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最後一次
林春曉原本住在景榮的房間裏,如今景榮回來,他自然要換個屋子。
軒管家想着景榮護犢子,覺得林春曉住在旁處她怕是不放心,幹脆讓人在她院子裏頭收拾出來一間屋子,把林春曉的東西挪了進去。
林春曉抱着景榮的枕頭坐在她床邊,嘴巴扁着,收起下巴擡起眼皮,委委屈屈的朝她小聲說:“師傅不疼我了。”
景榮冤枉的很,“師傅哪裏不疼你了?”
林春曉手指捏着懷裏的枕頭,鼓着臉頰說道:“師傅先前都願意陪我睡的,現在出門回來就不願意了。”
他小聲嘤嘤,“我都在這兒睡習慣了,猛的換地方肯定睡不好。”
景榮想了想,說道:“那你住這屋,我去你那屋睡。”
林春曉眼睛轉了一圈,心裏的話脫口而出,“可我和師傅睡習慣了,沒有你我也睡不好。”
景榮擡眸看他,眼神平靜,聲音輕緩的叫了句,“四寶……”
林春曉心裏咯噔一跳,忙掩飾性的擡手撓了撓耳朵,眼神閃爍不敢看她,嘟囔着說道:“那、那我想要你這個枕頭。”
景榮無聲輕嘆,“好。還想要什麽,都給你。”
林春曉從景榮房裏出去後,景榮的床上只剩下光-溜溜的一個床板,床單被褥枕頭都被林春曉帶走。
不是景榮不願意慣着他,實在是他也七歲了,再睡在一起不太合适。
林春曉就像個粘人的小奶貓,哪怕他長大了,依賴的還是景榮,能胡嚕他毛捏他耳朵揉他肚皮的也只有景榮。
景榮白天趕路回來有些疲憊,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着了,夜半突然聽見敲門聲。
景榮眉頭微微擰起,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那聲音停頓一下,仿佛在聽裏面動靜,随後又敲了起來。
景榮無奈的坐起身,邊擡手将散在身後的長發用發帶松松垮垮的綁了一道,邊趿拉着鞋應道:“馬上來。”
她以為是莊內出了什麽事,軒姨大半夜的來找她呢,畢竟現在母親閉關,莊內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管。
可開門之後,門前只站着一個林春曉。
景榮詫異的看着他,“四寶?”
林春曉雙手抱着枕頭,擡頭看景榮,眼睛微紅,細聲細氣的說道:“我就是來看看。”他輕輕吸着鼻子,聲音含糊,“我剛才做夢,夢到師傅沒回來,白天的事情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景榮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擡手揉了把他亂糟糟的頭發,柔聲問道:“現在看完之後呢?”
林春曉抿了抿唇,說出自己的目的,“看完後還是想跟師傅睡。”
“就一晚上,明天我就自己睡。”林春曉伸出一根手指頭,“我枕頭都帶來了…師傅……”
林春曉手指捏着景榮的衣擺亂晃。
景榮心底生出一股無力感,只能把人領進來,看着腳步歡快一骨碌蹬掉鞋子蹦上床的林春曉,她默默的轉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床新被,說道:“這是最後一次了,下不為例。”
林春曉覺得蹭一次是一次,不甚在意的點頭,等景榮躺上來之後,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胳膊,眉眼彎彎的說:“睡在師傅身邊我比較安心,會睡的更香。”
景榮只當林春曉嘴甜,沒把他這話放在心上。
身旁的人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光潔的額頭抵着自己的肩膀,腿橫過被子壓在她肚子上。
景榮原本的睡意被林春曉折騰一通後消散了許多,只能躺平沖着床帳幹瞪眼。
她們師徒關系純潔幹淨,景榮自認心底坦蕩,可抵不住旁人的看法。三人成虎衆口铄金,景榮怕林春曉還小,會因為無意識的舉動被旁人诋毀污蔑。
景榮都到後半夜才睡着,天剛亮沒多久又被迫醒了過來。
她感覺到床裏頭的人猛的驚醒,瞬間彈坐了起來。
景榮驚的睜開眼睛,扭頭去看林春曉。
林春曉眼神惺忪一臉茫然,喃喃的對景榮說:“什麽時辰了,我習武去晚了老不羞又該說落我了。”
景榮眉頭擰着,林春曉擡手揉了揉眼睛,看到一旁的景榮才慢慢清醒過來,“師傅。”
他臉上笑意慢慢蕩開,撲進景榮懷裏,摟着她的脖子磨蹭額頭,“師傅回來了,我就不怕景洪了。”
景榮揉揉他後腦勺,把人從自己身上扯開,“今天再去最後一趟,咱們下午就去找你三師傅學點別的。”
今天習武教學依舊是兩兩對戰,那群弟子看見林春曉過來,臉上的幸災樂禍還沒展開就又趕忙收了起來,因為少主就跟在他身後。
“少主。”衆弟子面面相觑,站成兩排朝景榮行禮。
林春曉狐假虎威的站在景榮身邊,挺直腰背,臉上就差寫着給他撐腰的人來了。
景洪走過來,看見景榮倒是一愣,等看見她腿邊的林春曉時滿臉了然,嗤笑道:“少主這是對我不放心?怕我沒教好林春曉?”
