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必修25
肖蘊家裏是開菜店的,雖然小本生意,但是因為做了很多年,兩口子也小有積蓄。他平時衣服鞋子買的都是名牌,也從來沒有擔心過生活費的問題。
就是因為這樣,忽然間遇到在打工做兼職的林棗,肖蘊對她家裏的情況有了新的認知,心裏的滋味別提多複雜苦澀了。
原來她嘴上總說的沒錢,不是假的啊……
有了第一次,肖蘊仿佛自帶雷達,總能在人群中找到她的影子。
林棗做兼職似乎不限工種、不分行業,今天她在路口派發男性生殖健康醫院的小廣告,明天也許就在公園裏推着自行車向孩子們出售米老鼠腦袋的氣球。
偶爾,肖蘊還能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看到她發傳單,內容涉及:汽車4S店、美容整形、酸菜魚館、房地産置業等,要不是天太熱,她也許還會穿上玩偶服去扮卡通熊。
總之沒有一天是閑着的。
“要不,我們幫棗子同學搞一個籌款吧,她這樣身體吃得消嗎?”趙宇難得正經。
張權嘲諷:“你是不是傻,她會接受才怪了,估計會覺得你在侮辱人吧。”
“可我真沒有啊!”
幾人跟在身後,肖蘊沒有說話,他輕車熟路走到一處僻靜小路,那塊拐角開了間花店,林棗最近都在那裏打工。
花店招牌挂的是“心想事成鮮花坊”,門面小小的一間,估計只有四五平米,透過爬滿綠藤蘿的玻璃門,能依稀看到裏頭各色的花朵。此刻門口支了個藍色的遮陽傘,下頭站了一人。
林棗穿着花店的工作服,其實就是在短袖外頭套了條花邊的白圍裙,只不過女孩子水靈,這麽一穿,竟然也很好看。
她面前放着幾個桶,裏頭裝着些快要不新鮮的、已經完全盛開的鮮花。
“花朵便宜賣了,買一束送一束咯!”
“帥哥買束花送給家裏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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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着笑容吆喝,路過的幾個男生聞言停下腳步。
“小妹妹,你在賣花啊,多少錢啊?”
“五塊錢一支。”
陽光下素面朝天的姑娘,臉上微有薄汗,襯的一雙眼黑亮黑亮的,皮膚白到發光,落在他們眼裏,那目光都是不約而同的一亮。
“我買可以,你電話號碼告訴我一下呗。”
幾個小青年看她柔弱可人,你推我搡地搭讪順便要個聯系方式,忽然從後被人拉了一個趔趄,惱怒回頭剛想罵人,但見到地獄門神一般的肖蘊,立馬禁了聲。
後者比了個眼色,幾人馬上灰溜溜走了。
林棗看到手的生意飛了,又看了看滿臉黑雲的肖蘊。
又又又生氣了。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連帽衫,脖子上挂着根耳機線,長短不一垂在胸前,手腕上戴着一款黑色的運動手表,顯得胳膊的線條結實漂亮,整個人十分青春運動。
“大熱天的你別呆在外面了,這些我全都要了,你趕快進去吹空調去。”他催促着,驅趕着,語氣十分不耐。
林棗看着面前兩大桶的鮮花,又擡頭看看少年堅定的眉眼。
“你要買花,送給誰?”她問。
肖蘊一滞,嘴角抽了抽:“給我媽!”
林棗點了點,低頭給他包了一束康乃馨,粉白色的,還沾着水滴。
“剩下的你也要?”頓了片刻,她又問道。
“要!”
林棗看着那些上墳用的白的黃的小菊花,沒有說話。
自打放了暑假,他是不是就忘記吃藥了。
肖蘊兩手插兜看似冷靜地等着花,其實手指在褲兜裏不停地點啊點啊點,他目光落在林棗穿着的花邊圍裙上,心裏莫名癢癢起來。
過了會,她把鮮花用紙包好遞給他。
“喏,康乃馨給你,一共25塊錢。”女孩眉眼微微帶了笑意,“剩下的就不用你幫我處理了,謝謝。”
肖蘊被趕走了,他蹲在花店對面的路邊,手裏拎着束花,盯着那個忙碌的人影沒說話,冷不丁旁邊鑽出顆腦袋。
趙宇看看他,又看看林棗,一雙綠豆大的眼滴溜溜地轉。
肖蘊一巴掌把他呼到一邊:“你幹嘛,怪惡心的。”
趙宇爬回來,托腮作西施捧心狀:“老大,你這樣不行啊,追不到的。”他完全不顧肖蘊陰森的表情,接着說,“人家約會,哪個不是看看電影吃吃飯摸摸小手的,咱們這天天蹲點打卡上班買花也不是回事啊。”
肖蘊冷漠:“那你說怎麽辦。”
趙宇伸着蘭花指摸了把鬓角的頭發,他自從上次扮美少女之後就開啓了新世界的大門,偶爾會覺得自己美豔無雙世界第一,張權他們一直懷疑他在家也偷穿他表姐衣服。
“要我說,明天咱們換個造型,我看花臂穿的那套白襯衣就不錯,肖哥直接往門口這麽一站,再霸道總裁地那麽一摟,小嘴再一親……兄弟們提早幫你定好酒店,吃飯正事兩不誤。”
趙宇摸着臉,賊兮兮笑了起來。
肖蘊面無表情,他指了指旁邊不遠處的垃圾桶。
“看見那個了不。”
“看見了。”
“你再哔哔一句,我就把你塞進去,以後這就是你家。”
肖蘊甩了身後出馊主意的幾人,拎着花往回走。
他覺得自己堕落了,和豬隊友呆的時間長了,智商越來越低不說,這智障辦法他竟然他媽想試試?!
