

而采礦公司基地裏，誇奇上校從被損壞的監視器裏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傑克的臉，這個戰争狂人憤怒極了，摔下耳麥立即趕往位于哈利路亞山的實驗室……

好戲，粉墨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