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該救
景榮在那兒沒坐多久,就有生意上門。她年齡雖輕,可端着的周身氣質與旁人不同,僅一眼就能看出并非出身于尋常人家的子女。
有人試探性的笑着問她,“你都能解些什麽毒?我們怎麽知道你不是江湖騙子。”
若是換做平時怕是沒人理景榮,可巧就巧在最近林家村不少人都中了毒。
景榮說道:“你可以考考我,看我解不解的了。”她猶豫一瞬,補充道:“若是解不了就不要錢。”
“呦呵,小小年紀口氣倒是不小。”有人用胳膊肘頂開身前的人擠到景榮面前,撩起衣擺往她桌子前一坐,把自己包裹嚴實的兩只手擱在桌子上放到她面前,“你就說說我這是中了什麽毒吧。”
好巧不巧,此人正是先前在醫館裏吵嚷的那人。她呵笑一聲,“解開後別吓着。”
景榮面色平淡,仿佛從未看見過她一般,擡手解開那人手上層層白布。
衆人好奇的勾着頭,想看景榮小小年齡到底有何本領,也想看看賴九這手是怎麽了。
随着白布層層解開,賴九那兩只面目全非的手露在衆人面前,引起一陣抽氣聲。
原本平滑幹淨的掌心手背,如今上面擠擠挨挨布滿了水泡疤痕,看的人頭皮陣陣發麻,水泡炸開露出裏面的皮肉,瞧着格外吓人。賴九在手上塗過藥粉,掌心手背紅一片黃一片,幾乎沒一塊好肉。
景榮仿佛一個見慣各種疾病的老者,看着眼前的這雙手眼裏沒有半分波折,語氣平淡的說道:“這種毒叫‘不幹不淨’,不常見,可也不難治。”
賴九一聽眼睛微亮,這手已經困擾她多日,到處尋醫大夫都是只告訴她這毒叫什麽,卻沒有解毒的法子。她激動的上身傾斜看着景榮,“此話當真?”
“自然。”景榮從身後的包袱裏掏出一包藥,遞給賴九,“每日三次,一包喝三頓,堅持喝個三天也就好了。”
“對了,”景榮叮囑道:“這藥不僅解毒還排毒,你要是服用後有拉肚子的反應實屬正常,那說明你把體內的毒都排出來了,不用擔心。”
賴九有些狐疑,詢問價格後一包藥竟然要一兩銀子,立馬站起來怒道:“你搶錢呢?”
景榮語氣不緊不慢,動作慢條斯理的把藥又收了回去,“藥好我才這麽賣。你要是嫌棄貴,那就這麽拖着吧,等天氣慢慢變熱,你整個手掌就會腐爛發臭,到時候整只手的肉都會成塊脫落……”
衆人被景榮話裏形容的場景吓的一哆嗦,賴九更是頭皮發麻脊柱骨發涼,她暗暗咬牙,藥雖貴,可偏偏她最近手頭裏有銀子。
“買。”賴九不再掙紮,有氣無力的掏出銀子,“給你,一共三兩,給我三包。”
有了賴九這個先例,之後凡是來找景榮的人,手上都沾惹到這種叫做‘不幹不淨’的毒。
景榮閑聊似的問道:“你最近有沒有碰不該碰的東西?”
一聽這話,來者眼底犯虛,卻是連連搖頭否認。
景榮又問,“那有沒有碰見過一個七歲的孩子?”
“孩子?沒有。”那人搖頭。任誰也不會去注意街角巷子裏的乞丐今年多大。
景榮的生意很好,包袱裏準備的藥已經賣的幹幹淨淨,她抖了抖空空如也的包袱收起來,把桌子還給賣茶的老板,問她讨口水喝。
按理說一碗井水不值一文錢,可老板把水端給她時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景榮實在是渴了,一連喝了好幾口才停下來,她擡手擦掉嘴邊水漬,放下碗從懷裏掏出幾枚銅板,輕聲說道:“多謝。”
那老板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銅板,又看景榮模樣不過才十幾歲,頓時煩躁的眉頭一擰,把錢拿起來塞她手裏,粗聲粗氣的說道:“我還能心疼你這碗水?”
老板朝林府方向看了一眼,出聲跟景榮解釋自己的行為,“我是心疼那家人……我知道這事不該怪你,可你去哪裏救人解毒不行,非要來這林家村?”
