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哪位?簡直臉大如盆!
範萍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阮映:“你是不是要告訴老師?”
“你認為呢?”阮映表情淡然,“你都能做出這種事情,我自然也有權利告訴老師。”
“我猜也是, 你就是這種人。”
“我是哪種人?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阮映一把扯住範萍的衣領,面對着她說, “範萍,如果你膽子大,喜歡一個人你就大膽地去追求。蒲馴然喜歡誰, 那是他的事情,我阻止不了。我能夠做的,就是在高中的時候好好完成自己的學業。至于你, 你做這一切真的是大錯特錯。”
阮映說着又一把放開了範萍。
範萍重重地坐在位置上,失魂落魄。
阮映說:“你放心, 畢竟高中這兩年,你教過我不少難題,我感激你。高考在即,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老師, 但我會告訴你的父母。下周一的時候我就會跟班主任申請換座位,到時候我們就不需要像這樣擡頭不見低頭見了。範萍,從此以後,我和你, 再也做不成所謂的朋友。”
範萍低着頭,一滴眼淚悄然落下,掉落在桌子上。她倔強地伸手擦了一下,抽了一口氣。
“對了,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要是喜歡一個人, 我自會大膽說出來,不勞你費心了。”
話說完,阮映也顧不上範萍是什麽表情,她拿起自己的書包,從教室出來。
蒲馴然就站在阮映的教室外面,他背抵着牆,好整以暇地環着胳膊,整個人懶洋洋的。
阮映見到他只是淡淡掃了一眼,繼而自顧自下樓。
她之前給他發過消息的,讓他別等。
蒲馴然一臉笑意跟在她的身後,也不說什麽話。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校園,天邊已經擦黑了,夜的潮氣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接連幾日的秋雨,似乎讓整個人城市都煥然一新,換上了濃濃的秋裝。
蒲馴然到底還是忍不住,沒話找話在阮映耳邊道:“你剛才說,未來的事情說不準,你指的那個人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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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映白了蒲馴然一眼:“當然不是。”
蒲馴然說:“抱歉,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幫上你任何忙。”
“本來也不關你的事情。”
“你就沒有懷疑過這件事是我做的?畢竟我有那封情書。”
“沒有懷疑過。”
“原來你那麽信任我啊?”
阮映聞言停下腳步,直直看着蒲馴然:“你要是敢做這種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操,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他說着低低咒罵了一句。
阮映蹙眉:“你能不能不要說髒話?”
“怎麽?你想管我啊?那還不簡單……”
不等蒲馴然把話說完,阮映就打斷他:“行了,別說了,快回家吧。”
蒲馴然低低一笑,點點頭:“嗯。”
走到紅綠燈路口的時候,蒲馴然下意識往阮映的面前站了點,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她。他的個頭似乎又高了一些,絕對不止一米八三了。
阮映擡起頭,看着他的背影。他的頭發短,腦後利落的短發說不出來的有型,線條利落。距離上一次她這樣看他,好像是很遙遠的事情,又似乎不過昨天。
那天阮映無意間路過小巷子的時候發現瞿展鵬被高年級的人欺負,幸好蒲馴然經過。後來他們離開時,蒲馴然就走在她的前面,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點,萬家燈火剛剛亮起,空氣中擴散出一種感傷的氛圍。
“蒲馴然。”阮映喊了他一聲。
綠燈剛好亮起,蒲馴然下意識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腕,路燈的光照在他的側臉上,他望着她說:“怎麽?”
“那天,你為什麽會路過小巷子啊?”阮映看着他,“你家的方向和我家方向完全相反。”
蒲馴然垂眸看她一眼,滿臉無奈:“用你的呆瓜仔細想想啊。”
阮映後知後覺:“你暗戀我,所以當個變态跟蹤狂是嗎?”
“阮映,你嘴裏能不能有句好聽的話?”
“換句話說,你那天的出現并不是偶然。”
蒲馴然的耳垂不知何時染上了紅暈,他催着她:“我知道我帥,但你看着點腳下的路。”
“我看着呢。”
“那你走快點。”
“蒲馴然,那封情書你扔了嗎?”
“沒扔。”
“為什麽不扔?”
