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定律)
離栾歡和容允桢的三周年結婚紀念日還有兩天,這天是周日,栾歡來到洛杉矶藝術學院的籃球館裏,她穿着連帽的衛衣打扮得像普通的球迷一樣,她的懷裏有可樂還有充氣棒,可樂是用來讓提高自己的情緒充氣棒是用來加油打氣的。
今天這裏有一場籃球賽舉行,這一場籃球賽容允桢是發起者。
最近,洛杉矶媒體都在熱炒周末的那場由容允桢發起的慈善籃球賽,在容允桢孜孜不倦的游說下,最初一直反對容允桢在他們學校附近建立大型娛樂中心的幾位校長開始出現松口,于是,容允桢決定趁熱打鐵,他宣布他将會帶領着他的朋友組成一隊籃球隊和洛杉矶藝術學院的大學籃球隊進行一場比賽,比賽所賣出的票将用來資助學校建設圖書館。
容允桢籃球隊陣容強大,隊伍中有大牌球星,大牌明星,人氣企業家,再加上容允桢的號召力,門票已經從每張一百美元被炒到上千,甚至上萬美元。
栾歡也弄到了一張球票,她的座位還算顯眼。
栾歡很早的就坐在她的座位上,她心裏既害怕被容允桢看到又希望容允桢發現自己,在來這裏之前栾歡還特意看了一些資料,比如當一名合格的籃球觀衆。
球場陸續有人進來,離開賽還有二十分鐘,栾歡想了想還是給容允桢打了電話,想用很自然的口氣告訴他她手裏正好有一張票,所以,她就來了。
遺憾的是栾歡容允桢的手機處于無人接聽狀态。
離比賽還有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球場上的座位已經坐滿,第一排的觀衆席上坐的都是洛杉矶的名流們,他們衣着誇張對着那些對準他們的攝像機做搞怪的表情,俨然把這裏當成了派對現場,籃筐兩邊是媒體區,扛着長槍短炮的記者們讓這場看似普通的籃球賽噱頭十足。
整點,在主持人的大力吹鼓下容允桢帶着他的朋友出場,主持人一一念着主力隊員的名字并且做着簡短的介紹。
這天,栾歡坐在看臺上親眼見證到自己丈夫的受歡迎程度,容允桢是最後一位被念到名字的主力隊員,他的名字已從主持人的口中念出來了,全場一陣山呼,那些坐在前排的洛杉矶名流們也像模像樣的做脫帽致敬來迎合那些觀衆。
穿着深藍色球衣的容允桢環球場四周揮手,親和力十足。
球場四角的大燈熄滅,球場的計時器提示着比賽開始。
一聲哨響球賽開始,穿深色球衣的容允桢作為客隊,穿淺色洛杉矶洛藝術學院籃球隊作為主隊。
即使這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比賽,但來了這麽多的媒體以及美國人天生好勝的性格還是讓比賽從一開始就進入膠着狀态,客隊隊伍中有兩名球星一名明星兩位企業家組成,這樣的組合在講究打團體籃球的主隊面前顯然被動許多,一直在得分的都是兩位球星。
容允桢打的是四號位,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負責傳球,把球如何精切的傳到後衛手中,栾歡坐在看臺上,由于比賽緊張容允桢一拿到球她的心眼都要提到喉嚨口上,深怕腳步比他更加紮實的主隊球員從他的手中斷球,還好,容允桢一次次的把球成功的傳到距離籃筐最近的隊友手中幫助隊友輕松得分,每當這個時候栾歡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從她的座位跳起來歡呼,只是她的歡呼聲總是被她面前的那撥小姑娘蓋下。
中場結束,客隊領先主隊八分,在容允桢進入休息室之前栾歡從她的座位上站起來喊着容允桢的名字,但是她的“容允桢”被更加大更加多的“容允桢”中顯得徒勞,容允桢在女孩子們整齊的“容允桢”中頭也不回。
下半場,單單依靠球星得分的客隊在主隊的針對性防守中得分頻頻受挫,而主隊多次打出了防守反擊,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二十四秒的時候,主隊終于扳平了比方,客隊那位一直在耍帥的明星由于一次低級的失誤導致主隊拿到最後的一次球權,這個時候容允桢主動在場上比出暫停的手勢。
