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襲擊後第二天

中國陝西

襲擊第二天

昨晚跟沈博陽學打架，搞到十二點才睡，蘇宸早上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明亮了。

窗簾沒有拉到嚴絲縫合，陽光從那道縫隙中透進來，從窗臺一路到床沿，劃出一道明亮的光帶。

蘇宸從床上坐起來。看着完全陌生的房間，說不出什麽滋味的在心裏把昨天發生的事情想了一遍。

外星人來攻打地球了。末世來了。

蘇宸發了會呆，然後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不死心的又嘗試着開機。

屏幕還是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反應。

蘇宸頹然的把手機扔在床上，也不知道現在什麽時候了。

扒開窗簾，望出去。

陽光明媚，小區的綠化帶上草木碧綠，欣欣向榮。絲毫沒有受到人類恐慌情緒的影響。

但這份淡定也不會持續太久了。

等到外星植物從昨天的小豆芽長大成參天大樹，或者是某種從未見過的灌木或藤蔓，占領了地球裸露的泥土之後，這些植物們，也該着急了。

但大自然的力量一向強悍而龐大。最後到底是哪種植物會成為最終勝利者，又或者說是兩者和諧共存，誰也不知道。

蘇宸看向樓下。

大概這會時間并不晚，人們才從各個不同的小區裏出來，聚集在小區樓下，三三兩兩的一堆，讨論着什麽。

跟着有的一起出了小區大門，有的繼續在樓下說話。

蘇宸看了一陣，開門從卧室出去。

沈博陽比他起得更早，赤裸着上半身，在客廳做俯卧撐。

客廳的窗簾大開着，陽光斜斜的從外面照進來，流水金光一般，鋪滿了大半個客廳。

也照到在沈博陽落着閃亮汗珠的後背上，肩胛骨規律的起伏，分開，像是靈活而有力的某種鳥類的翅膀，肌肉線條流暢，形狀分明，十分好看。

好看得蘇宸多看了兩眼，非常嫉妒。

聽見蘇宸開門的聲音，沈博陽也沒看一眼，只微喘着氣客套了一句：“起了啊？”

蘇宸移開黏在沈博陽後背上的目光，到客廳去接了一杯水來喝，坐在沙發上，盯着一片漆黑的電視屏幕。

“嗯，你什麽起床的，挺早的啊。”

蘇宸一邊說着話，一邊盯着電視機屏幕上反射着的他自己的臉。

感覺自己今天好像變帥了。

沈博陽做完了運動，站直身體，伸展着四肢。

陽光照在他背後，給他整個人都渡上一圈金光，加之他高大身量，舒展四肢時候更顯修長的手腳，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腰腹，分明的腹肌，俊朗堅毅的五官，沉穩強悍的氣勢……簡直像是帶着聖光出現的某個站神。

蘇宸拿着杯子的手頓了一下，因為沒控制好力道，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水，然後把他自己嗆了。

“咳咳……”蘇宸慌忙抽了幾張紙，把濺了他自己一身的水擦掉。

“嗆到了？”沈博陽大步跨過來，帶着一身的熱氣和男性荷爾蒙。

蘇宸連忙擺手，讓沈博陽別過來：“我沒事沒事。”

可沈博陽還是走到了蘇宸身邊，輕拍着蘇宸的背：“小心點。”

蘇宸緩過起氣來，推開沈博陽拍着他背的手：“沒事了，謝謝。”

沈博陽收回手，捏成拳放在腿邊，目光還是看着臉色微紅的蘇宸，但沒再說嗆水的事情：“早飯想吃什麽？”

蘇宸：“有什麽可以吃？”

沈博陽：“有面粉和色拉油，可以烙甜餅來吃。要吃嗎？”

蘇宸點頭。

沈博陽便起身往廚房走。

蘇宸揉了揉發燙的臉，感覺心裏有些慌。

沈博陽把面粉揉好後放在盆子裏發酵，然後去浴室沖了一個澡，再出來烙餅。

蘇宸沒什麽事情，也不想去廚房門口盯着沈博陽看，那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讓他很想回避。于是蘇宸逛到了書房，在裏面找了本書來翻着玩。

房子的樓層挺高，樓下人的說話聲傳不上來，所以周圍一直很安靜。

蘇宸嘩嘩的翻着書，聽到從窗外傳來的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時候，下意識的一蹦就跳到了窗邊，望向直升機的地方。

