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聽到夏侯滕極的聲音,在他開門的那一刻,褚朝安的心弦霎時一緊。
接着,他飛快閃身往齊溫然的院落外撤走。
魔力于褚朝安周身運轉,憑着記憶,他又迅速朝夏侯世家府門的方向掠去。
“哪裏跑!”
身後夏侯滕極感知到空氣中殘留的淡淡氣息,跟着追向那個敢擅闖夏侯世家的不速之客。
怎麽說也是一大世家之主,夏侯滕極實力自是不弱。
褚朝安繃着身子,上次見到夏侯滕極時他留意過,看出前者的修為與身為‘淩寒’的自己相差無幾,且此處是對方的地盤。他沒想到會被發現,如今想要全身而退會有幾分把握……
盡量不暴露身份才好。
如是想着,褚朝安的身形已到了先前遇到那名侍女時的地方,随後他停下了魔力的運行。
前方一行身着黃甲的守衛再次出現,阻住了他的前路。
世家內亦是設了禁制飛行的法陣,一旦他運力往上飛去,勢必會觸動法陣。
思及後面緊追不舍的夏侯滕極,褚朝安只怔了一瞬、就調轉了方向,沿着另一條小徑而去。
不能和夏侯世家的人對上,還是先繞開為妙。
……
思緒電轉間,褚朝安避開了守衛,又在離開那處時把自己不經散露的氣息隐去,同時又留了點痕跡在與他相反的方向。
先讓夏侯滕極找個空,屆時他只會當自己自然逃出了夏侯世家,絕對不會想到他還藏匿于夏侯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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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氣息的方法很謹慎,釋放出的乃一點微薄靈力,屆時混淆夏侯滕極的思路,只以為是今日設宴混進來的散修。
做完這些後,褚朝安在沒有驚動夏侯世家其他人時,已然踏上了另一條路。
與出府的方向南轅北轍。
不過少頃,他到了一處院落,停留幾秒後直接入了裏面。
甫一進去,就聽到瓷器落地的聲音。
一下、兩下。
噼裏啪啦的碎裂聲不絕于耳。
有人在砸東西。
緊接着,有怒罵傳了過來。
“憑什麽,憑什麽!”
“狗東西!居然敢陷害我!”
褚朝安僵了僵,不得不感嘆,他這是撞了什麽‘大運’。
這裏竟是夏侯邑的院落。
裏面,夏侯邑猙獰着拿到東西就砸,但凡在房中他看得到的,全都難逃落地的命運。
他甚至從須彌戒裏拿出了各式各樣的法器,拼命的損壞,發洩心中的怒焰。
正當他手舉一件上品靈寶就要扔去時,他的動作一頓。
只見這是一個羅盤模樣的法器,現在正微微閃爍着紅光,而羅盤上的指針,現下正指着院外。
夏侯邑猛地朝外看去,撕扯着嗓子大聲道:“誰在那,給本公子滾進來!”
褚朝安一愣,被發現了。
……
按理說,夏侯邑是察覺不到自己的,褚朝安沒有直接進去。
但在此刻,夏侯邑發現了他,還陰森森的在房中開口,“你想聽,本公子讓你聽個夠。”
他正愁怒火洩不幹淨,沒想到有人送上門來了。
看羅盤上顯示,外面的人修為不低,不是那些下人,沒準是他那狗二弟帶人炫耀來了,呵……
夏侯邑眼神暗了下來,他把被他扔在地上的法器撿起一劍,又掏出符箓貼了上去,口中輕喃着咒語,只等來人走進就給他一劍。
忽地,遠處又有聲音響起,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每走一步還有甲胄碰撞發出的脆響。
是守衛,來人還不少。
可見是夏侯滕極還是不放心,開始讓人在府中搜索了。
不容多想,褚朝安徑直進了內院。
甫一入內,一道靈力劍光閃過,裹挾着濃濃的殺意。
夏侯邑是真的想殺了對方,只是沒想到,進來的不是他二弟。
只見男子一襲玄色勁裝,眉宇暗含淩冽氣勢,張揚又恣意,雙目若藏寒星,極富攻擊性,周身籠着一層郁躁氣息。
“你是誰?”夏侯邑看對方輕松就能接下自己的招術,立即收劍後退。
褚朝安不耐的看他一眼,随即手掌微擡,十七節骨鞭緩緩于他掌中成型。
略一揚鞭,空氣中便閃出一陣火花噼啪聲,濃烈煞氣撲面而來,褚朝安眯眼看他,“我是來殺你的。”
現在只能把人殺了,否則一旦夏侯邑叫嚷起來,附近巡邏的守衛第一時間就會沖進來。
屆時再想走就難了。
思及此,褚朝安毫不留情的将玄鞭甩了出去。
……
煉虛期大能的威壓,夏侯邑在他面前好比蝼蟻,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鞭尾相連的骨節光速纏繞上夏侯邑的脖頸,眨眼間,他的臉色就開始漲紅、發紫。
夏侯邑運起靈力抵抗,試圖喘息一二。
然而骨鞭不知是何制成,一經接觸,他的脖子就猶如被放在火上炙烤,瞬間傳出焦味來。
“你、”他費力的張嘴,想要開口。
褚朝安手上微動。
夏侯邑“唔”了一聲,呼吸逐漸困難,臉色青紫。
“大公子?”
