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季寧宴席當日,桃夭心情不錯地和…… (1)

因為容澄不在身邊, 桃夭暗自運作起了自己的靈力,趁着院子裏的綿喜打理其他瑣事時,直接離開了芍藥院。

憑借着對自己當初給小四桃木簪上的特殊波動, 桃夭花了足足兩個時辰才找到了暗巷裏獨自躺在一片血污裏的小狐貍。

“小四!怎麽了你這是?!”桃夭立馬上前給已經快要咽氣的小四注入靈力, 但她那浩瀚精純的靈力一入小四的身子,桃夭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小四你內丹呢?!”桃夭臉色已經是難看到了極點, 內丹之于妖族, 就如同心髒之于凡人,那都是最最要緊的東西。

桃夭看了眼小四頭上靈力衰竭的木簪,怪不得她會花了兩個時辰之久才終于找到受傷慘重的小四。若不是她頭上的木簪還在保護着她血肉裏的那點點靈力不至于流散殆盡, 這小狐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等到自己。

桃夭是樹妖, 所蘊含的靈力天生溫厚滋養, 對于妖族來說是關鍵時候保命的好物。但盡管如此桃夭還是花費了整整兩日才把下腹破了個窟窿, 已經失去大半心血力氣的小四救醒。

“老祖!”小四一醒過來, 看到是桃夭救到自己, 劫後餘生立馬就哇哇哭了起來。

桃夭是真正把這活潑可愛的小狐當作自己的後輩的,摟着她依舊虛弱的身子讓她狠狠哭泣了

一會兒, 然後就着急地問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落得這幅模樣。

“嗚嗚, 老祖我好痛啊。都是那狗道士, 帶着個蛇妖誘騙了我,還剖了我內丹。”

半月前, 小四依舊是在她的千詩樓裏兢兢業業地賺着她的錢,報着她的恩。

一來了個長相儒雅留着長鬓須的中年來點了她。那中年人說自己喚靜虛,是個儒商。

他行事間自有一股風流做派, 再加上是個溫柔的,床上也沒有什麽折磨人的怪癖,所以小四對于他還頗有好感。

幾次交涉下來, 這靜虛也算是小四的熟客了。只是三日前那靜虛忽然說自己家中有事纏繞不好再到千詩樓,想讓小四去往他城郊的家中。

因為是熟客,再加上那靜虛出的價錢是往常的三倍,于是精明的鸨母就擅自替小四做主答應了這門生意。

可等到小四去往那靜虛家只時,等待她的卻是道士布下的天羅地網黃道符箓。本來因為小四不曾害人性命,身上無多少因果那絕大多數的法器符紙傷她不得,只需要花費些時間就可以逃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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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僻靜院落裏又忽然出現了一只蛇妖,身法迅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襲了小四。受傷的小四哪裏不是那蛇妖和道士兩人的對手,最後被那道士狠心剖了內丹。

“那蛇妖陰險還僞善,最後看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又沒了內丹只能等死,便作不忍拉着那道士匆匆離開,這才讓我提着一口氣找了人給你送信。嗚嗚,老祖,我好恨!”

小四抽噎着說完,又被身上的剖丹錐心的傷給疼得只哭叫。

桃夭看她那副樣子,心裏也是氣極。無論是有什麽愁怨,剖人內丹這種事在她們妖族看來,都是十分陰恨歹毒的事情,就如同人死了還要把人拖出來鞭打一般,簡直天理難容。

但眼前還不是她心痛安慰小四的時候,桃夭摸了摸小四的頭,止住了她的哭泣,凝聲道,

“一般妖族對于其他的內丹并無太大的作用,而那一妖一道剖了你內丹,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小四不哭,好好想想自己還有什麽旁的細節,和我說說,現在趁着時間還有,興許咱們還能找會你的內丹。”

“真的?”小四不敢相信地問,她沒了內丹,因為桃夭給她修複了身上的傷口,現在和凡人無二。

“嗯,好歹被你喚了這些日子的老祖,我自然不能看着你這樣不管。無論內丹找不找得回來,我都要去和你報仇的。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麽,又憑什麽這樣對你嗎?”