“寫給我的,我為什麽要扔。”
“我說了不是。”
“我說是就是。”
剛好穿過斑馬線,阮映停住腳步。
蒲馴然也不再催她,只是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知道她肯定是有什麽話想說。
阮映仰着頭,看着這個高了自己一整個腦袋的大男孩,說:“你上次說我對你只有零點五分的喜歡,其實應該沒有那麽少。”
“什麽意思?”蒲馴然認真起來,臉上的笑意也淡去。路過的車燈筆直地照耀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輪廓無比清晰。
阮映一臉坦然:“反正我覺得沒有那麽少。”
但具體是多少,她也不知道。
這是一句充滿希望的話,像是黑暗的夜空中獨獨出現的那一顆星,無比明亮。
蒲馴然反應過來,追在阮映的身後,說:“等到你對我有十分的喜歡了,可不可以重新再給我寫一封情書。”
“還早着呢,再說吧。”
“什麽還早着,沒準就是明天。”
阮映後悔了,她就不應該說那句話。
這句話給了他希望,讓他像是一只幹勁十足的野牛,只會一往無前的向前奔赴。
但在未來的某一天裏,當兩人閑來無事抱在一起談論起以前的時候,蒲馴然說他感激那時候她的态度。在他前途未蔔的時候,她給了他一種指引,像是海上的燈塔,給了他全力以赴的信心。
那時候的少年不知人間疾苦,不懂有情飲水飽,卻執着于自己心目中想要的那個人。
其實感情這種東西,從來都是雙向奔赴。
晚上的時候,向凝安給阮映發了消息。
向凝安:【天吶。沒想到真的是範萍。】
向凝安:【其實我猜到了,但真的不敢置信。】
向凝安:【哎,範萍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呢?】
向凝安:【我給她發消息,才發現她把我給拉黑了。】
這件事後來阮映就讓爺爺奶奶去處理。
她把錄下來的對話給爺爺奶奶聽了,奶奶氣呼呼地就去找範萍的父母去了。不過爺爺深怕奶奶沖動的性格會鬧出什麽事情,他也連忙跟着一起去了。
範萍還是一個未成年人,她的行為還是需要監護人來引導。
很久以後阮映才知道,範萍的父母也是非常極端的性格。
範萍家庭條件一般,她是家裏的獨生女。工薪階層的父母唯一的心願就是範萍能夠出人頭地,從小到大給她灌輸過很多極端的思想。小時候每次範萍若是考試成績稍微有點不太理想,她的媽媽就會将她關在屋子裏狠狠揍一頓。美其名曰要讓範萍長長記性。範萍長大後,父母倒是沒有再打她,但言語上的攻擊也十分致命。
後來阮映想,如果在那個當下她知道範萍的父母是一種什麽樣的人,她又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呢?
這個如果的前提是範萍沒有做過那件事。
可是一切事情都沒有如果。
周日是個晴天,阮映睡了個懶覺。
下樓的時候,阮映發現蒲馴然已經來她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傍晚跟他說過那些話,以至于現在見到他還有點不太适應。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似乎又有了一些進展,現在并不是雁過無痕那般,倒像是飛機駛過雲層,留下一道長長的尾跡雲。
蒲馴然倒沒事人似的,問阮映:“手機充電器有嗎?”
“有。”阮映找了一個,遞給蒲馴然。
蒲馴然看了眼,指了指自己的手機說:“我是這個充電頭,有嗎?”
阮映搖頭:“沒有。”
蒲馴然又問阮映:“你手機能借我一下麽?我打個電話。”
阮映沒有扭捏,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蒲馴然。
禮貌起見,她甚至刻意避開,不聽他講電話。但到底還是離得不算太遠,她聽見了。
蒲馴然對電話那頭說:“下午來……別給我排了,我懶得跳……周柏元,舞蹈是你的夢想,又不是我的……”
說着說着,他似乎跟那頭起了一些争執。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側對着阮映,一只手插在褲兜裏,一只手握着手機,懶懶地倚在桌子旁邊,臉色不太好看。
說着,他又從屋子裏走出去,站在陽光下。
秋日的陽光暖洋洋的,一掃他剛才那副陰沉,整個人也愈發顯得和煦了許多。
這些日子蒲馴然似乎刻意蓄了點發,不再是寸頭,新發型更加利落有型,襯得他也愈發帥氣。他忽然轉過身,一雙漆黑的眼睛落在阮映的身上,讓阮映沒由來心跳漏了一拍。
他大概以為她是着急要手機,便伸手指了指手機,掌背上的凸起的骨胳像白玉扇骨,用口型說還要一會兒。
阮映見他這電話一時打不完,就轉身去找奶奶了。
幾乎是阮映離開沒有多久,蒲馴然這通電話也打完了。
他拿着她那只戴着粉紅色手機殼的手機,微微伸了個懶腰,不自覺露出小腹上形狀漂亮的八塊腹肌。
不多時,手機微微震動。
還未暗下去的屏幕上收到一條消息。
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
138********:【阮映,那封情書原本是要給我的嗎?】
蒲馴然只用了零點零幾秒,就猜測到了給阮映發短消息的人是誰。
正好他拿着阮映的手機,得意洋洋代為回複:【你哪位?簡直臉大如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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