暫停回來,客隊采用犯規戰術,主隊隊員輕松罰中兩球,主隊反超客隊兩分,客隊中鋒在邊線發球,這個時候距離比賽還有七秒鐘,球發到客隊後衛的手上,兩位球星被防死,明星球員在場上的狀态宛如夢游的糟糕狀态。
最後,後衛把球傳到無人防守的容允桢手上,容允桢運球過半場,主隊的後衛開始在後面追人,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容允桢會選擇一條龍上籃,因為的身後有防守隊員,如果在三分線上投籃的時候勢必要做投籃調整,這樣一來對方的後衛就可以博得時間差對容允桢的投籃進行幹擾。
在後衛的幹擾下容允桢勢必不會投入那顆三分球,要知道,那個男人是一名商人,他在接受采訪是說他來之前就只花了半個鐘頭進行投籃練習。
在球場上的所有人都在等待容允桢手中的那顆球輕松落入網窩扳平比分時,容允桢用一個假動作晃開後衛,晃開後衛之後他倒退一步,腳踩在三分線外,腳尖踮起,這個時候場上所剩下的時間已經讓他沒有調整投籃姿勢的時間。
栾歡手緊緊的握着,和球場上的所有人一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踩在三分線外的腳尖踮起,腳尖騰空,在騰空的同時容允桢的手舉起,籃球離開他的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與此同時欄架上的紅色指示燈亮起。
籃球落入網窩響起了清脆的聲音,裁判的哨聲響起,比分牌上客隊的比分再次反超客隊出一分,全場歡呼,以此同時,計時器顯示,比賽結束。
“容允桢--------”栾歡用盡全力去呼喊,眼睛死死的盯着容允桢,她在心裏大聲的呼喊着,容允桢,快看過來,快看過來。
如果這個時候容允桢看過來的話,栾歡會喊出,容允桢,我愛你。
因為,再也沒有比這個時刻喊出這樣的話來得更為的自然了。
不就是,我愛你嗎?沒什麽了不起的,一個妻子對自己的丈夫表達愛情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可是,容允桢不僅沒有聽到她喊出口的“容允桢”他也沒有聽到她心裏的喊出的,容允桢快看過來。
容允桢的目光朝着另外的一個方向看,栾歡的位置處于籃架後面正中第四排的中央座位,只要容允桢不轉過頭去他就可以看到她,可是,容允桢轉過頭去了,他臉轉向球場左邊位置,那裏坐着李若芸,李若芸坐在客隊的教練席旁邊。
李若芸梳着印第安人的發辮,她的耳朵戴着羽毛耳環,她跳起來歡呼着,臉上燦爛得不可方物,容允桢對着她笑,從他的臉部表情可以分辨出他應該早就知道李若芸在那裏,怪不得,好幾次容允桢的目光都往着那個方向,最初栾歡還以為他在看他的隊友來着。
全場的歡呼仿佛變成了昔日男孩子們的調侃聲,時大時小。
“和李家二小姐坐在一起時就像面對着精美的雕像,看着特沒趣,帶着她唯一值得炫耀的是她是身材不錯的全優生。”
“李家二小姐都是捏着嗓子說話的,聽着讓人倒胃口。”
“那位小妞就喜歡裝,不知道那和她的出生有沒有關系。”
“而李家三小姐就不一樣,你會發現她是一個驚喜,是寶礦,有趣極了。”
栾歡和李若芸之間有一種極為詭異的定律,最初喜歡李家二小姐的最後和李家三小姐都變成了好朋友,即使李若芸拒絕了那些男孩,那些男孩還是願意和李若芸做朋友,而李家二小姐就沒有那個本事,她拒絕的男孩到處去說她有多麽的難相處。
緩緩的栾歡把臉轉開,球場中央的多媒j□j晶屏幕上正在回放着李若芸在容允桢投進那個三分球時跳起來歡呼的畫面,眼神明亮,牙齒潔白整齊,羽毛耳環和印第安人的發辮讓她的那張臉生動富有感染力。
李若芸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李若芸是可以出現在這裏的,可是,他們為什麽不告訴她。
還好,栾歡心裏慶幸,剛剛沒有腦子一沖動,說出那樣的蠢話:容允桢,我愛你!
