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芸煜樓裏話雲雨

小翼按照趙清說得去做, 舒芸果然滿心歡喜地将雞湯全部喝完。

看着收拾碗筷的小翼,舒芸問他:“你家公子有沒有想我想得茶不思飯不想?”

小翼動作突然停頓,表情呆滞地回答她:“沒有啊, 公子還讓我叮囑您好好吃飯呢。”

但是舒芸并沒有發現他的小異常, 趴在桌子上兀自傷心,“小沒良心的, 居然都不想我。”

小翼因為撒謊心虛, 抱緊食盒趕緊溜了。

回到小院趙清問他:“你沒有告訴舒芸煜兒不好好吃飯吧?你若告訴了她, 保不準她今晚就□□過來找煜兒。”

小翼捂着嘴偷笑,“沒有,家主還因此傷了心呢。”然後盛上另一碗雞湯給公子端去。

果不其然, 邢煜一聽說舒芸也喝了雞湯,還讓小翼給自己傳話, 說讓他好好吃飯,拿出最好的狀态嫁給她,便開心地笑着把一大碗雞湯都喝完了。

最後小翼功成身退,從公子房間退出來, 屁颠屁颠地跑到竈房和趙清顯擺。

趙清也被這三個長不大的孩子逗笑,一想到曾經抱在懷裏的煜兒竟然一晃眼到了要嫁人的年級, 心中是既有喜悅,也有不舍,各種滋味,五味雜陳。

初八這天夜裏, 趙清來到煜兒房間, 拿出他用時半個多月,精心做出來的兩套大紅色的婚服放在桌上,其中一套是煜兒的, 一套是舒芸的,明天一早要為兩位新人穿上。

輕撫上面順滑如絲的刺繡花紋,煜兒眼中漸漸盛滿淚水,再轉身将趙清的大手捧在自己手心,貼在臉上蹭啊蹭,擡起頭對他說:

“清爹爹,煜兒最對不起和最感謝的人就是您,謝謝您對我從小到大的照顧和愛,您雖然不是煜兒的親生父親,但煜兒早已将您當做親生父親來看待,在我逃離出宮的日子裏也都是多虧了有您照顧,若沒有您,煜兒可能根本就沒有命活到現在,更不會遇見舒芸,此生還有機會嫁為人夫。”

“爹爹,煜兒也對不起您,若不是因為我,您本該不必受這麽多苦,”煜兒摸着趙清手上的薄繭淚流滿面,再擡頭,被趙清摟進懷裏,埋在人懷裏悶聲說道:

“以後有我和舒芸孝敬您,我們永遠是您的孩子,您也永遠是我們的父親。”

趙清雖然流着淚臉上卻帶着笑容,他對煜兒的感情也早已從撫養小皇子的責任轉變成了天下最無私的父愛,他此生恐沒有機會再孕育出屬于自己的孩子,但煜兒對他來說,早已勝似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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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只要我們還在一起,就沒有什麽磨難是克服不了的,就算你嫁給了舒芸,爹爹依然能每天看到你,守護着你,爹爹的好孩子,爹爹永遠愛你。”

“爹爹。”

父子倆抱着哭了有一會才穩定下情緒。

趙清便又與煜兒講了一些男人家新婚之夜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後哄着他早點睡下,畢竟明天一早還要早起梳洗打扮。

走出煜兒的房門,後腳就又來到隔壁院子裏,看着在燈火映照下顯得格外紅豔的喜字窗花,趙清欣慰地笑了笑,輕敲房門,喚來舒芸給他開門。

“伯父。”舒芸看到趙清懷中抱的紅色喜服,面露柔和笑容,把人請進了屋子。

舒芸給趙清斟好茶,欣喜地撫摸上衣服,被那抹紅色吸引的移不開眼,嘴上對趙清真誠地說道:“伯父,謝謝您。”

趙清卻沒有答她的話,站起身在來舒芸腦袋上敲上一記。

舒芸疑惑的看向趙清,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挨打了。

被即将與煜兒成婚的激動沖昏了的腦袋一下子被敲得更暈了,再看向趙清時的表情與無緣無故被她敲了腦袋瓜的小翼如出一轍。

趙清綻開和藹的笑容看向她:“成親以後若敢欺負煜兒,爹爹可不會輕饒了你。”

