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舌頭輕飄飄的

舒芸覺得煜兒害羞的樣子好可愛,低笑着用手指細細摩挲着香囊上的花紋,被初次表白的緊張感轟炸地一時不知該繼續說點什麽好。

而正當她準備再次開口,認真地把自己的心意講述一遍時,趙清卻來到門前,喊她道:“舒芸,菜和肉都燙好了,你來看看還有什麽別的需要做的。”

舒芸一想到人家爹爹此時正守在門外,而她卻在屋子裏勾引人家兒子,忙做賊心虛般慌張應了一聲。

等再把頭轉回來時也同樣羞赧了整張臉。

“那,我,我先去竈房看看。”舒芸溫柔着嗓音湊到邢煜耳邊說道,在人的頻頻點頭下,才抿嘴笑着走出了屋。

不急,人在這又跑不了,煜兒的表現不像是在完全排斥她的這份感情,只要是這樣,她就還有機會,慢慢讓煜兒喜歡上自己。

舒芸呼吸暢快地跑進竈房完成麻辣燙的最後工序。

邢煜則把冒着熱氣的臉從骨節分明的手掌中解救出來,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以緩解他那砰砰亂跳的心。

這女人真是太過分了,笑就笑,為何還總把嘴巴湊到他的耳邊來說話。

女人溫熱的呼吸随着嘴唇的顫動輕拂過耳廓的感覺,令邢煜感覺全身上下都泛起了一陣酥麻感。

邢煜氣呼呼的腹诽了舒芸一會,卻也默默笑彎了嘴角。

但當他低頭看到自己放在輪椅上連站都站不起來的雙腿時,眼睛裏的光彩卻又黯淡了幾分。

舒芸和趙清在竈房好一陣忙活,終于在舒芸捧着兩大碗熱氣騰騰并且散發着誘人香味的麻辣燙走進堂屋時,宣告這頓不同尋常的午飯終于要正式開始了。

舒芸滿臉燦爛的笑容,兩手各端一個大海碗,她把其中一個放到邢煜面前,招呼端着另一個碗的趙清坐下後,目光炯炯地看向邢煜說:

“煜兒,快嘗嘗,這是我和伯父奮鬥了一上午做出來的麻辣燙,味道很好,你一定會喜歡。”

邢煜看着碗裏色澤鮮豔的菜品,确實被勾引得食指大開,他懂事得笑着喚趙清:“爹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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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扭頭看舒芸一眼,只小聲說了一句“你也吃”,便默默湊到碗前低下了頭,期間耳尖卻紅紅的。

三人一齊滿懷期待地品嘗起這耗時耗力的美味的第一口。

舒芸在食材入口的第一秒便想起了以前吃過的麻辣燙的味道,被微辣的湯底熏出了淚花。

趙清則一口一口地吃着,再時不時蹦出一兩句誇贊,說他從未吃過這樣錯綜複雜的味道,不能吃辣的他,甚至都對這種微麻微辣的感覺着迷了。

而邢煜因為他本身就是個小吃貨,對美食自然也有一套很高的評判标準,所以當第一片青菜放進他嘴巴裏時,邢煜便知道舒芸說她能用這個東西吸引到顧客,為客棧增添收入的方法必定會成功。

“唔,好吃~”邢煜滿足得眯起眼睛咽下嘴裏酥酥麻麻的肉片,癡迷的表情和舒芸剛剛嘗到湯底味道時做出的表情如出一轍。

趙清沒忍住笑出聲,伸手拿起素白手帕輕拭邢煜那冒出細汗的鼻尖,要他慢點吃,莫急。

邢煜則因為被笑話吃飯快,迅速羞紅了臉。

不止是因為他自小學習的規矩便不允許他這般失禮,更是因為現在在他面前,還坐着一個讓他心緒難平的女人。

“爹爹。”邢煜嗔怪,趙清便和藹的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兩人繼續埋頭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直到邢煜吃到打出一個小飽嗝,下意識擡眼向舒芸看去,本以為這人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小行為,卻被早已經吃好等在一旁的舒芸拿過飯碗,勸說道:

“吃飽就別再吃了,喜歡吃以後再給你做,而且只會比這更好吃。”

邢煜聽完兩眼放光,下意識用被紅油浸潤過的粉嫩舌頭舔了一下嘴角,這才滿眼不舍地看着剩了足足有大半碗的麻辣燙被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舒芸端走。

而舒芸走出屋,叮呤咣啷把碗放在洗碗池裏,才挺直起身子,深呼吸好幾口,擡手摸上自己稍微有些紅腫的嘴唇。

嘴唇有點腫,應該是辣椒的過,舌尖有點麻,應該是花椒的過。

但腫起來的嘴唇更軟了,煜兒的應該也是;麻起來的舌頭輕飄飄的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煜兒的,應該也是。

嗯,應該也是。

好想,親。

舒芸魔怔了一般地在竈房立裏了有一會,直到趙清從堂屋裏收拾完出來趕人,她才神情稍微清朗一些,在院子裏整了整衣冠,走到邢煜的房門前,輕輕敲響。

“煜兒,我能進來嗎?”

邢煜在屋裏一把拍下他剛剛拿起要看的書,在發現自己反應過大後,又連忙調整好平時的坐姿,平視着本子上抄寫清秀的小楷字,回應道可以。

舒芸進屋,又反身關門,行至邢煜身邊,一切動作平常而又熟練,好似飯前她才所訴出的情話都未曾說過一般自然。

舒芸走到邢煜身後,在身下人忐忑的心理下湊近他頸間,熱氣噴灑而出,說道:

“煜兒,你的字好好看,你能教教我嗎?”

邢煜大氣都不敢出等着舒芸的下文,沒想到卻等來這樣一番話,他如釋重負般應道:

“好,好啊,可是我的字一般,我怕教不好你。”

舒芸輕笑,“無妨,等你見到我的字才知道什麽叫作一般。”

之後,邢煜便見到了他這輩子所見過寫得最難看的字。

他甚至開始懷疑起來,這人莫非是個文盲,枉費一副俊秀的書生模樣,內裏事竟是一個連字都不會寫,只會調戲良家婦男的老流氓?

舒芸也因為邢煜緊皺的眉頭而備受打擊,原本好好的打情罵俏的機會被她整得一塌糊塗。

最後自我放棄般,舒芸扔掉手中毛筆,往座子上一坐,嘴一撅,露出一副無賴的樣子,佯裝生氣道:“無藥可救了,無藥可救這四個字已經寫在你的臉上了,就不能稍加掩飾一點?”

她甚至還用鼻子哼出聲來,生怕吸引不來邢煜的注意。

果然,邢煜如她所願地擡起頭來看向她,可他嘴一抿,下一秒仿佛就要說出一句:

“沒救了,收拾收拾去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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