桃夭此刻形象高大,在小四眼中是分外地令人信任。小四看着自己身上那樣慘重的傷口都被她治好了七八分,頓時也生出了幾分信心。她遂止住哭泣,低頭開始認真思考起當時的那些蛛絲馬跡來。

“我記得那蛇妖喚那道士為靜虛道長,想來這便是他的法號了,而那道士喚那蛇妖卻是為夫人,似乎言語間多有恭維讨好之意。”

“夫人?”一個自诩正義的道士會那樣稱呼一個妖精為夫人,桃夭琢磨了一會兒,同時給了些時間讓小四回想起更多的細節來。

“……另外那蛇妖看衣着打扮和口音,應該是臨安底下隴縣那邊的人,”小四盡力地回想當日對于她來說算得上是噩夢的經過,然後忽然眼睛一亮,“對了,老祖,我聽那蛇妖臨走前說過,說他們時間緊迫,要快些回觀裏準備其他東西……對!就是道觀觀,我沒有聽錯?”

“好,我記住了。”桃夭說完就帶着小四使了縮地術來到了隴縣,花了些銀錢找了個當地的老人。那靜虛道士還會些法術,想必所在道館也在當地有點名聲。桃夭一問他隴縣附近是不是有個,結果自然是有的,那道館叫萬通觀。

現在桃夭已經有了八九不離十的推斷,那蛇妖和道士應該是剖了小四的內丹準備在道觀煉藥。事不宜遲桃夭又很快順着打聽來的方向來到了那萬通寺的門前,這是個莊嚴且香火鼎盛的大觀。

桃夭放下手臂一直挽着的小四,示意她開門。

可是這種地方對于小四她們這種世俗裏長大的妖精而言,有着天然的威懾,小四虛弱着身體,無助地抓住桃夭的手臂,駐足不前。“老祖,我怕……”

“去,去敲門去。”桃夭态度出奇的堅決,“小四你年紀尚輕,遭此大難若不及時補救,恐怕日後回形成心魔,于修行壽命都不宜。去吧,去敲門,然後去弄清楚他們為什麽那樣殘忍對你。”

“可是……”

桃夭輕輕拍了拍小四的手,

語氣低凝卻意外的讓人信服。“不要怕,萬事有老祖在呢。”

最後小四還是眼見着桃夭隐去身形,她因為沒了內丹不能運轉靈力,所以就真的好像桃夭已經離開了她身邊一樣。

“老祖,老祖……”小四忍不住又喚了桃夭幾聲,但都沒有得到回應。

四下孤立無援,小四想着那傷害了自己的兩個仇人就在那扇緊緊關閉的大門之後,最終神呼了幾口氣,然後用力地敲了大門。

“開門,開門啊!”

“誰啊誰啊,今日本觀有法事,不接待香客的!”

小四一直敲着門,終于裏面跑來了個氣喘籲籲的穿着黃衣的小道士。他一看小四真容是個極清純又魅惑的美人,态度終于好了起來。語氣也放緩了些問她有什麽事。

“我找靜虛道長,”小四顫抖着聲音說出了那個親手剖了自己內丹丹的人的名字,然後加重了語氣繼續說道,“是有萬分重要的事找他,你放我進去吧。”

那小道也似乎是想起了自己那靜虛師叔最近在辦的大事,只略略一思索,便接應了面前這個虛弱卻分外美麗的女子去到了靜虛平日裏的住所。

“好了,靜虛師叔就是在此了,師門有令我等弟子不得輕易進去打擾,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

這個小道士不算壞人,小四微微躬身向他道了謝,心裏對于道觀這地方的恐懼也是減少了一些。

另一邊

“道長,這丹藥煉制得如何了?”香夫人看着院子中那一直不曾停火的丹爐,裏面已經開始散發出陣陣藥香。

“快好了,夫人莫急。”靜虛身穿一席青袍,道骨仙風,手中配置各材料的動作也是有條不紊地在進行着。

“夫君今日已經是第三次吐血了,他身子骨弱,麻煩道長盡快煉好這回生丹,屆時家公必當重金奉上。”

“呵呵,好說好說。”靜虛撫了撫自己長長的鬓須,笑了兩聲,“不過貧道這兒一直都有按照先前計劃進行,只不過之前咱們找到的那狐妖怕是有些來歷,那內丹不似尋常妖族,另有一股強大精純的血脈之力,是以貧道得再多花費一些功夫才能将其徹底煉化。”