舒芸愣了有一會才回過神來,放松肩膀,笑着應答:“是,爹爹。”

第二日初九,整個湘浦鎮的人都知道,開有她們鎮上最大酒樓芸煜樓的老板,舒芸舒老板要成親了。

而她的成親對象卻是一個不良于行的癱子。

不知情的人聽到這件事可能會說:那殘廢可真是攀上高枝了,殘了身子還能嫁給這麽有錢的人做主君,真是走了大運。

實則,但凡見過那男子真容的人,都會被他由內而外的清雅氣質所折服,被他的溫柔品性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誇兩位新人一句:男才女貌,鴛鴦壁合。

芸煜樓暫停營業三天時間,盡心為老板準備成親的事項,裝飾一新的大堂,處處布滿了喜慶的大紅色,為即将成婚的兩位新人趕走一切不順,帶來好運。

舒芸身騎一匹全身毛發锃亮的黑色駿馬,從酒樓向小院行進迎娶新夫郎,一身修身大紅喜袍,勾勒出她纖長的身姿,溫和的陽光照射下,俊秀的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

小院內外都有街坊四鄰在幫忙張羅着喜事,看到舒芸來說上幾句祝賀的好話,讨得幾個沉甸甸的大紅包。

小鎮上的婚事大多辦的簡單随便,新夫郎大多由新娘子自己到閨房裏去抱。

整個婚事中舒芸最滿意的就是這一部分,撇去讓新夫郎自己從房間裏走出來才更加吉利的繁文缛節,她直接大跨步走進邢煜房間。

看着如一朵水蓮靜靜端坐于床邊,頭蓋紅色蓋頭,身穿大紅喜服的煜兒,舒芸喉頭一緊,反而調慢步伐,緩緩走到他身邊。

無聲地簽上煜兒的小手,在對方手指的微小顫動中,舒芸将人打橫抱起,盈盈一握的小腰在抱進懷裏的一刻,舒芸心猿意馬,恨不得立刻把人帶回家,按在床上好好疼愛。

她堅定而自豪的走出房門,跨過火盆,再在衆人的祝好聲中,将煜兒放進大紅花轎中,隔着紅蓋頭對人深情款款地說了一句:

“煜兒,我終于娶到你了。”

說完舒芸又定定的看了兩眼隐在紅蓋頭下的人,滿眼不舍準備退出轎子,可誰知煜兒卻趁着這個時候隔着蓋頭尋到舒芸嘴唇的位置,輕輕地在上面落下一吻,動情地對她說道:

“舒芸,我愛你。”

“我也愛你。”

一路敲鑼打鼓,送親隊伍繞了半個鎮子把新夫郎送到芸煜樓,緊接又是一陣放炮迎轎聲,整個送親行程才算結束。

舒芸說要讓煜兒風風光光地嫁給她,她做到了。

舒芸下馬後把煜兒從喜轎上抱下來,把他放到提前準備好的新輪椅上,推着他走進了酒樓大堂。

賀喜的賓客圍在兩邊,最前方站着柳友殊、孫堯、小惠和負責為兩位新人進行贊禮的葉潼。

小翼則伺候在趙清身旁,在兩位主子進來後,扶他在主位上坐下,等待接受兩位新人的禮拜。

一段賀詞過後,只聽葉潼高聲喊起:“一拜天地!”

舒芸與邢煜各執彩球綢帶一頭,一拜天地神明,感恩讓她們相遇。

“二拜高堂!”

二拜爹爹趙清,含辛茹苦将邢煜照顧長大,現在終于可以放心地将兒子托付給她。

“夫妻對拜!”

三拜彼此,願你我兩情長久,共度朝暮,至死不渝。

“送入洞房!”

