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40

? 寒假轉瞬即逝，沈奕凡直到開學後的一個禮拜，還覺得如夢如幻的。

就好像從天堂跌回了人間，但還在懷念着在天堂的種種。

日子一樣的要過下去，沈奕凡坐在自習室裏一遍遍地刷題，拼命地想要讓自己腦海中的陸楠被刷下去。

不要再想了！

一直以來陸楠的态度都是堅決果斷的，一直都是拒絕，從來，就沒有軟化過。

反倒是自己在糾纏不清，越是深陷泥沼，也越是纏得陸楠身不由己。

沈奕凡自己心裏門兒清着，可是所有的理智在看到陸楠後悉數瓦解，那一點點的不甘心又慢慢地拼接起來，這才下眉頭，卻又上心頭……

也許，他和陸楠的關系還可以搶救一下呢？

也許，陸楠的心裏也是有他的呢？

也許，他們真的能夠走到一起呢？

在無數個也許的肖想下，他越來越不肯舍棄下這份感情。

他不知道，與此同時，陸楠也在S市的另一頭質疑過自己。

陸楠雖然錯失了公派出國的機會，但是留在國內兢兢業業的他的努力并沒有白費，他在科室的職位提升得比同期入職的同事快上一些。

四月中旬的時候，他作為S市一院的代表參加了在S醫科大舉辦的呼吸科研讨大會。

開完會後，他懷着重游母校的想法，并沒有立刻離開，也沒有跟着團隊去酒店吃飯。一個人在S醫大裏走着。

這裏是教學區，從大一到研究生畢業，每一個教學樓都有過各個年級階段的他的身影。

S醫大的學生只有大一年級的才會要求上早晚自習，他還記得自己的自習教室是E樓的504教室。

他們專業人少，自習教室也相對別的專業要小，故而誰去了誰沒去，站在門口一數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陸楠起先也有想過要做個全勤的學生，但等到了冬天，打卡晨練結束後，他就逃不開被窩的魔爪，被死死地封印住了。

不過還好他們班的紀檢只要你在自習結束前到教室就會幫你簽到，故而陸楠也順利地拿了好幾年的獎學金。

往生活區走去的時候，路過了學校有名的情人坡。

夏天的時候，會有一片向日葵田，田下還設有好幾排秋千，每逢适宜的季節，都會坐滿情侶大秀恩愛。

陸楠因為年紀的問題，沒在學校談過戀愛，也沒有機會走進向日葵田一探究竟。

這也算是一種遺憾吧。

再走過食堂，S醫大一共有兩期食堂。一食堂有三層，從一樓往上分別是普通食堂飯菜、全國各地的特色小吃、風味小炒還一并設有包廂；二食堂在他那個時候只有第一層是開放的，二樓是大學生活動中心。

陸楠專業課多，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都要十二點了，往往去食堂都吃不到好飯。不過等到大四的時候就好多了，也算是安逸了兩年。

食堂過去，就是學生的商業街。

超市、飯店、快遞收發處、精品禮品店等等等等。

正循着記憶打算往宿舍區看看，卻在這時撞見了沈奕凡。

應該是剛結束什麽活動，他身邊圍了不少同學。

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向來自诩淡定的陸楠怔了好一會兒，心髒也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砰砰跳了許久。

他确實很久沒仔細看過沈奕凡的樣子了。

這會兒他索性看了個徹底。

大概是軍訓期間剃板寸剃上瘾了，沈奕凡的發型直到現在都還是幹幹淨淨的板寸，這頓時也讓他的五官顯得硬朗了不少。

沈奕凡的眼睛随着錢小婧，明明家族裏也沒有混血的因子，卻有那麽些深邃，鼻梁則像沈之乾，高高的。身量挺拔，因為經常鍛煉，不難看出身上還有較為明顯的肌肉塊。

如果他是圈裏人的話。

他想起李然的話——

“如果他是圈裏人，肯定很受歡迎，追他的人絕壁能有一大把。”

李然和張瀾都知道沈奕凡和他的那槽子事兒，也都說過，要是陸楠還沒認清自己的性向，和沈奕凡試試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他沒跟任何一個人說過他和沈奕凡的關系有往那方面發展過。

他那時也把李然的後半句話記在了心裏——“山根挺立，手掌寬大，骨節分明，那個肯定很大，那方面肯定也很強。”說着，李然越笑越猥瑣。”

陸楠也腦補過，确實都和沈奕凡一一符合。

可他向來嘴硬，怎麽可能承認自己快要淪陷了？

他喝了口啤酒，眼睛不忘用斜視來表達自己對李然的“鄙夷”，“哦喲，當初是誰哦說自己是gay圈大總攻的？現在看人都從bottom的角度出發了，嗯？”