“哦?我只當那狐妖是個世俗裏貪圖淫、樂的妖精,卻不知她還有些格外的身份。道長,你不知,那些血脈強大的妖族大多護短,我雖然是迫不得已取了她內丹,但恐怕她家中有大能前來讨債啊。”香夫人雖然是蛇妖,但以往也只是專注于後宅,相夫教子溫柔善良,這種剖妖內丹的事以前從未做過。

“夫人不怕,咱們這丹還差幾日功夫就能煉成,到時候去除了那狐妖的氣息,任憑誰也發現不了是我們。再者這內丹雖然煉化難了些,但因着那血脈之力,待到出丹想必藥力更加精純,于公子的傷病更有好處。”

靜虛沒有絲毫慌張,對于面前這個身為貴族夫人的蛇妖應付得十分自如。其實那內丹本就屬于那狐妖,要徹底清除上邊的氣息豈是這一日兩日的功夫?不過是香夫人一家要得急,給的價錢高,他一時也管不得那麽多了。

至于那狐妖家中是不是有人會追來,他也不怕。到時候丹藥是給那病秧子少爺吃的,他拿了大筆的錢財一走了之,那才是真正的逍遙快活。

香夫人一聽那丹藥對于自家夫君會更好,也是喜不自勝也不提有沒有大妖來找麻煩這種話了,只是想起那之前被生生剖開丹田取丹丹狐妖,心存一些愧疚。

“那狐妖雖然是行事不端本性淫、蕩,但終究也不曾犯下什麽大的罪過。道長,待此番事成,我想在觀裏給她燃一盞長生燈,願她來世莫要再在凡塵中沾惹,于山林中自在才是更好……”

靜虛點點頭,小聲道了句,“夫人慈悲。”

但此話一落,院子裏的大門就冷不丁被人推了開來,将院中的兩人俱都驚了一下。

“怎麽了,我不是說今日不許人來……”靜虛有些着惱的聲音在看清楚來人時瞬間低了下去,然後是恐慌,“你,你沒死?你怎麽找來的……”

小四諷刺地朝自己的這兩個仇人笑一了笑,方才那番“夫人慈悲”的話她全都聽到了。

“蛇妖,你既然自诩慈悲,那便把我內丹還回來。”

香夫人也是被突然出現的小四給吓了一跳,但她本身修為不低,面前的狐妖之前也是她的手下敗将,所以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她警惕地看了眼小四,然後不動聲色地走近丹爐面前将其護在身後。

“你既然命大就該珍惜,為何還有執意過來?”身着凡間華貴衣裳,面容姣好的妖淡淡地嘆息了一聲,眼前的狐妖周身幾乎是沒有了靈力波動,與凡人無異,香夫人便沒有立馬起殺心。

“我記得當日你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息,可是還有什麽保命的手段在,才保了這一條命來?”

“我确實曾經偶然獲得了件保命的靈物,才得以喘息。蛇妖,我再問你一句,你我同為妖族,你怎麽能忍心夥同這狗道士一起來剖我內丹?”小四再沒有任何害怕,直直地盯着面前兩人,她不能死都死不明白。

“……對不住,是我對不住你。”香夫人面露糾結,一向高貴美麗的頭顱也慢慢低落了下去,“但是我不能失去我夫君的,他命在垂危,我只能取了妖族內丹做藥引煉丹為他續命。”

“可是那是他們凡人自有的命數,你如何能擅自改動,就不怕招來因果于日後修為不益?蛇妖,既然你還心存善念,不如把我的內丹還回來吧,凡人壽數短小,你注定不能陪你那夫君多少年的。”

可還不等那香夫人開口,她身旁的道士靜虛就略顯急迫地開了口,“狐妖你莫要妖言惑衆!當初為了取丹我們是不得已才要了你性命,如今你既然命大活着,便該老老實實我們也不是不能放你一命,但那內丹我們卻是絕對不能給你的。”

若是那回生丹煉不成,自己還怎麽得到那筆他此生都不再可能擁有的銀兩?當初他為了引誘那做青樓女子的狐妖,把道門清規都給破了的,從小修煉的童子功法已經大減。若是真的功虧一篑,那他豈不是要落得個血本無歸的下場。

小四看着面前這個換回道士衣裳的靜虛,當初她怎麽就眼瞎看不出來呢?

“那是我的內丹,你們一聲不吭把它奪走,我憑什麽不能來讨回?”