舒芸再次抱起邢煜,在傧相的一聲“禮成!”中,将人抱到樓上兩人的婚房裏,輕放在床上,隔着蓋頭将唇瓣貼在他的額頭上久久不願離開。

“等我,很快就回來。”舒芸啞着聲音對煜兒說道。

煜兒乖巧地點點頭,心髒都要跟随着女人的腳步一同離去了。

兩人的天字一號房在酒樓的最頂層,所以并不會被大堂裏賓客們觥籌交錯的聲音打擾到。

煜兒一個人坐在大紅色的喜床上,偷偷掀起紅蓋頭的一角,打量起這個他住過好幾次現在卻變得有些陌生的房間。

先前在布置這個房間時舒芸不允許他插手,所以婚房裏的一切都是由舒芸親手安排的。

看着身下柔軟的紅絲綢被褥,桌子上刻有金色龍鳳花紋的龍鳳燭臺和床上被灑滿的紅棗桂圓蓮子,無一不在顯示着那個愛他的女人對娶他這件事的用心。

煜兒看完整個人都被幸福溢得滿滿的,放下蓋頭後,靜靜地等待舒芸回來。

可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舒芸便從樓下走了上來,呼吸有些急促的從門口走到煜兒身邊,猶豫了一會才蹭到他身邊的位置上坐下,小聲地喚他:“煜兒。”

煜兒攪着手指有些緊張,蓋頭下精致好看的眉眼不自覺的看向腳尖,問她:“你,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舒芸:“我裝醉了,葉潼把我扶上來的,她在下面幫我攔酒。”

煜兒想說你不能這樣對人家,人家是客人,舒芸卻急急忙忙說道:“煜兒,隔着蓋頭說話不舒服。”

煜兒害羞,支支吾吾半天才把話說出口:“那你,那你......把蓋頭,揭下來吧......”

煜兒說完,舒芸甚至都顧不上拿過她之前精心挑選的喜秤,秉着呼吸,直接用手捏住紅蓋頭的一角,迫不及待地露出下面煜兒美如冠玉的面容。

“煜兒。”舒芸被略施粉黛的煜兒迷住了眼睛,看着人紅着臉低垂着眼的害羞模樣,就控住不住地先在他紅潤的嘴唇上落下了一吻。

“煜兒,我們喝交杯酒。”

煜兒拿過舒芸遞來的酒杯,擡起眼看向穿着大紅喜服的舒芸,同樣被這樣的舒芸美的呼吸一窒。

他從沒想過舒芸穿紅色竟也這般好看,紅色襯得她膚色更白皙,眼窩更深邃,微微勾起的嘴角更是一有種攝人心魄的魅惑感。

喝過交杯酒後,煜兒的整張臉紅得像要爆炸了一樣,也不知是真地被舒芸誘惑住了心智,還是這酒真的就這麽醉人。

以至于兩人對視一眼,便想向對方靠近,貼近,再緊密融合。

從此紅鸾疊帳,春宵共度,紅燭搖曳,百般愛撫。

芸煜樓裏話雲雨。

第二日,芸煜樓的所有夥計放假一天。

舒芸容光滿面地推着煜兒從酒樓裏走出來,走在路上都被人調侃,說她成親後精神都比之前更好了。

舒芸滿臉笑意的與人作答,身前的煜兒卻把臉一點點低到了胸前,直到走到巷子拐角處,一位鄰居娘子和他說完悄悄話,還沖她豎了個大拇指被煜兒看到了。

煜兒手上雖然沒有什麽力氣,卻還是憋着氣自己轉動輪椅,要離舒芸遠一點,最好沒人知道他和這人認識才好。

“哎?煜兒,怎麽生氣了?”

新做出來的輪椅經過舒芸的改良,比之前更容易使用,煜兒輕松地走出離舒芸兩米遠,氣呼呼地鼓着腮幫子,忍了半天才停下,背對着人抱怨:“你欺負我。”

舒芸走過去,蹲在人面前,滿臉溺愛的看着他。

可煜兒一看到她那張臉就會回想起昨晚的情景,臉悶的更紅了。

舒芸溫柔問道:“我怎麽欺負你了,嗯?”

煜兒攥緊小手,“你以後不能再逼着我在床上喚你妻主,過分!”