不是說，電磁脈沖燒毀了全球的晶體管和集成電路嗎？

為什麽還有那麽多直升機在天上飛？從地下基地調出來的？

一排直升機以人字形從遠處飛過來，數過去有近二十架。

看見直升機，下面的人群比蘇宸更加激動，大聲呼喊着向着天上的直升機招手。

蘇宸從書房奔出去，對着同樣看着天上的沈博陽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直升機，它們要去哪兒？”

沈博陽不确定道：“去沿海救援的吧。”

蘇宸又望着天上，那些直升機前進的方向确實是沿海。

目前受災最嚴重的就是沿海了。

可這二十駕直升機的救援遠遠不夠……

直升機呼嘯着漸漸走遠，樓下的喊聲和說話聲卻越來越吵鬧。

沈博陽目送着直升機慢慢飛遠，說道：“或許軍方的損失比我們預計的好要得多。”

蘇宸想了想，理解道：“所以我們其實還很有與外星人打一架的力量嗎？”

沈博陽道：“一直都有。國家的力量比你想象中強大。”

蘇宸一想也對，這樣看來，未來也不是那麽末日了。

吃過早飯，沈博陽翻遍了屋子，把所有的電池都找了出來，又拆了一些家電，花了點時間修好了裏面的電路板，然後利用導線和锉刀，廢了大半天的時間，做了一個簡單的脈沖無線電發射器，可以以摩爾斯式電碼的方式發送信息。

沈博陽就用這個跟基地聯系。

之後兩個人窩在房子裏等了整整一周，吃光了所有的存糧，并且不得不想辦法從外面尋找其他食物。

蘇宸在并不算長，但是卻倍加煎熬的等待裏變得浮躁不安起來。

通訊系統依舊癱瘓着，盡管沈博陽能用自己做的無線電接收器接受到攻擊後迅速恢複過來的無線信號，但是簡陋的接收器只能收到一片毫無意義的雜音。

他們依舊被隔絕。

外面的世界就在那份平靜的隔絕中，讓份恐懼和不安融合在空氣裏，随着呼吸間一點一點的積累在身體，最終讓人惶惶終日，坐立不安。

襲擊後第九天

飛往美國的專機內

柳念之撐着頭，俯視着窗外的那片碧波無限，一望無垠的深藍海面。

因為在兩千公裏高空處的那幾艘懷揣着不明惡意的外星飛船，他們的飛機并不敢飛得太高。

雷上将坐在另一邊，糾結着濃眉，盯着桌上的設計圖看。

柳念之撐着頭斜靠在窗戶玻璃上，勾着嘴角盯着雷上将看。

目光赤裸且蘊含着某種特殊的火辣味道。

雷上将極力想要忽視這道讓他非常不舒服的目光，但是只忍耐了兩秒就不行了，一拍桌子怒道：“你到底在看什麽？！”

柳念之笑出聲來：“我現在特別理解為什麽你手下的人要叫你雷炮仗。一點就炸，太貼切不過了。”

雷上将不屑的哼了一聲，并不搭理柳念之這句話。他對于外號這件事情并沒有太大的感覺。反正他本名也沒有多好聽。

他本名叫雷三鎮。

“你別看那圖了，沒什麽意思，你又不去造電磁導彈，你只要有個概念，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就行了。其餘，有我就行了。”柳念之笑得勾人，明明年近四十了，放起電來卻跟二十來歲的小青年似的，魅力不減。

可惜偏偏眼前的人是個極度不解風情的。

“你？你會老老實實的說實話嗎？憑你以前犯下的那些罪行，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你這輩子也別想踏出療養院！”

柳念之調整了一下姿勢，手肘放在桌子上，撐着太陽穴，面向着雷三鎮，翹着二郎腿，身體微扭着，腰線特別明顯而柔軟。

“炮仗啊，”柳念之含着笑，語氣輕佻，“你有信仰嗎？可以為之獻出一切的信仰。”

雷三鎮擡起眼皮看着直視着柳念之：“我當然有。我對黨忠貞不渝。”

柳念之又坐直了身體，轉頭看了眼窗外波紋滾滾的幽藍海面。

“我也有信仰。”柳念之說，聲音平淡輕緩。

在曾經。

雷三鎮盯着柳念之的背影，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個纖細的男人的背影透着憂郁和落寞。

但轉念又想到這個男人差點炸掉主席辦公室，他又覺得這肯定是錯覺。

眼前這個人不僅僅是瘋子，更是暴徒。

如果他也有信仰的話，那一定是毀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