靜虛一鼓作氣繼續瞪着雙目,再不見當初那副溫潤儒雅的面孔。“那就要怪你技不如人了,還在青樓那等污濁之地鬼混,如今既然還有條命就趕快離開。若再多糾纏,就休怪貧道不念之前的情分。”

“是啊,狐妖,你便走吧,日後莫要再在青樓過活了……”

呵,情分。小四聽到這道貌岸然的道士口口聲聲說着“情分”,簡直是氣憤得想吐。而那明明同為妖族的蛇妖,不肯用了自己的內丹救自個的夫君偏偏要害了旁人……也是一副僞善到了極點的模樣。她再沒有懼怕,只滿腔的戰意和勇氣,仰頭脊梁骨直挺挺地站立着朗聲道,“我今日絕對不會走,你們必須要把我內丹還回來!”

靜虛本來還想着先把這狐妖哄騙出去了再暗自結果了她的性命,但不想她卻是根直腸子楞是不離開,便也再沒有耐心。

“夫人,既然這狐妖不識趣,那我等便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只管利落結果了她才好專心煉制丹藥……”

靜虛說完就抽出自己慣用的一柄桃木劍,用道法加持堅固然後毫不猶豫地朝着已經失去內丹法力的小四刺去。

那原本只是一柄木頭制成的劍眼前卻閃過冷冷的清輝,在身後靜虛咒語加持下離小四愈來愈近,但最後輕輕的“铛!”了一聲,那劍鋒在離小四眉間不到一指的距離就堪勘停住。任憑捏指念咒的靜虛再如何使力也不能讓劍再往前一寸。

香夫人見到此景,先是一愣如何很快就反應過來。“這狐妖身上的法寶好生厲害,但若這就是你站在這裏不走的本錢,那便還是有些不夠呢。”

說完香夫人身上靈力大漲,她本是修煉了千年的金麟蛇,身上含有幾絲稀薄的龍族血脈,因此比起尋常妖族,更有得道升仙的機會。

但她如今身在情劫無法自拔,因為是妖族不懂得如何煉出□□凡胎的好夫君能服用的丹藥,才需要身旁靜虛的幫助。

一股強大澎湃的靈力加注在那桃花木劍劍身之上,靜虛心裏的貪婪一發不可收拾,正準備将

那狐妖斬于院中再奪了她護身法寶。

但他眼看着那法力大增的桃木劍在即将要擊破狐妖周身那道淡淡的透明結界時,忽然一道炸裂聲起,那劍身竟然毫無征兆地化作漫天碎屑炸裂開來。

“啊!貧道的寶劍!”靜虛肉疼地哀嚎了一聲,那劍是他身邊最得用的法器,質地堅韌所向披靡,乃是他授業恩師臨終前傳給他的重寶。

正當香夫人和靜虛道士驚疑不定之際,那虛空中傳來了一陣空靈悅耳的女聲。

“哼,什麽寶劍,在我面前你也配用桃木?!”

那話聲剛落,香夫人和靜虛就看到一道極美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那狐妖身前。

“來者何人?”靜虛不想那狐妖居然還有着幫手,為了給自己壯氣,便扯着嗓子朝對面大喊了一句。

香夫人平日裏雖然是個和順的好性子,但到了這種争奪她夫君的性命的關鍵時候,還是十分沉穩謹慎的。

她一言不發地死死盯住面前突然出現的強敵,待靈霧散去看清楚那神秘女子時,她心裏又是一沉。這神秘女子面容之美乃她生前少見,香夫人立馬就警惕了起來。

她自己是只金光閃閃的金麟蛇妖,再加上那已經失了內丹的狐妖,俱是人間少有的美女,但兩者相加都不及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大妖。到了她這個層次,很多天地之間的暗規則已經是慢慢開始有所體悟了。

靈力乃妖族修煉根本,除了能被運用着上天入地移山填海。那些修為已至臻鏡的大妖,都是會被自己精純到了極致的靈力滋養從而慢慢地改變本身的容貌。所以越是那些長相極醜或者是極美的妖精,往往所擁有的靈力修為便愈發的恐怖。

但香夫人自知身後的丹爐裏正在煉制的是能夠救她夫君性命的靈丹,她不可能退卻。

桃夭其實一直隐身跟着與凡人無異多小四的,因為自身道行高深,對面的道士和蛇妖根本就沒有察覺出一點不對勁來。

她一現身,沒有多看那道士和蛇妖一眼,只帶着點欣慰笑意轉身摸了摸這小狐的頭,“不錯,周身的業障已經散去,不會再礙着日後的修行……我就知道九尾一族的後人不該是個面團捏的包子。方才你一直做得很好,眼下心魔已消,其餘的便由老祖來吧。”

