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風雲變幻

聽到聲響的小皇子回頭便見到母親躺在地上,他蹒跚着步子跑到母親身旁,用沾滿鮮血的小手不斷的搖晃着柳絲,“母妃,你醒醒,錦兒怕怕……”

這樣的一幕,看在衆人眼中,卻是如此的心酸。

小小的孩童今日眼見父母慘死在宮殿裏,不知如若他有機會長大,會不會記住這屋子裏逼死他父母的仇人。

北堂兮看軒轅慕白似乎開始心軟,便在他耳畔提醒道,“慕白哥哥,該收拾這一老一小了。”

軒轅慕白從沉思中清醒,扭頭看向一旁的北堂兮,北堂兮一臉含笑,對着他微微點頭,他別過頭看着抱着軒轅墨屍體的太後,繼續沉思着,似乎在下着什麽艱難的決定一般。

北堂兮看他猶豫不覺,替他做了決定,“來人,把小皇子拉出去,就地處決,至于太後……”

她雙手托腮,似乎在沉思怎麽處置太後。

有屬下上前,看着軒轅慕白沒有默許,便低垂着腦袋,站在那裏。

他們,誰的命令都不會聽,除了王爺。

太後猛然擡起頭來,一雙充滿恨意的雙眸看向站在軒轅慕白身旁的北堂兮,站了起身,把小皇子緊緊護在懷中,厲聲道,“北堂兮,哀家真是瞎了眼,你怎麽如此惡毒,一個兩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北堂兮一張慘白的小臉上扯出一抹陰毒的笑意,扭動着細腰,“太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替慕白哥哥報仇,你誰也不要怪,要怪,就怪你當年對慕白哥哥母妃一事,我陰毒,太後娘娘,又是何等的慈悲啊……”

太後一時啞言,看着臉色漸漸冷寒的軒轅慕白,突然,她跑過身來,高貴的太後在所有人震驚的表情下,竟然雙膝跪了下來,雙手拉住軒轅慕白的衣袍,一臉含淚,“暮兒,當年之事,是哀家錯了,哀家求你,你要報仇就沖哀家來,錦兒是墨兒唯一的子嗣,你是他的皇叔,怎麽忍心殺他……”

軒轅慕白重重了吸了一口氣,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腳下的太後,随後,用力的一把推開了跪在地上的太後,沉聲道,“來人,把小皇子帶出去,淩遲處死……”

他的話語一處,北堂兮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太後看他不留半點情面,慌忙起身把小皇子緊緊的抱在懷中,這是他兒子的唯一血脈,他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保住他。

兩個帶刀侍衛開始拉扯孩子,軒轅錦大聲哭喊,“皇叔救我,皇叔救我,我不想死。”

揮舞着小手小腳,努力的掙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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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孩子心中沒有仇恨,他還在口口聲聲的叫着軒轅慕白救他,可惜,他不知道,要殺他的,正是軒轅慕白。

年邁的太後怎麽經得起年輕侍衛的拉扯,侍衛重重的朝她一推,她便身子沒站穩,一個踉跄跌倒在地,手下一空,軒轅錦便被侍衛抱走,突然,一道金光乍現的金針飛過,那兩名侍衛只覺身上一痛,便倒地身子抽搐着,而一身白紗的泣血,以迅雷不及之逝把孩子緊緊抱在懷中,低頭,冷眼瞧着地上被她殺死的侍衛。

或許是女子天生的母姓,或許是因為答應了軒轅墨要保護他的兒子,聽着軒轅錦撕心裂肺的哭聲,她突然間看着地上死去的倆人,這一切,和自己脫不了幹系。

所以,她要救下這個年幼的孩子,孩子何其無辜,軒轅墨已經為他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這個孩子,她會設法救他。

把小皇子緊緊的抱在懷中,她輕聲哄着,“錦兒乖,不哭。”

軒轅錦一雙小手抓緊了她的臂膀,似乎泣血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停止了哭泣,身子還在微微抽搐着,把那張哭成花臉的小臉貼緊泣血的懷中,緊緊依靠着。

泣血只是輕輕拍打着孩子。

随後,她抱起孩子走到跪在地上的太後身前,太後淚眼婆娑的看着她,從嘴裏擠出幾個字,“謝謝……”

她沒有想到,這個她賜給墨兒的女子,竟然是細作,可是,她不怨恨她,因為,她救了她的孫子。

泣血微微搖頭,聲音淡漠,“不要謝我,是你的兒子救了他……”

随後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玉瓶,瓶子打開,從瓶頸處鑽出來一只金色的小飛蟲,飛蟲飛在倆人的面前,撲閃着翅膀,她輕念咒語,“瓶中精靈,聽我調遣,忘卻塵緣,了無牽挂……”

她的聲音剛過,只見還在飛舞的小飛蟲如接收到命令一般,立馬撲閃着翅膀,鑽進太後的鼻孔中去,太後的瞳孔瞬時放大,接着,身子癱軟,泣血伸出一只手臂扶住了她,才避免她躺在冰冷的地上。

她緩緩起身,走到軒轅慕白身旁,擡眼看她,琉璃色的雙眸中,有些許冷淡,“如此,你可滿意?”