景榮聽出來這裏面有事,端正态度坐好,擡頭看向賣茶的老板,一副洗耳傾聽的模樣。
老板嘆息一聲坐下來,說:“少年人你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救的那些人,其實不該救。”
“林家村有個林家主,村裏的人沒有一個人敢說沒受過林家主的恩惠,生病沒錢林家主給,饑荒沒糧林家主有,村頭沒橋林家主修,林家主為林家村做的遠遠不只有這些。可是好人沒有好報,這麽好的一家人,一夜之間全都沒了……”
老板聲音哽咽,“哪怕如此,在給林家人收殓入棺的時候,還有些個畜生趁機搜刮搶奪林府內值錢的東西,害的林家人沒有東西陪葬。你說這些人,是個東西嗎?”
景榮沉默的搖頭。老板輕聲問她,“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救她們?這些個惡人好不容易遭了天譴,你怎麽能幫她們呢?”
村裏的大夫當真都是些庸醫?
她們只是看透不說而已,想讓這些人吃苦頭。
老板搖頭,“也不怪你,這些事你都不知道。”
景榮看着老板,語氣堅定的說道:“壞人一定有惡報。”
景榮可不是一個大夫,更沒有祖傳的解毒良藥,她賣出去的不過都是中午出去買幌子時從藥鋪裏抓的瀉藥罷了。
‘不幹不淨’這種毒并非治命的□□,其實它完整的名字叫做‘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吃下去雙手會起水泡,可忍過去後無需吃藥也會慢慢變好,不會生病。
這種東西應該是林老家主的夫郎随手做出來懲罰府裏手腳不幹淨的下人,同時警告小孩子,如果手腳不幹淨,碰到這種藥粉會手心潰爛。
景榮猜測林春曉一定還活着,并且躲在林家村的某處偷偷關注着林家,看到有人碰了自家的東西這才躲在暗處報複。
對于七歲的林春曉來說,他雖然知道這種毒不能殺人,可也容忍不了她幫人解毒。
景榮看着慢慢降臨的夜幕,眉頭微微皺起,不敢去細想林春曉現在如何。
一夜無話,第二日景榮起床後就準備去藥鋪再拿些瀉藥。
林家村的早市已經開始,街道兩旁賣包子饅頭辣湯的鋪子已經擺出來,陣陣誘人的香氣從蒸籠裏飄出來,勾引人的味蕾。
景榮買了兩個包子,邊吃邊找街邊有沒有別的藥鋪。昨天那家不适合再去,免得一連兩日買了太多瀉藥引人懷疑。
初春的三月,早上還是有些寒氣的。
街角的乞丐們三兩個縮着身體擠在一起避寒,身上蓋着破爛席子睡在鋪着幹草的地上至今還沒起來,唯有不遠處的一個小乞丐不合群的很,一個人蹲坐着。
林春曉縮着肩膀低着頭,餘光瞥見景榮,暗暗咬牙,心道你這包子怎麽能忍心吞咽下去!他瞅準時機,趁着景榮側頭尋找藥鋪的時候,曲指把手裏的粉團子往她腰腹處一彈。
林春曉逃生後,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當的一幹二淨,他扮成叫花子回到府門口,看到的卻是家裏被火焚燒後,僅存的一點東西被人哄搶一空……
往日裏溫馨熱鬧的府邸,僅僅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疼愛他的父母和下人全都滿臉是血,大火燒起來,他不得已才跑出去。
林春曉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個夢,等他回來,府裏還跟以前一樣。可如今,這個期望被人用手生生撕裂,告訴他什麽叫做農夫與蛇,逼着他一夜長大。
林春曉第一次生出殺人的欲望,兩眼通紅,想把這些人全都弄死一個不留。他後悔自己平日裏偷懶耍滑,仗着背後有父母,學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他用僅有的銀子買了材料,做成‘不幹不淨’粉,每天蹲在街角巷子處,用這種方法把藥粉彈出去。
春季的衣服較之冬季單薄多了,東西砸在肚子上力道雖說不大,可還是有感覺的。只要那些人擡手摸肚子,毒就會粘在手上。
可偏偏景榮一轉身,有意無意的躲開林春曉彈過來的粉團子。
林春曉眼睛一轉,開始慢蹭蹭的站起來,往景榮身邊湊。
他一雙幹淨的大眼睛盯着景榮手裏的肉包子,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一副饑餓至極的模樣。
林春曉捏碎粉團子,半蜷着手指,突然朝景榮跑過去,手抓住她的手腕,一下子奪走她手裏的肉包子,頭也不回的往前跑。
景榮低頭看着手腕處白色的粉-末,眼眸一顫,立馬擡腳追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景榮:前面的兔子請把包子還給我,兔子不能吃肉四寶: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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