林棗在花店是打的零工,工資周結包午飯,比發傳單的薪酬高一些,而且老板娘是個大學畢業創業的小姐姐,為人溫軟好說話。
她探着身子往外看,見少年人依次離開,感慨道:“年輕真好啊~你這幾個同學都好有活力的樣子,你們看起來關系很不錯吶。”
林棗正在把葵花枝的根部減去,聞言笑了下:“還好吧,他們都是熱心腸。”
老板娘回頭看了眼依花而立的少女,打趣道:“我看不止,他是你男朋友吧?真帥啊,看得出來他很不放心你呢,天天都來。”
林棗一愣,回答:“不是。”
但怎麽解釋他天天都來報道……他們具體什麽關系其實她也說不好。
林棗的母親祝小晴祖籍是尚城的,祖家小有資産,不過在大學時遇見了命中注定的王子林武陽,展開了轟轟烈烈的童話故事。
私奔離家的愛情是不持久的,這夢幻的相遇到了柴米油鹽的階段之後就變了味道,像是切開氧化了的蘋果,失去顏色。
酗酒賭博的父親終和母親離婚,祝小晴當了那麽多年大小姐,出了家門什麽都不會。
不過為母則剛,就算如此,她也願意從最基本最辛苦的體力勞動做起,在餃子店從下午一直到晚上,月薪也不過二千多塊錢,這裏的房租還要七百元一個月,日子緊巴巴的。
林棗早就想着,她要是能趁寒暑假将生活費和學費掙出來,祝小晴的壓力應該會小許多。
這天她按照慣例早早就到了花店報道,老板娘剛從花市場進了新鮮的花苞回來,兩人忙得暈天黑地。
“咣當——”一聲,玻璃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了。
“抱歉,現在還沒到營業時間……”林棗條件反射回頭說道,直起身,她動作一僵。
四五個打扮怪異的年輕男生走了進來,他們穿着肥大的褲子,□□低得仿佛随時要掉。腰上挂着條狗鏈,叮叮當當響。有幾個的身上還紋着圖案,和花臂男不相上下。
老板娘吓壞了,她走到林棗跟前站着,聲音有點抖:“你們是哪裏來的啊,你們想幹什麽?”
這時一個染着一腦袋金發的男生撥開幾人走進來,他耳朵上打的孔串起來可以挂個奧運五環,衣服看起來也是最貴的,□□是最低的,他斜着眼看了看她們兩人。
“所以,你就是那顆棗吧?”黃毛一開口一把老煙嗓。
林棗沒說話,她警惕地看着他們。
大概是她眼神太不給面子了,旁邊一個小弟忍不住走出來介紹,他指了指那位黃毛少年:“這是我們機電二中的老大吳哥,上個學期解放路一戰你聽說過吧,把汽修技校打趴下的就是我們吳哥。”
林棗冷漠臉:沒有。
那黃毛擺擺手阻止手下的滔滔不絕,他笑笑:“小美女,聽說你是一中肖蘊的人?要不要跟哥哥們一起去玩啊。”
他的語氣壓根不像是詢問的,身後幾人也裂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林棗擡眼:“如果我說我不願意呢?”
“那就別怪哥哥們動粗,抓疼你就不好了。”
肖蘊打贏高三的陳松以後,名副其實成了尚城一中的校霸,也就是他罩着尚城一中。這些學校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其實都存在明争暗鬥。
打個比方,鄉村土狗們是有小團體的,東村霸主大黑,西村老大黃皮,它們各自率領一個狗群團隊。然後內部的規章制度也是嚴明的,比如老大吃過飯了二把手才能吃,這種情況幾乎可以用來形象地解釋尚城一中、機電二中,還有汽修技校的現狀了。
而因為前不久的微博事件,林棗算是出名了,她也和肖蘊結結實實地綁在了一起,不管他們有沒有男女朋友關系,在外人看來就是那麽回事,所以隔壁機電二中的人來找茬,堵截正在花店打工的林棗再是正常不過了。
此時的老板娘有點怕了,但她好歹是成年人,關鍵時刻站了出來擋在林棗面前。
“你們一群未成年的小孩子不要太過分了,現在趕緊走,不然我就要報警了!”她手裏捏着把剪刀虛張聲勢。
那黃毛一見,腳步松垮垮走上前,他右手兩指輕輕捏住老板娘手裏的剪刀嘴,人湊過去:“噓,大姐你別嚷嚷了,我們不搗亂。”
“來,把兇器放下。”他眼神涼飕飕的,老板娘面色一白,剪刀脫手。
林棗皺眉,她見那人臉上尚帶着笑意,一手靈巧地把玩剪刀,看似是有幾分實力的,不是陳松那種貨色。
“你們別太過分,我和你們走就是了,但你們要保證下次不許再來。”
少女聲音清亮,為首的吳泉樂了,他答應着:“吳哥跟你保證。”
林棗點點頭,她捏了捏老板娘的手:“你放心,我沒事。”
說完,她在幾個男生的包圍下走出了花店,往着民居後頭的小路走去,老板娘扒着門看了幾眼,忽然想起什麽,顫抖着手掏出電話。
“喂?誰啊?”肖蘊正在去打卡上班的路上,聽見兜裏手機震動,接了起來。
“你是不是小棗的同學?”一個急急忙忙的女聲,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我是。”
“小棗,她被幾個男生給帶走了!”
“你說什麽??”
“是、是幾個染了黃毛的人,好像叫……對了,機電二中的吳哥。”
作者有話要說:林棗:我命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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