“老祖……”小四得到桃夭誇贊,本來強撐着的那股氣也可以慢慢放松下來,她也就順着桃夭手掌又乖巧柔順地蹭了兩下。

桃夭安撫好小四,終于回眼看向了院中的那一人一妖。

“不必想着逃跑了,整個萬通觀一早便被我下了結界,你們若是乖乖把內丹歸還,我還能留你們兩個全屍。”

香夫人聽到這話,一直挂在額頭上的汗珠滴落,方才她也确實沒有坐以待斃,暗暗斂好那丹爐準備實在不敵就卷了靜虛逃跑。但現實情況确如桃夭所說,方才她放出的一縷神識确實沒能離開這萬通觀。

萬通觀是臨安西部的大觀,所占地域廣闊,面對的神秘大妖明明可以只施法布下只罩住這院落的結界,但她卻不惜耗費大量靈力将結界的範圍硬生生擴大了百倍不只。

而這一切所為的,不過是誅心二字。

香夫人暗自警惕,勉強将自己差點潰散的戰意聚攏,然後附身恭敬向桃夭行了個妖族敬禮。

“不知尊者身份有失遠迎,香香在此賠罪了。”

桃夭沒有立馬開口,場上氣氛便有些凝着。那一向能言善辯的靜虛也早已經如同戰敗的落湯雞,只敢站在香夫人身邊努力忍住身上不自覺的顫抖。

他從自己那木劍被莫名擊碎就已經有所預感,再加上桃夭所說的話,心裏早已經沒有了骨氣。

不知過了多久,桃夭來回閑适地走了幾步,才慢慢開口道,“不是說了麽,歸還內丹,我便留你們兩個全屍。哦,對了,我可不像你們兩個之前那般缺德,只能使些不入流的偷襲埋伏。受死前總得知曉是被何人所殺,免得去了閻王殿面對判官無從答起。我名喚桃夭,家住西天無波海東畔的大五行靈山上。”

大五行靈山?!香夫人聽到那個地名眼睛裏不自覺露出一絲恐懼。連小四這樣無長輩教導的野狐貍都知曉的地界,香夫人更是不可能不清楚。

大五行靈山……那是她們妖族最重要的幾個洞天福地之一,裏面有的妖精自天地鴻蒙混沌初啓時便已經存在,個個實力非凡法力無邊。

“桃夭尊者饒命!”形勢比人強,香夫人也不再硬着頭皮頂上去了,直接跪下了身子泣聲哀求桃夭繞她一命。

桃夭見狀也只笑笑,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已經低頭矮了她半個身子的千年蛇妖,但正當附身伸手準備取走那蛇妖懷裏的丹爐時,突然身後一道黑色的巨大陰影蓋罩在了她的身軀。

“老祖小心!”不遠處的小四只看到那香夫人不知何時已經幻化成了半妖之體,下身裙擺之中的雙腿,已經不知何時起變成一條金黃色的巨型蛇尾,默默穿過堅實地土地從桃夭身後突然襲來。

但很快小四提起的心就安穩地放了回去,因為桃夭也絲毫一直在防備着面前的蛇妖,她只簡單卻迅猛地舉起一只單薄的手臂,卻已經将那條足足需要兩個成年男子才能合抱的粗長蛇尾給牢牢抓在來手心。

桃夭嘴角扯出了個極淡淡笑容,然後接下來的畫面就有些少兒不宜了。

半刻鐘過後,院子裏早已經不複當初的幹淨整潔,到處都是蛇妖巨大尾巴所灑出來的淋漓鮮血。那個道骨仙風的靜虛道長也一早就萎縮在院落的衣角,渾身再也止不住顫抖地看着那面容美極的桃夭,手中像是粘性地握住香夫人粗壯的蛇尾來回摔打。

盡管在這期間那蛇妖依舊死死地抱住懷裏的丹爐,但最終還是備不住血肉靈力的流失,慢慢地沒了力氣。

見摔地差不多了,桃夭松開力道,從香夫人懷中撿起了那只不大卻十分古樸的丹爐,然後把它抛給了早已在一旁面露喜色的小四手中。

“看看你那內丹還完好不曾。”