她的聲音不大,卻透出淡淡的怨氣。

他怎麽可以那麽冷血,好歹這個孩子也是他的侄兒。

軒轅慕白微微偏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沉悶的空氣,随後,掃視了一屋子的侍衛,冷冽道:“走……”

說完後,沒有看泣血一眼,而是徑直的帶着那幫侍衛離去。

北堂兮一臉鄙夷,上下打量了眼前的泣血,随後,扭着細腰緩緩而去。

空蕩蕩的屋子中,卻只見泣血抱着孩子,孤獨的站在那裏,她是報仇了,可是,她不開心……

她把孩子放置在軒轅墨的身旁,經歷了剛才的事情,小皇子似乎明白了什麽,那雙烏黑的雙眸中,不再有剛才的懵懂,卻是有什麽東西,在他的眼底萌芽,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仇恨,是的,是仇恨,一個只有兩歲的孩子眼底的仇恨,盡管還在萌芽,如若仇恨生成,便如野草一般,春風吹又生。

他爬到軒轅墨的懷中,白皙短胖的雙手搖晃着死去的他,“父皇,你醒醒啊,錦兒怕怕……”

泣血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覺得鼻子一酸,她把軒轅錦從軒轅墨的懷中抱起,随後,輕輕哄着他,“錦兒乖,我會為你安排一個新的人生,沒有勾心鬥角,沒有人會傷害你,好好的生活下去。”

懵懂的軒轅錦不懂她話中的意思,只是把短胖的小手緊緊的放在泣血的肩膀上面,他怕這個像母後的女子會丢下他。

泣血看着孩子如此的聽話,會心一笑,走到兩具屍體面前,“軒轅墨,柳妃,你們的孩子,我會送他出宮,他這輩子,會活的很開心,你們瞑目吧。”

泣血吩咐可信任的人把太後和皇子帶出宮,從此,皇宮中,将不會再有這兩人的存在。

做完這一切後,她只覺好累,一股眩暈襲上心頭,突然,眼前一黑,她無力跌倒在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南越三十六年,這一年,是百姓心中的痛,皇帝軒轅墨在宮中暴斃而亡,東宮太後和大皇子軒轅錦失蹤,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南越的江山,自然落到軒轅王爺的身上。

同年軒轅慕白在立冬之日登位,南越第四十代帝王,從此,由軒轅墨統領的王朝宣布結束。軒轅墨,這個身患胎毒的皇上,在二十九歲的時候,走完了短暫的一生。

冬日,天氣沉悶,黑沉沉一片,天上下着鵝毛白雪,從高臺望去,似乎整個世界,都被大雪所覆蓋,清冷的空氣,沉悶的人闖不過氣來。

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發生了許多事情。

攬月宮外,白雪飄灑,遙望整個宮殿前面,園裏栽種的傲雪墨梅獨自開放着那絢爛的花枝,嗷嗷白雪上,一簇簇墨色和白雪的顏色交相輝映着,白的聖潔,黑的奪目,寒風輕輕一吹,那上面的散雪便簌簌落下,入目而看到的,便是那開的嬌俏的墨梅,淩寒獨自開,風動暗香來。

宮女們站在屋外,沒有心思看冬日精靈送來這白雪傲梅的禮物,而是不停的摩擦着快被凍傷的手,不停的跺着腳,而屋內,卻是溫暖如春,燒的燙熱的篝火,把屋子中的冷氣渲染開來,只留滿室溫暖。

床榻上的女子,已經昏迷了半月有于,卻還未見絲毫清醒的狀況,一身龍袍的男子,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擔憂,站在床榻前面,不安的來回的挪步。

“太醫,都這麽多天了,怎麽還不醒?”

軒轅慕白一臉不悅的看着床榻邊的太醫,沉聲詢問。

太醫在床榻邊為泣血把完脈後,老臉上,浮現出無比的尴尬之色,她把泣血的手微微放下,随後蓋上被子,轉過身子,低垂着頭,雙膝跪地。

軒轅慕白劍眉輕蹙,“說……”

他很不解,琳琅的身體一向很好,這次卻為何昏睡半月不醒?

“皇上,娘娘并未得病,而是……”

“是什麽?”

太醫依舊低垂着腦袋,不敢看他那張發怒的俊臉,“娘娘有了三月的身孕,加上以前的舊傷發作,所以……”

“什麽,你說……”

軒轅慕白卻顯得很震驚,他一把抓住太醫的衣領,臉上有些許扭曲。

“皇上,老臣不敢欺騙皇上,娘娘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軒轅慕白卻一把丢下了太醫,走到床榻,坐在床榻上,雙手憐愛撫摸泣血那張慘白的小臉,“琳琅,琳琅……”

他心疼她所做的一切,可是,這個孩子,是軒轅墨的,他該怎麽辦?

一雙大掌微微握緊,他神色痛苦的看着床榻上睡着的女子,随後,轉身,冷冷的丢下一句話,“好好照顧娘娘。”便拂袖離去。

走出宮殿門口,他仰望黑蒙蒙的天際,地上的積雪,下的有一尺厚,人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門外的梧桐樹,也早已脫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枝丫在雪的壓制下,垂彎了頭。

他瘋狂的跑到雪地裏,仰天長嘯,單膝跪地,跪在雪地裏,墨色的靴子上面,沾滿了白色的雪花,一身龍袍的他,備顯蕭瑟!

那張痛苦不堪的臉上,溢出了兩行清淚。

宮人沒從未見過這樣瘋狂的皇上,都站在屋檐下,不敢去勸慰他。

不遠處,一身粉紅衣袍的女子站在雪地裏,神色淡漠,沒有撐傘,她心疼的看着男子在雪中的窘迫,臉上,扯出一抹陰謀的笑意,看他的樣子,應該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那麽……

她剛才已從宮人口中得知泣血有身孕的消息,本來很是驚恐,他登基已經一月有餘,卻遲遲沒有正式的封她為後,而今看來,她要下狠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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