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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對象◎
“做我的男朋友, 你就是我的人。”向嘉看到他眼底的遲疑, 游說他,“我護着你,林清和,将來哪怕是天塌下來, 我給你撐着。”
夜風蕩過黑夜, 落到了寂靜的街上。
鎮口有人家養着狗,狗吠在深夜裏遙遙傳來。屋頂上的貓在打架, 打的瓦片翻飛,随着主人家的一聲吼, 野貓翻下屋檐落荒而逃。
“不做。”林清和喉結一滾,暗沉沉的黑眸從她身上強行移開。抽出了手, 往向嘉身後走, “陳叔。”
向嘉猛回頭,看到殪崋陳建忠拎着公文包拿着手電筒站在他家門口。
“你們兩個在門口幹什麽?都到門口了不來家裏?”陳建忠拿手電筒一晃, 随即照着地上的路,說道, “進來吧。”
林清和先一步進了門。
向嘉看他的背影擰了眉。
這人怎麽油鹽不進?
他這個回答是認真的, 如果不認真他就答應了,他只有認真的時候才會拒絕。
為什麽要拒絕她?非死不可嗎?
陳小山的媽媽給送來了涼茶和點心就回去看電視了, 陳小山還要聽八卦, 被陳建忠瞪了一眼,他灰溜溜貼牆邊走了。
向嘉把文件全部拿給陳建忠看,盡可能簡化講解了一遍她的計劃。
對于江邊房子租賃計劃陳建忠抽了一根煙後同意了。
“我的目的并不是占用房屋,如果家裏有願意做生意的, 有這方面能力願意接受統一管理的, 我會提供裝修。統一發展, 是帶大家一起發展,我希望我們這裏的人也能參與進來,按照股份分配制度。”向嘉也是農村長大的,她很清楚農村這邊地皮上的扯皮有多麻煩,所以她在這方面沒打算自己出面,“陳叔,這方面可能需要您去談。每一家想法都不一樣,要做整體的規劃統一起來需要有權威的當地人才能做成。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這地方發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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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個我會去挨家挨戶的談。”陳建忠從他的公文包裏取出一份紅頭文件遞給向嘉,說道,“政策下來了,目前在招商階段,你盡快把公司材料全部拿給我,我拿給縣裏審批。對了,還有一件事,你的公司前期賬戶裏要有一定的金額,可能有個驗資過程。”
“這麽快嗎?”向嘉腦子轉的飛快,說道,“大概多少錢能過?”
“有個五六百萬就行,不用太多,你本身有影響力就有信譽值,跟別的公司不一樣。這錢主要是走流程,你回來畢竟是新注冊的公司。我知道你說話算話,但上面不知道。”陳建忠翻着向嘉的資料說道,“縣裏旅游宣傳處想找你吃飯,你看最近什麽時候有時間?過去碰個面?”
“行啊,您安排,我随時。”向嘉還在想陳建忠提的那句五六百萬,陳建忠大概是沒想到,她只有兩百萬。
項目審批通過才能拿到貸款額。
他們談到淩晨一點半才結束。
回程路上向嘉很安靜,她也沒心思想其他。她在想去哪裏湊兩百多萬,還有什麽可以賣?