幸虧,幸虧。
此時此刻,球場在主持人的提示下安靜了下來,主持人在采訪容允桢,他問他在投入那個三分球的時候感覺怎麽樣。
“哦。。那個時候,籃筐就是大海那麽大。。。”容允桢模仿着某位球星在投中壓哨三分時的語氣說着。
如果沒有看到李若芸的話,那麽栾歡也許會和球場上那些表情癡迷的人一樣傻傻的笑着,可,這回,栾歡沒有心情,她把衛衣的帽子戴在頭上站起來,她想她得離開這裏,她要把身上的衛衣還有充氣棒狠狠的丢進垃圾桶裏。
在栾歡起身時她不小心弄到了坐在身邊的一位胖女人手中的可樂,一大杯可樂就這樣倒向了那位女士,女士呱呱叫。
要是平時,栾歡會和她道歉,可這回她的心情糟透了,她低着頭沒有理會胖女人的呱呱叫。
胖女人扣住了栾歡的手腕不讓她離開,在糾纏間栾歡手裏的充氣棒被弄破,然後發出不大不小但足已吸引到人們目光的聲音。
球場上安靜了下來,栾歡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在看她,栾歡祈禱她的帽子夠大,栾歡祈禱容允桢和李若芸沒有看到她,栾歡祈禱女人放開她的手,栾歡還祈禱這一刻只是她在午睡時做的一場夢。
栾歡低聲和那位胖女人道歉,她壓低聲音哀求,女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會賠償你的衣服的。
胖女人不依不饒。
一個聲音從栾歡的背後響起,放開她。
上帝沒有聽到她的祈禱,容允桢最終還是發現了她。
胖女人在那聲叱喝下放開了栾歡的手。
“栾歡?”站在她背後的人在試探性的叫着她的名字。
在容允桢試探性的念完她的名字時李若芸也來了,和容允桢用了一模一樣的口氣。
或許,此時此刻,最能保住面子的是回頭,微笑的對着容允桢說,被你發現了,我有一張球票,這個下午我沒有什麽事情做,于是,我就來了,李若芸,你怎麽也在這裏?
可是,此時此刻,栾歡不想要那麽做,她沙啞的嗓音會讓她變得可憐兮兮起來,她喊了那麽多聲的“容允桢”容允桢都沒有看見,容允桢看到的是別人。
是別人!和那些男孩子們一樣。
栾歡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子,今天,她穿的是球鞋。
栾歡把帽子拉好,手藏進衛衣的兜裏,低着頭移動腳步,謝天謝地,那些球迷或許猜出那個用衛衣帽子把自己的臉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女人大有來頭,紛紛的讓出腳,然後,栾歡就跑了起來。
栾歡朝着球場的出口一直跑,容允桢在後面一直追着她,最後,在學校的跑道上,容允桢追上了她,他就簡單的一個動作就把她框固在懷裏。
他抱着她口氣聽着輕松愉快,就像是在逗着孩子玩似的:“讓我來猜猜你為什麽跑?是不是怕被我發現,所以難為情的躲起來?嗯?”
這一刻,栾歡的心裏變得惡毒了起來。
冷冷的,栾歡說:“容允桢,放開你的手,我讨厭被一位戰争販子抱着,我讨厭,你的手讓我覺得髒,覺得惡心!”