景洪怕景榮是來給林春曉出氣的,先發制人的說道:“只要進了咱們景家莊,大家身份都是景家弟子,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在我眼裏一視同仁,該教訓的教訓,該批評的批評,對于這點,還希望少主見諒。”
景榮點頭,“這是自然。”
她的态度讓景洪捉摸不透。
“既然如此,那今日的兩兩對戰,大家來挑對手吧。”景洪幹脆不管景榮,開始今天的教學。
昨個在林春曉這裏嘗到甜頭的弟子,又提劍選他。
輸了沒飯吃,可對上手受傷的林春曉,那就肯定能贏。
那弟子忌憚着景榮在,試探性的看向林春曉。
林春曉站出來,表示應戰。
林春曉手上還纏着布,連劍都握不住,他抿唇朝身後看。
景榮走過來,神色自然的接過他手裏的劍,理所應當的說道:“四寶手上有傷,為了避免挑戰者落個欺負同門的罪名,這場對決由我這個師傅替他。”
那弟子被驚的瞪大眼睛,少主要跟她比?
景洪臉頓時沉了下來,景榮分明是話裏有話,她沉聲道:“這像什麽話!你一個少主,怎麽能跟個剛入門沒多久的弟子比試?”
“你莫要仗着你少主的身份胡作非為。”
景榮看向景洪,“洪姨還是咱們景家莊的二莊主呢,您都四十多歲了還能為難一個才七歲的孩子,不也沒人敢說您不像話嗎?”
景洪臉色難看,明白景榮今天過來,就是來給林春曉出氣的。
景榮把劍背在身後,目光看向衆位弟子,語氣認真,“既然都是我景家莊的人,那我今天就要教你們一堂重要的課,習武,不是為了恃強淩弱。”
“你們欺負林春曉不會功夫,可又曾知道他身後的我會不會來欺負你們?”景榮問道:“我徒弟受了欺負,我這個師傅給他出氣過不過分?”
林春曉搖頭,配合的大聲說道:“不過分。”
全場就他一個人出聲,底氣十足,惹的景榮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景榮把劍插-回劍鞘裏,說道:“習武,只是為了保護身後的人,并非用來為所欲為。”
“我希望日後從我景家莊裏走出去的弟子,在旁人嘴裏個個都是鋤強扶弱的英雄,并非是個恃強淩弱的惡霸。”
景榮才十四歲,但當她站在那裏說出這番話時,沉穩認真的神色,讓人臣服的氣場,沒人敢拿她當個乳臭未幹的少年看待。
“你們明白嗎?”
林春曉喊道:“明白。”
衆弟子頓了一瞬,對上景榮的視線,慢慢出聲,“明白。”
聲音從小到大,氣勢從弱到強。
一旁的景洪臉色難看的很,景榮走過來,沒在衆弟子面前落她臉面。
“洪姨,,”景榮垂眸看着颠颠跑過來站在她腿邊的人,擡手搭在他腦袋上,說道:“他是我景榮個人的徒弟。”
景榮看向景洪,“我的徒弟,無論犯了什麽錯,都該由我這個師傅來教育,旁人沒這個資格,包括您,也沒有。”
景洪臉色發青,“你這麽縱容他,只會把他慣成庸才!”
景洪看向不遠處的那幹弟子,見她們眼睛都看着景榮,心裏越發不舒坦,“你雖是少主,可教導弟子們的這件事由我負責,還望你莫要過于幹預。”
景榮微笑,“自然,如果洪姨把弟子們教導的很好,我自然不會在這方面費心。”
如果教的不好,那她只能換個更合适的人來教。
景榮牽着林春曉的手,走之前對景洪說道:“這些孩子們都是景家的未來,希望洪姨認真教導,莫要讓母親失望。”
林春曉第一次見景洪吃癟,心裏高興,可又有些擔心,“師傅,她會不會背着你搞小動作?”
“她沒那個膽量,”景榮幽幽說道:“不然景家莊也不會把她留下來。”
景洪說她莫要仗着少主的身份胡作非為,景榮勾唇冷笑,既然她是少主,那她就有胡作非為的資格。
十分雙标的景少主牽着林春曉往山莊後頭走去。那裏住着景家的三莊主,景栎。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
景榮:最後一次
四寶:好的
過幾天
景榮: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四寶:明白
過幾個月
景榮:(妥協)……算了算了,被子鋪好了,過來睡吧
四寶:(得逞)-v-
——
林春曉不是景家莊的弟子,他是我景榮個人的徒弟
景榮:私人所有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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