借錢嗎?不能借貸款,貸款會上征信,這個驗資過不了。
五百萬不算多,這麽大一個項目,正常啓動資金絕對在千萬以上。向嘉确實占了自身影響力的便宜,她大小是個網紅,還給當地拉來了一個大網紅。
深夜連蛐蛐都不叫了,夜色如霜鋪滿整個院子。
向嘉和林清和一前一後進了院子,彼此沉默着上樓。
“你能籌到錢嗎?”林清和突然問。
向嘉停住腳步抱着文件往後靠在欄杆上,思索了一會兒說道,“秦朗想跟我談庭下和解,他那個可以定性為诽謗罪。他對我造成了很重大的損失,公開污蔑判刑的概率很高。秦家高門大戶,不會甘心讓他背上污點,估計會拿錢來砸我。”
林清和長眉緊蹙。
“我再憋兩天,我裝作态度特別堅決必須要他坐牢,他們家肯定會加碼。”向嘉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筆記本電腦,說道,“這個罪可輕可重,看他們願意出多少錢買秦朗無犯罪史。”
林清和盯着向嘉足足有一分鐘,推開了自己的房門,聲音沉了下去沒好氣道,“你也不怕被抓進去。”
“我又不是敲詐,正常彌補我損失而已,我損失那麽大我要點錢怎麽了?”向嘉想到這個就心痛,如果當初的錢沒有拿來做投資,她去買房子,現在也能賺一筆。
“你願意放過他?你甘心?拿錢和解你的名聲可就洗不白了。”林清和若有所思,提醒她,“你現在洗的差不多了,快要清白上岸了。”
“也還好,最多說我見錢眼開,可這就是事實。”向嘉對此不是很在意,“這不算特別大的黑料,我能接受,我就愛錢,誰不愛錢?标榜不愛錢的都是虛僞。”
林清和沉着臉靠在門口,他房間沒有開燈,身後一片漆黑。
月光斜過山坡照亮了整個院子,星空疏朗。
“還有個辦法,我簽個經紀公司,先給我拿五百萬。大把公司搶着給我送錢,可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走到這一步,我不喜歡被人管。”向嘉借錢也能借到,但她不能随便找人借錢,如今正是拉人過來的時候,窮的太具體會吓退一些人。
她可以沒錢,但不能沒有籌錢的門路。
“最好是現在給我來個天使投資人,直接天使輪。”向嘉被自己逗笑了,樂了半天,“別擔心,我有籌錢的門路。你要相信向總無所不能,睡去吧。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該你操心,別又失眠了。”
林清和沒笑也沒說話,沉黑的眼注視她一會兒,走進了房間。
“開燈,你那麽黑能看清嗎?”向嘉走出兩步回來提醒林清和,“把燈打開,洗個熱水澡睡一覺。什麽事都別想,不答應我也不用內疚。來日方長,別因為我有壓力。”
“自戀。”林清和打開了燈,房間大亮,照亮了半截走廊。
向嘉往後一仰,燦爛的笑臉落到林清和房間的燈光下,“你知道自戀是什麽意思嗎?林清和,自戀就是你不跟我戀愛,我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林清和手指搭在襯衣扣子上,緩緩扭頭睥睨她。
她理解能力滿分!
“不愛我沒關系,我等你,晚安!”向嘉揮揮手,直起身走了。
林清和緩慢地磨牙。
向嘉那是想談戀愛嗎?她只是想上床。
林清和邁着長腿走過去關上門反鎖,重新解襯衣扣子。
讓她想着吧。
————
向嘉晚上睡的不是太好,各種事堆着,她有點焦慮。鬧鐘都沒鬧醒她,阿烏回來她才徹底清醒。
恍惚了一下,向嘉看到時間是早上九點半,立刻從床上彈起來飛奔出門。
阿烏在掃院子,嘩嘩作響,看到向嘉立刻笑的一臉燦爛,“姐,你醒了?”
“回來了?奶奶怎麽樣?”
“挺好的。”阿烏指了指屋檐的位置,說道,“都開始做繡品了,今天有活讓我做嗎?要我做什麽?”
“把一樓西邊的房間收拾出來,我做個臨時接待處。”向嘉說,“陳小山一會兒可能會送簡介過來,你收一下。我得去縣城交注冊資料,中午不回來吃飯。”
“好,我知道了。”
“你江邊的房子簽了,黑白熊貓給你裝。但暫時對外保密,人家擁有阿烏客棧的獨家拍攝權,我們就不用再去拍了。”
向嘉洗完澡出來,阿烏興奮的臉通紅,拿着手機頁面給向嘉看,“這個黑白熊貓嗎?”
“對。”向嘉擦着頭發看林清和的房門緊閉,說道,“林老板暫時住這間房,他中午也不回來吃飯了,他跟我一起出去辦事。”
“林哥嗎?林哥去市裏了。”
向嘉腳步停頓,“什麽?”
“早上我回來的時候正好撞到林哥出門。”阿烏早上就知道了林清和住在這裏,“我把林哥送到了縣城車站,他說要去市裏辦事。”
向嘉:“……”
向嘉深吸一口氣,這位被她告白吓跑了?
