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現在能吻你嗎?
蒲馴然手上的消息發出去并沒有多久, 他心裏還無比煩悶,想着這個消息估計也是石沉大海。
還要繼續嗎?
她會不會又覺得他很煩?
眼前的周樂怡還在叽叽喳喳個不停。
蒲馴然伸手捏了捏眉心,滿腦子都是阮映阮映阮映。
阮映之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團迷霧, 是他怎麽都抓不住的。有時候抓得越緊,張開手是會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有握住。在感情這件事情蒲馴然也毫無經驗可循, 他更拉不下來臉去詢問別人,只能埋頭往前沖。
如果阮映給他一個笑,他能自己甜上一整天。
她當然對他笑過, 說實話,她的笑容有點憨憨的,和她不笑的時候全然不同, 整個人都會生動許多。
這些日子,蒲馴然自然也看得出來阮映是刻意冷着他。他只能猜測是學業緊張, 畢竟距離高考越來越近了。
不能着急,他得有些耐心慢慢等待。
趁着這段日子,蒲馴然也好好地規劃了一下将來。
他想好了要考什麽大學, 并會為之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他也想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她, 想讓她知道自己的上進心。
誰成想,阮映就這麽不期然地叫了一他一句。有那麽一刻蒲馴然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但即便是幻聽又怎麽樣,他還是要轉頭來一探究竟。
商場上人來人往,因為聖誕節, 喧嚣聲充斥着耳膜。
真的看到了阮映,蒲馴然心裏的喜悅其實更多于意外。猶如在烈日下暴曬數日的人,終于久旱逢甘霖。
蒲馴然早就練就了一個本領,他能夠在人群當中第一眼看到阮映。不管是在人擠人的食堂,還是在操場的另外一頭。
他其實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但他清楚記得,很多時候她就站在自己的不遠處, 她有時候在笑,有時候在聊天,有時候在放空,有時候似乎又擰着眉頭。
但很快,蒲馴然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阮映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她生氣的時候會抿着薄唇,眼睑有點下垂,一雙眼睛卻水靈靈的。
阮映已經極力地維持自己的教養,即便是要伸手打人,她也不會擺出一副潑婦的姿态。
她腦子裏猶如走馬觀花,一幕幕和蒲馴然之間的相處掠過,感覺自己就是個傻瓜。
一旁的周樂怡自然也被阮映的聲線吸引,有些意外地轉過來:“好巧啊,你們也在這兒!”
“是啊,好巧。”阮映說着看向蒲馴然,“方便當着周樂怡的面說話嗎?”
蒲馴然微微蹙眉,接着又點點頭。
他眼底有一團迷霧,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只要她願意跟他多說一會兒話,他不介意那是什麽。
阮映說:“蒲馴然,請問你現在這是什麽意思?一邊跟她逛街約會,一邊吊着我?”
她的聲音其實不算很輕,甚至帶着些許的怒氣,只不過她極力壓制着這股怒意。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不禁也圍觀過來。
周樂怡一聽就知道阮映是誤會了,剛想開口說話,不料被蒲馴然扯了一下,示意她不要開口。
她心裏不解,但也不敢貿然開口。蒲馴然這個人的脾氣周樂怡是再清楚不過的,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這兩天她仗着自己所謂的失戀已經把蒲馴然的脾氣消磨光了,她怕自己真的把他給惹怒。
其實這會兒看不出來蒲馴然臉上有什麽情緒,因為他面色十分平靜,甚至有點過于冷靜。
蒲馴然走到周樂怡面前,高大的身子将她整個人擋在身後。他面對着阮映,帶着點試探地問:“阮映,你在生氣?”
阮映笑:“不要誤會,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覺得這一切都很可笑,還有,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被你耍得團團轉。”
“你生氣了!”蒲馴然瞬間恍然大悟。
這幾天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蒲馴然那團在眼前的迷霧瞬間消散。
他笑了起來,表情溫柔又傻氣。
阮映不明白,他是怎麽做到眼神清澈,沒有一點點愧疚。
還笑?笑什麽?
這時向凝安也說:“蒲馴然,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腳踩兩只船是嗎?你怎麽還好意思說這些啊?”
周樂怡終于忍不住,沖上來拉着阮映的手說:“你們兩個人別誤會啊,蒲馴然是我哥,我今天來陪他給阮映挑選聖誕禮物的。”
她說着還有些着急:“就我媽媽是他親姑姑,他爸爸是我親舅舅,我們真的沒有什麽關系的!我明天可以把戶口拿過來給你們看!”
阮映的表情凝固,一時之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同樣反映不過來的人還有向凝安。
向凝安滿腦袋的疑問,伸手指了指蒲馴然,又指了指周樂怡:“你們,兄妹?”