每一個人的心裏都有着一處最為薄弱的地帶,那處所在總是不堪一擊。
緩緩的,容允桢放開了栾歡。
同樣的,他回以她冷冷的語氣:“說看看,我哪裏讓你不滿意了,如果我哪裏讓你不滿意你說出來我可以去補充,我會補充到讓你滿意為止。”
“同時,我也告訴你,和讨厭戰争販子的手一樣我也讨厭無理取鬧的人。”
容允桢在更衣室裏,這場慈善籃球賽比他預想的還要成功,球賽門票還有洛杉矶名流們的捐款讓那些打着環保名義為幌子的校長們名正言順的得到他們所想要的利益,在比賽結束的慶功宴上,在很多的媒體面前這些僞君子們表達了他們的支持。
把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更衣室的牆上,容允桢對于自己的慶功宴裏幾次接受媒體采訪中犯下低級的錯誤感到惱怒。
栾歡口中的那句戰争販子讓容允桢覺得憤怒,難堪。
真是一個不可理喻的女人,容允桢洩憤的打開儲物櫃的門。
剛剛打開就聽見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容允桢!”怯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容允桢深深呼出一口氣,現在他聽到李家的女人的聲音都讓覺得煩,身後的女人好聽一點叫做單純浪漫,不好聽一點的叫做盲目瞎折騰,沒有回頭,把腕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容。。。容允桢,我想問你,小歡是為什麽生氣了?”李若芸有冒出了這麽一句。
是啊,那個刺猬般的女人為什麽生氣?這個問題容允桢也想知道。
不死心的李若芸又問了一句。
靠,容允桢回頭,低下頭冷冷的看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女人:“這個你需要自己去問她。”
“我也想啊。。。”她縮了一下脖子:“可是,我追不到她,我叫了她,可是。。。她沒有像以前那樣。。。我一叫她她就停下來。。”
李若芸也追到了學校的跑道上了,她聽到了栾歡和容允桢說的那些話,在栾歡和容允桢說了那些話之後,他們兩個一人朝着彼此相反的方向離開。
之後,李若芸追上了栾歡,她想知道栾歡生氣的原因,可在心裏宥害怕知道她生氣的原因,她看着栾歡開着車子離開,她就追在車子後面叫着栾歡的名字,分明,栾歡聽到她叫她并且也看到了她,可是,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停了下來等着她,沒有!
我一叫她就停下來,眼前的女人說這話聽着理所當然的樣子,果然。。。
容允桢也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來的一股悶氣,一伸手,結結實實的捏住李若芸的下巴:“李若芸,你怎麽敢把那樣的話說的那麽的理所當然,你以為你是誰?錯的都是大人們,孩子有什麽錯,你憑什麽把我一叫她她就停下來這樣的話說得理所當然的,你給我聽清楚,我以後不許你用這樣的姿态和栾歡說話。”
下巴被捏得生疼生疼,從俯下的這張臉的瞳孔裏印着她慘白的臉,原來,容允桢也和那些人一樣誤會栾歡是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女,李若芸想和容允桢解釋,她真的沒有,沒有看不起栾歡,是私生女也好,是爸爸初戀情人的女兒而好,她都把她當成親人朋友一樣,可是。。。
李若芸聽到自己吃力的聲音在說着:“容。。。容允桢,你不需要為小歡說的那些話難過。。戰争販子。。。的那些話。。我想說,即使不是你,你們。。也有別的人。。把那些武器帶。。帶到戰場上去的。。”
終于,李若芸把她的話講完,講完之後她直直的盯着容允桢,莫名其妙的,她的心裏開始有了期盼。
緩緩的,容允桢松開他的手,轉身,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儲物櫃上。
李若芸呆呆的站在容允桢的背後,聽着他在拿東西時發出的細碎聲音,最後,他拿起了他的手機,他在低頭看着他的手機。
之後,容允桢拿着手機的手緩緩垂下,他的身體擦着她的身體離開了更衣室。
直到容允桢的腳步聲聽不見了,李若芸還呆呆的站在那裏,幾分鐘後,她木然的移動到窗前,透過窗戶,她看到容允桢狂奔到停車場。
容允桢這是急着去哪裏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有木有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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