操之過急了。
“林哥是不是沒跟你說?”阿烏看向嘉臉色不對,試探着說,“要不,我跟林哥打個電話?”
雖然向嘉和林清和都沒提,阿烏直覺他們兩個之間應該有點事。
這也很合理,他們都長得很好看。又都來自大城市,讀過大學,思維和眼界同步,天生一對。
“我本來想讓他給我開車,他去市裏就算了。”
“我也可以開。”阿烏說,“我駕齡很多年了。”
“不用,你在家看着。如果有陌生人來鎮子,你觀察一下是幹什麽的,你的崗位很重要。對了,你跟我幹,我給你開工資,等我回來我跟你簽合同。你和陳小山一樣,一個月五千,後期你肯定比他漲工資更快,你能幹。”向嘉想讓阿烏多陪陪奶奶。
“不用要錢!不要!”阿烏激烈地拒絕,“你真不用給我開工資,給裝修房子就夠了,我願意給你幹活!”
“一碼歸一碼,朋友是朋友的相處模式,開公司有開公司的規矩。給我做事得受我管,做錯事不管是誰我都會處罰。不發工資,我怎麽管理?”向嘉摸了摸阿烏的頭,說道,“家裏就交給你了。”
向嘉會招很多本地人,她得提前訂規矩。
阿烏責任心很強,執行力也強,做事風風火火,向嘉打算好好培養她來給自己管事。
吃完早餐向嘉開車直奔縣城,全部辦完已經中午了。向嘉有些餓,但沒什麽胃口,她心情不太好。
林清和的不辭而別讓她不舒服。
她知道該跟林清和發一條消息,問他在什麽地方,在幹什麽。但她不知道該怎麽發,她從來沒有過告白被拒的經驗。
實在太離譜了,她人生中唯一一次告白,對方拒絕了她。
并且不辭而別。
跑路了。
他們昨天确實聊了很多,該聊的不該聊的都聊了。
交淺忌言深,這麽通俗的道理向嘉居然忘記了,她跟別人游刃有餘,在林清和面前底線全沒。
向嘉買了份簡餐在車上一邊吃一邊打電話聯系各個品牌的材料方,忙起來就能暫時忘記林清和的事。
林清和不至于被親一下就自殺,昨晚他的傾訴被打斷,他應該一時半會不想死吧。最多是跑路,不願意跟她在一起就換個地方。
林清和什麽東西都沒有,他自由如風,随時随地換地方。就像他在國外那些年,高興了工作,不高興了就流浪。
晚上再跟他發消息,挽留一下他。
下午兩點,陳建忠跟她打電話,說飯局安排好,今晚上七點半。
全是縣裏管旅游的人,向嘉這一趟必須得去。
向嘉愉快答應了陳建忠,挂斷電話按了按太陽穴。前天的醉酒剛緩過來,這個局肯定要喝酒,喝少了估計都不行。
她靠了很長時間,拿起手機發短信給林清和。
“阿蘇跟阿酥在一起了,一天阿酥吃飯的時候撒嬌道:蘇蘇蘇蘇蘇蘇喂酥酥~”
林清和消息秒回:“忙完了?”
向嘉立刻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肩頸活動手腕,全部整理好,清了清嗓子才重新打字:“你幾點回來?”
發送成功。
林清和:“剛坐上飛機,還沒飛呢。差不多兩個小時到相城,再坐車到溧縣,七八點能到家,有事?要帶什麽嗎?”
在飛機上?他去哪裏了?
向嘉:“我去相城機場接你。”
林清和:“?”
林清和把電話打了過來,向嘉深呼吸平複心情接通,“林老板?”
不要表現的多驚喜。
“不用接,我坐大巴回去。”林清和聲音裏有着疲憊,尾調微微沙啞,說道,“你忙你的。”
“我有事找你。”
“什麽事?”
“你會喝酒嗎?”向嘉腦筋轉的飛快,說道,“晚上有個飯局,縣裏的人,這種局不喝酒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吧?可我真不想喝酒,我再喝酒就可以去ICU了。而且我喝酒了會耍酒瘋耽誤事,你過來幫我攔攔。”
林清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你開車注意安全,慢一點,別太急。”
“好。”向嘉聽到他那邊飛機裏廣播着關閉通訊信號,“要飛了嗎?”