阮映同樣有些不敢置信,她看了看蒲馴然,又看了看周樂怡,忽然發現他們兩個人的眉眼居然有點相似。
但蒲馴然顯然沒有給阮映那麽多思考的時間,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也不管她同不同意,霸道地拉着她離開這個喧嚣的漩渦。
留下向凝安和周樂怡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向凝安還是很意外:“你怎麽就能是蒲馴然的表妹的?”
周樂怡噗嗤一笑:“我怎麽就不能是呢?”
“那你為什麽一直不說,我怎麽問你都不說啊?”
“我想保持點神秘不行啊?”
人就是那麽雙标。
當向凝安知道周樂怡是蒲馴然的表妹時,忽然就不覺得她讨厭,也不覺得她之前的行為刻意了。
周樂怡望着蒲馴然拉着阮映的背影,有些感慨:“還是第一次見到蒲馴然這麽對待一個女孩子的。看來我得改口了,得叫嫂子。”
阮映有些怔怔的,心情像是坐了一趟雲霄飛車,這會兒砰砰砰跳個不停。
她的手腕被他拉着,橫沖直撞地經過很多人的身邊,終于停下了慌亂的腳步。其實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可她卻并沒有掙紮。
阮映甚至能夠清楚看到蒲馴然的線條分明的側臉。
蒲馴然找到商場的安全通道,這裏鮮有人經過。他把阮映拉過來,門一關,阻隔了喧鬧的同時,逼着她的眼睛裏只有自己。
商場裏暖和,阮映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放在了陶瓷館裏,這會兒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寬松海馬毛衣,紮了個丸子頭,露出好看的額頭甚至一整張白嫩的臉。她依舊沒有化妝,臉上只是擦了點保濕霜,因為冬天嘴唇容易幹燥,她也擦了點潤唇膏。這會兒她的嘴唇透着粉嫩,帶着光澤。
蒲馴然低沉的聲線在空曠的安全通道尤其沙啞:“說說看,我給你造成什麽錯覺,讓你以為我和周樂怡在一起?”
阮映忽然不敢直視蒲馴然的臉,低着頭。她現在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得了。回想剛才自己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簡直沒臉見人。
怎麽就那麽沖動呢?
這和她一貫的冷靜思維截然相反。
蒲馴然靠過來,逼得她連連後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越來越近,充斥着她的感官,将她整個人包圍。
“說啊。”他語氣裏又是笑意,又是寵溺,與他冷冽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
阮映輕嘆了一口氣,坦誠說:“我前些天,不小心聽到周樂怡和你哭訴。”
“前些天?”蒲馴然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悶笑了聲,“你繼續。”
阮映頗有點秋後算賬的意思,又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你們那天的對話……有點暧昧。她還要靠你肩膀。”
可她越說越感覺自己這會兒像是一個笑話,索性閉嘴。轉身想要逃,卻被蒲馴然按住肩膀。
他的手掌心火一樣滾燙,她被他碰觸過的地方似乎都着了火。
“沒讓她靠。我的肩膀是你專屬的。”蒲馴然笑着說。
“所以,你在吃醋?”蒲馴然低頭,像是悄悄在詢問她。他的氣息就在她的頸側,連帶讓她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吃醋?我吃什麽醋!我沒有!”阮映連忙否認。
蒲馴然忽而勾起唇,又朝阮映走近一步,“阮映,你就是在吃醋。”
“我說了沒有!”
阮映倒退一步,背靠在牆上,退無可退。
“你以為我和周樂怡在約會。”蒲馴然肯定地腦補着,“所以你氣沖沖地跑過來質問,對嗎?”
“蒲馴然,你能不能別說了。”
“我要說。”蒲馴然揚着眉,咧着嘴,他伸手緩緩搓着自己的額,似乎喜悅沖昏了頭腦。
“阮映,一到十分的喜歡,你現在對我有多少喜歡了?”蒲馴然輕哄着問。
阮映的臉越來越紅,心髒都是酥酥麻麻的,她完全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他又小心翼翼地問:“覺得我煩嗎?”
阮映察覺到他的敏感,緩緩擡起頭看着眼前的蒲馴然。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會鬧了這麽一個烏龍。
既然誤會解開,她也有必要坦誠,其實并不會覺得他煩。她煩的其實是自己這顆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心。
這好像是距離那晚他籃球賽受傷,他們兩個人第一次離得那麽近。
那晚的街頭寒風刺骨,現在的商場充斥着重重的暖氣。
阮映能夠清楚看到蒲馴然眉骨上的傷,傷口早已經結痂又脫落,但有兩道微微凸起的痕跡。并不會影響他的容貌,相反更添了幾分英氣。
商場裏這暖氣熏得阮映的臉頰越來越紅,連帶着嘴唇也充斥着嬌豔的色彩。
蒲馴然垂眸看着眼前這團白白嫩嫩又粉粉的肉球,啞着慵懶的聲線說:“阮映,我現在能吻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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