李然悻悻地背過身，假裝自己沒聽見。

原本想調侃陸楠，結果反被調侃，吃力不讨好。李然不開心了，有小情緒了！

陸楠怔在原地東想西想，也忘了要跟沈奕凡打招呼。

許是感受到這邊熾熱的目光，沈奕凡也往這邊看了過來，在看到陸楠的那一刻趕忙頓住了腳步。

手緊緊地攥住了衣角，好半天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招呼，打了招呼又該說些什麽。

但他還是走了過去，“陸……”原本想喊一聲陸楠，但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地止住，“小叔！”

這聲“小叔”要是換做了平常，陸楠一準兒得意的笑，可現在卻反而讓他有那麽些懵逼。

陸楠有些不知所措地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沈奕凡邊上也站了兩個女生，聽到沈奕凡喊陸楠小叔後都震驚了，少女懷春，見到面容姣好的人都會禁不住花癡一把。

“天吶，沈奕凡，你們家的基因也太好了吧！”

“對啊，小叔你好！你長得好好看啊，有沒有女朋友了啊！”

陸楠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過女大學生的熱情了，這麽一來整個人更懵了。

沈奕凡原本還因為“小叔”和“基因良好”想要苦笑一番，可是現在卻又覺得着實好笑，不知覺地開啓了男友力（誤）護崽（大誤）模式，拽住了陸楠的手，“行了行了，我小叔臉皮薄，你們少拿他開涮！”

女生群裏腐女也有不少，有眼尖的姑娘看到了沈奕凡手上的小動作，不自覺起了哄，“哦喲，沈奕凡啊，你看看你！”

陸楠趕忙扯開沈奕凡的手，尴尬地笑着。

“花姐，你又來了！”回了句嘴後又嚴肅了一把，“不好意思了大家，今天我小叔來了，我就不和你們一塊兒出去浪了。”

衆人也都表示理解，紛紛作散。

一下子功夫，周圍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單獨相處時，沈奕凡反而說不出來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在外人面前，他可以裝作和陸楠關系很好的樣子，和他拉着手也頂多只是被調侃兩局，可是，只有他和陸楠清楚，他們之間的裂縫……

“你今天怎麽過來了？”想了半天，沈奕凡還是決定拿這句當做開場白。可是問出口了，才覺得自己又犯傻逼了，陸楠今天朋友圈裏發過自己要來S醫大開研讨會。

看到朋友圈的時候，他還興奮了好一會兒，想着會不會碰到陸楠。

結果，還真被他碰到了。

陸楠還是好好做了解釋，“今天來開研讨會。”

“什麽時候走？”

沈奕凡自己沒有察覺到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眸中的熾熱。

陸楠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想走就走了吧。”

沈奕凡一鼓作氣，索性提出了邀請，“那……那你要不吃過飯再走吧？”

似乎是怕陸楠沒能懂他的邀約，又說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願意跟我一起吃飯嗎？”

這語氣太過可憐，委屈得聽在耳裏還以為說話的人快要落淚了，陸楠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就應了下來。

“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陸楠畢竟很久沒回過S醫大了，對裏邊的設施的變化也不太了解，想了會兒就說，“就食堂吧。畢業這麽久了，還挺想念一食堂的飯的。”

兩個人就一起去了一食堂。

食堂飯吃起來挺快，短短不過十分鐘的用餐時間，兩個人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沈奕凡一直在糾結着找話題，但知道陸楠吃完了飯，坐在他面前幹看着他，他也沒能找出一個話題來。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陸楠。”

陸楠看着他。

“你真的沒有別的話想要跟我說了嗎？”沈奕凡的臉上滿是乞求。

他們曾經有過數不清的話題，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們之間的氛圍會變得如此詭異。

陸楠搖搖頭，像是在對自己也像是在對沈奕凡，好半天問了句，“我們能不能就這樣就此別過？”

沈奕凡的眸中閃過許多情緒，但很快地就被他壓了下去，“如果，我非要說不呢？”

陸楠無奈地扯扯嘴角，“也是吧，我早該想到的。”

說完，他端起餐盤，站了起來，“謝謝你請的食堂飯，我該回去了。”

“陸楠，你就不能給我一個和你試試看的機會嗎？”

沈奕凡跟着陸楠放置好了餐盤，再送他到學校的東門，眼看着陸楠就要走了，他再次開口，想要再自私一回，為自己争取一下。

陸楠頓住了腳步，沒有回頭，好一會兒，又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明明是一種落荒而逃，卻沒有落在沈奕凡的眼裏。

不能的，不能給你這樣的機會。

因為——

我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