見小四滿意地把自己內丹吞服下去,桃夭心裏也終于是松了口氣,多了些閑情逸致地和那不遠處奄奄一息的蛇妖說話。

“到底是蛇族,便是再怎麽樣學人受教,也改不了這喜歡背地裏陰人的毛病。不過方才我也應該是忘了說仔細,我原身是桃花樹,萬年來都是長在地裏。所以不管是道士你那桃木做的“寶劍”,還是方才你鑽入地底想偷襲的蛇尾,在我看來,都同小兒耍劍一般,可笑得不得了。”

那香夫人見懷中丹爐以失,再加上聽到桃夭這番嚣張言辭,胸口又是一股洶湧的鮮血噴出,眼看是油盡燈哭活不長了。

“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啊!“那靜虛看戰局以定,立馬屁滾尿流地蹿了出來,雙腿跪地不斷“砰砰”地磕頭,“大仙饒了我吧,我不過是個會些煉丹之術的凡人道士,之前那一切都是那蛇妖脅迫的我啊,她夫家位高權重,她自己又法力高深,我……我實在是沒辦法啊!”

那靜虛不斷地磕頭求饒,聲淚俱下幾乎把自己都說得信服了。仿佛之前那個仗勢欺人心狠手辣的和他不是一個人。

一旁一直不出聲的小四現下也終于是把自己的內丹歸置與破損後又被修複好的丹田之中,然後走到了低頭下跪的靜虛面前,“之前我讓你們還我內丹,你态度比那蛇妖還要堅絕,如今……便你先去死吧!”

小四把握在他脖子上的手使勁一捏然後就看着那靜虛雙目幾乎要瞪出舌頭也伸得長長的,最後喘息着說不完一句完整的話,“你,你好狠的……”

“不及你們之前萬分。”小四也成長了很多,不為臭道士的指責有絲毫動搖,“不是你之前說怪只怪我技不如人?如今技不如人的是你們,到了地下也不至于冤枉。”

說完這話小四手指再度收緊,很快就結果了這道士的性命。

桃夭在一旁看着出手幹脆的小四,面帶笑容輕輕阖首,這才是她妖族中人,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那靜虛雖然懷有着一些法術,但到底還是□□凡胎,桃夭一直不早早殺了他也是怕沾惹了不必要的因果。但小四和他之間有着剖丹奪命之愁,卻是沒有那麽多顧忌。

殺完了凡人,小四又看向了一旁的香夫人,她現在也和自己當初那般無助狼狽地躺在一堆血泊之中,但比自己幸運,起碼她不會破開她丹田,要了她的內丹。

“你還有什麽話好說的?”到底是同族,小四沒有立馬動手。

“技不如人,我沒什麽好說的。只可惜我那宏郎,年紀輕輕卻也如此短命。我,我當初真的只是想救他,只是這代價太大了。呵呵你說,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妖各有志,你要怎麽過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會多過問一句。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要拿了同族的命去換你那短命夫君。”小四閉了閉眼,忍不住覺得地上的這狐妖有些可悲。

桃夭一直在旁邊看着這兩個宿命冤仇對話,見小四眉頭輕顫似有不忍,怕她大喜大悲之下又生心魔,終于出聲打攪了她們。

“蛇妖,你休要再蠱惑人心。小四年紀小,我卻不是能容你蒙騙的。”見小四不解地看着自己,桃夭背起手慢慢把這小狐心底最後一絲美好給打破。

“蛇妖你本是隴縣一方大家之婦,而那靜虛也不過是個在這道觀裏靜修的道士,所以你們是如何得知臨安城裏的千詩樓裏有個狐妖假扮的凡人的?要知我可是給了小四一只護身的桃木簪,你相比也沒那麽大本事參破她的身份。”

“住嘴!你不要說了……我沒有,我不是……快殺了我吧1”蛇妖再不複方才慷慨就死的從容,只把自己縮成一團,把上半部分的身子藏在那蛇尾中。

小四一看這情況就知道不對勁,眼睛一轉不轉地看着桃夭,無聲期盼她繼續說下去。

“所以這蛇妖到底是如何發現小四你的身份的呢……這應該還是多虧了她的那個好夫君“宏;郎”了,小四你也是千詩樓裏正當紅的舞妓,恩客衆多,怕是不記得曾經也是睡了這位癡情蛇妖的好夫君了吧。