舒芸噗呲一笑,想起是怎麽回事,反而覺得煜兒這話說得有點惡人先告狀的成分在裏面。

因為事實明明是他自己情動難耐,才主動地一聲聲喚着她妻主。

雖然後來的兩次她做得确實有些過了,把人弄到意識不清,但總的說起來,煜兒控訴的事不全是她的錯?

但舒芸就想寵着他,做着投降狀和人道歉,再做保證,直到把人哄出了笑容,才重新站起身,推着人往小院走。

兩人在小院門口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時,便聽到小翼咋咋呼呼沖趙清喊:“家主和公子回來了!”

兩人成親後,煜兒會搬到舒芸的房子裏去住,但她們的一日三餐還是會跟着趙清在小院裏解決。

舒芸推着煜兒走到小翼身邊,在小翼笑意吟吟地接過輪椅後,故意敲打他:“現在還叫公子?”

小翼一歪頭看向兩人,随後笑得更加開心地喚煜兒作:“主君。”

趙清滿臉笑意地看着站在門口的幾個孩子,招呼她們進屋吃飯,一家人相處地其樂融融。

兩人成親後的第二天,葉潼便來和兩人告別,看着處處充滿溫情的小小宅院,竟然還發出一聲感嘆:“哎,看的我都想找個夫郎了。”

舒芸剛想開口調笑她,葉老板眼裏除了錢竟也有七情六欲?

可誰知一旁的邢煜卻不知為何來了勁頭,頭一次拍着桌子和人說話,“你想要夫郎!?”

舒芸和葉潼疑惑對視,一旁伺候的小翼更被主君的喊聲吓得回魂,發現自己因為葉潼剛剛那句話失了神。

葉潼謹慎地點了下頭,回答他:“昂。”

“那太好了!”邢煜再次吓了這兩個女人一跳。

待反應過來自己失禮後,悄悄掃了一眼緊抿嘴唇的小翼,邢煜才尴尬地幹咳兩聲,試探問道:“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舒芸表情複雜地插嘴:“夫郎,我竟不知你有說媒的嗜好。”

邢煜碰他胳膊示意她別打斷他們之間的對話,舒芸眉頭皺得更深。

“嗯......,就長相差不多,身材差不多,性格溫婉一點的吧,”突然被人問到這個問題,葉潼絞盡腦汁也只想到溫婉這一個詞,托着下巴思索,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又繼續說道,“哦!對了,最好年紀比我大一點,那樣能夠更貼心一些,生活上也多照顧我一點。”

葉潼說前兩句話時一屋子的人除了舒芸表情都還算正常,可等她後來着兩句話一出,所有人除了葉潼全部眉頭緊鎖。

小翼更是表情有些悲傷地說自己肚子不舒服,可能要暫時離開一下。

葉潼不知所以然,因為幾人的行為感到疑惑,心想她的要求很奇怪嗎?

還是她因為受爹娘的影響,覺得男子年齡大些更适合做夫郎的這個概念不大準确?

困惑到後來,邢煜也沒有再纏着葉潼要給她說媒的意向,舒芸快刀斬亂麻将葉潼送出門上了馬車。

再回到屋內,邢煜臉上還挂有明顯失望和落寞的表情,舒芸有些吃味地走過去,輕捏邢煜白嫩的臉蛋。

故意語氣兇巴巴地問他:“你打聽葉潼喜歡什麽樣的男子做什麽?嗯?你不知道這樣會導致你的妻主吃醋嗎?”

邢煜被捏着臉看向舒芸氣得撅起來的嘴,笑意重新回到臉上,也捏上她的臉,“我給小翼相個未來妻主,你吃什麽醋?”

舒芸滿臉問號:“小翼?”小翼不是喜歡李嫣莫的嗎?

哦!不對,是李嫣莫喜歡小翼!

舒芸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層關系竟然被她給搞錯了。

但她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小翼喜歡上了葉潼,卻能看出來李嫣莫喜歡小翼。

難道就因為她們兩個都是女人?而且都是暗戀過男人的女人,所以她才能讀懂李嫣莫對小翼的心思?舒芸為自己犯的錯誤總結出了原因。

随後看着邢煜被捏出兩個紅印的白嫩臉蛋,一邊咽了下口水,一邊故作深沉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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