“嗯。”
林清和的聲音很低,呼吸似乎通過手機落到了向嘉的耳邊,像是他就在耳邊。
向嘉看着空氣裏的浮塵在陽光下飄動,緩緩慢慢地沉落。
“我等你。”她說,“再見。”
林清和似乎笑了一聲,說,“好。”
挂斷電話,向嘉徹底放松下來,身子往後仰躺在扶手上,手指敲了下操作臺。
她快樂了。
向嘉下車買了一罐簡裝咖啡一盒草莓味的硬糖,走到門口又折回去,買了一盒甜牛奶。
她把咖啡喝完,吃了一顆糖,甜牛奶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開車直奔通往相城的高速。
從溧縣到相城兩個小時車程,向嘉開的快,一個小時五十分鐘就到了。她停好車拎着甜牛奶走到了接機口,她極少非公事沒目的的接人,也沒什麽人值得她接。
她開了兩個小時的車,來接林清和了。
相城機場不大,出口只有一個,不管他從哪裏起飛,都要在這裏降落,從統一出口出來。
向嘉等了二十分鐘,看到了林清和。林清和穿着白色長袖寬松運動外套,同樣的白色休閑褲,戴着黑色漁夫帽,帽檐壓的很低遮到了眉眼。他垂着頭走路,隐隐能看到耳朵裏塞着白色無線耳機,肩膀上斜跨着一個黑色背包,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淡勁兒。
他身高腿長,走在人群中帥哥氛圍特別強烈。有幾個女生扭頭看他,偷偷拿手機拍攝。
可能誤以為他是什麽明星。
原來他一個人在外面這麽拉風?
向嘉并沒有出聲喊他,而是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擡頭。”
林清和的手機響起了海豚叫聲,他給向嘉設置的新鈴聲。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機一轉劃開屏幕,停住腳步擡頭搜尋。
出口處向嘉穿着簡單的T恤短褲馬尾高高紮着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站在欄杆外面,她戴着口罩,手裏拎着車鑰匙,一副出門遛彎順便接他的樣子。
出口處落地大廳的玻璃,有陽光穿透進來,鋪了一半。光打在向嘉的身上,她沒紮起來的細絨頭發被映成了淡黃色,毛茸茸的柔軟。
“你好,帥哥,你有女朋友嗎?”剛才偷拍他的女生終于鼓起勇氣上前,舉着手機給他,“能不能加個微信?”
林清和指了指出口處的向嘉,沒明說,但意思很明确:有女朋友,在那裏。
“哦哦哦好的好的,對不起,打擾了。”女生回頭看了眼,出口處只站了一個很漂亮的女生,雖然戴着口罩但美女氛圍不是戴口罩就能遮住的,連忙退開。
林清和拒絕過很多人,什麽理由都用過,但他是第一次用這種理由拒絕人。
有對象,有主兒了。
有人在等他。
林清和撥弄了一下耳機,摘掉一顆慢悠悠在手裏轉了一圈裝進褲兜,邁着長腿往向嘉那裏走。
嘈雜的機場在此刻靜了下來,他自動屏蔽了噪音。
只是看着向嘉,他走到向嘉面前停住腳步。卸下了單肩包,去拿包裏的東西。
“你用的什麽耳機?”向嘉以為他要把背包給自己,伸手過去,試圖幫他拿背包。
“Air pods。”林清和摘掉另一邊耳朵上的耳機,放到了向嘉的手心,刻意壓低了視線,問她,“走嗎?”
“無線耳機呀。”向嘉玩着帶了他體溫的耳機,耳機還是熱的,順手牽羊裝了自己的口袋,隔着一道欄杆跟林清和并排往出口走,“無線耳機影響愛情運,少戴。”
林清和單手插兜睨視她,兩個人走完圍欄便徹底走到了一起,向嘉晃到了他身邊,她腿短還要裝深沉,放慢速度走路的時候林清和都快黏地上了,步子盡可能的慢,若有所思道,“為什麽?”
“沒有音源線啊。”向嘉轉頭笑着看林清和的眼,“沒有,姻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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