那宏郎與你歡好後,身上自然是沾了些你的氣息。再賢惠溫柔的女子也是善妒的,這便是蛇妖獨獨選中了你的原因。那靜虛之所以化作千詩樓客人對你百般體貼,怕也是想先擄獲你的芳心再下殺手。不過你也算是争氣,沒有像這個傻了的妖精一般,輕易就愛上那些沒什麽本事的凡人。”

小四聽完桃夭的話,再一比較起香夫人的反應也知誰說的才是真相。她再不猶豫,直接一爪打到香夫人那本就受了重傷的胸口,徹底了結了自己兩個仇人的性命。

把蛇妖巨大的屍身處理好,桃夭便收了結界帶着小四出了萬通寺。

“老祖,我現在心裏空落落的。”小四跟着桃夭駕雲,“那香夫人賠上性命想要救活的男人,居然也是個喜歡背着妻子在外偷吃的蠢貨。可是那蛇妖為何要恨我?明明是這男人管不住自己又不是我主動勾引的她夫君。”

“這便是我勸你千萬別喜歡上凡人的原因了,瞧瞧,你看,這就是愛上凡人後的妖精,愚蠢不辨是非,還經常落不得什麽好下場。”桃夭比身嬌體俏的小四高出大半個頭,又是很惬意地把自己手放在了她毛茸茸的頭頂上。“你此間事以了,之後可是有什麽打算啊?”

“老祖你呢?”小四反問了桃夭一句,她是知曉自己老祖現在正在一個天魔星身邊過活的,當初容澄氣沖沖地從千詩院裏把她老祖帶回。她當時不僅在場,還差點被容澄周身氣息影響得現出原型,好不狼狽。

桃夭聞要嘆了口氣道,“我這邊還是個慢活,得等到那天魔星壽終正寝之後才能離開。”

小四一聽桃夭還要和那渾身帶着煞氣的天魔星相處幾十年,瞬間就覺得自己的遭遇也不是那麽慘了,但很快她又心疼起自己老祖,明明那麽肆意通透的一個大妖,卻是要被撤了靈力委身在一個凡人身邊,還是個那種身份的凡人。

小四被桃夭瘋狂地揉搓着頭頂,低頭想了片刻才道:“老祖,不如我去那王府陪你吧,給你做貼身丫鬟。那天魔星是真的難相與的,有我陪着你也好過一些。”

“不報恩了?”

“嗯,老祖不必試探我。我再愚鈍也該知曉此番我受到的種種挫折都是因為在那凡間的青樓接客所致。我那恩人的保養之恩足以還清,有了我之前掙的那些銀兩,她的家人足以富足過活。所以,老祖你覺得怎麽樣?你此番救了我性命,便是我再生父母,我願侍奉與你。便是有那天魔星在身旁也……也是不怕的!”

明明就很怕,桃夭看了眼暗自吞了口水的小四,也沒戳破她的這點隐藏。只是帶着點以後摸不着的遺憾和不舍,雙手并用以合适的力道揉摸這小狐兩只毛茸茸的狐貍耳朵。

“哎,不必了。那王府裏我身邊侍奉的凡人已經是夠多的了,少你一個不少。另外我怕是沒和你說,那天魔星不僅受着天道庇佑神鬼不侵,還是個色胚子托身的。你這樣身子嬌軟的貌美狐貍精他是最喜歡不過的了,你若是在我身邊侍奉,怕也是留不住多久的。”

面對她最敬仰的老祖,小四卻第一次有些不相信起她的話來。“老祖你長成這幅模樣,那天魔星居然也舍得看其他的女子?!”

桃夭繼續嘆了口氣,“你是狐族,如何就不知道這凡事多多益善的道理?你老祖我運氣不好,遇上了這個天魔星,但你卻不必往那坑裏送了。嗯,我瞧着你也是個争氣的妖精,有顆向大道的心,不如我把你送去靈山吧,那邊的妖怪雖然野蠻兇殘但也都是直率性子,沒聽說過有誰喜歡挖妖內丹的……你想去嗎?“

小四呼吸都急促了,她老祖雖然話說得兇險,但她如何不知道這也不過是吓唬着她玩兒的。大五行靈山靈力充沛,天材地寶極多,裏邊的妖精可不需要像她小時候那樣活得艱難。更何況……

“老祖你之前是不是說過,那裏有一頭我真正的老祖九尾狐在?”誰不想有個能夠依靠的長輩在身邊呢,小四一想到那場景簡直歡喜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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