外面,忽地響起一聲。
有賴于夏侯邑一整天不間斷的摔打東西,此時前來巡視的守衛不禁喊了一聲。
褚朝安驀然轉頭瞥了眼院外。
須臾,又是一聲,“大公子?今日府中遭賊,你可有聽到什麽聲音?”
細聽之下,外面的守衛腳步聲漸進。
夏侯邑眼珠子滾了滾,嘴唇翕動。
褚朝安默默将骨鞭再度收緊。
其實只要他力道再大些,夏侯邑的脖子就會和身體分離。
絲絲鮮血從骨鞭壓迫着的焦黑脖頸處流下,灼痛感還在加劇。
正在這時,夏侯邑猛然暴起,強行用靈力扯開些空隙,揚聲道:“滾!”
……
直到外面之人聽到夏侯邑的一聲怒喝後齊齊離開。
褚朝安眸光微愕,看着夏侯邑脖子上的黑色骨鞭又深陷幾分,絲絲血液浸透入了骨鞭,倏地又被它吸收掉。
“你不想活了?”褚朝安冷冷乜他。
下一瞬,骨鞭的力道微松,夏侯邑保持着姿勢沒動。
即使生命受到威脅,這次的他卻出奇的沒有顯露出癫狂之态。
夏侯邑容色平靜,唇角卻勾起一個詭笑,看起來十分瘆人,他舔了舔因為剛才咬到舌尖流出的血漬,緩緩咽下。
“那些人,要抓的是你吧?”
他的嗓音變得嘶啞,每說一個字,喉結滾動時帶起的疼痛半點不減,比之剛才被勒住更甚。
褚朝安眉梢微挑,明豔的面上顯得有些不耐,似乎是覺得他問了一個廢話。
見他不答,夏侯邑呵呵一笑,眼中神色有幾分惡毒,“外面那些,是我父親的暗衛。”
褚朝安不知道他是扯着了哪根弦,聲音裏充滿了對夏侯滕極的怨恨。
似是印證他的想法,夏侯邑挑着染血的唇,原本還算英俊的五官,不知何時再找不到初見時的嚣張神情,像是被拔了牙經歷過波折後重塑起來。
“他要抓你,”夏侯邑陰郁道,“我幫你。”
***
正如褚朝安最先預測那樣,夏侯滕極往他刻意留下蹤跡的地方找了一遍,沒有抓住他,只當被他逃了。
派出暗衛也只是為了加強夏侯世家的警戒。
褚朝安待夏侯邑說完他對夏侯滕極的推測,眸子微眯起,蘊着危險的光芒在其間閃爍。
此刻的他,輕而易舉就能把夏侯邑捏死,且不用再顧忌暗衛。
“你要幫我?”褚朝安終是問,簡單的一句話,不怒自威。
夏侯邑這會已經給自己包紮好了,脖頸處纏了一圈繃帶。
但他沒有用藥,如此竟然只是為了遮掩住傷口罷了。
夏侯邑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回,心下的畏懼早就一消而空,根本沒管自己的命眼下正把握在對方手上,出聲打斷道:“不用懷疑。”
褚朝安臉色一沉。
但夏侯邑的下一句,則叫他驚訝。
只聽他道:“你要是不信我,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夏侯邑暢快的笑了,又帶上幾絲瘋狂。
褚朝安聽他一點一點,把他所知有關萬骨嶺一事全部告知。
是真的瘋了。
“把這個捅出去,”夏侯邑眼裏出閃現興奮的光,“整個夏侯世家,誰都跑不了。”
下一秒,褚朝安就覺得。
夏侯邑不是瘋了,而是變态了。
“我可以給你血,給你很多血,你用它來打開封印。”
萬骨嶺不是需要他的血嗎,夏侯邑笑容漸漸詭異,“我的血你都拿去。”
……
褚朝安在夏侯邑的院中躲了一陣,當夜就離開了夏侯世家。
也确實收到後者給的一罐子血,褚朝安制止住夏侯邑瘋狂獻血的舉動,在腦中暗自讓系統給他做了個掃描。
【掃描結果:有精神分裂傾向。】
·
今晚收獲還算不錯。
只遺憾的是,他還是沒能查清夏侯滕極将陰氣攝入衆人體內的原因,想必也是跟禁術脫不開聯系,許是禁術的一種。
最壞的可能是,他能夠壓制他們的神智,從而達到控制那些人思想;亦或者,他還能夠提煉活人的神魂!直接将人煉制成陰靈。
如果是前者,應該有什麽辦法祛除。
仿若是後者,那就難辦了。
褚朝安把夏侯邑的血放入儲物镯裏,正要接着猜測當時被夏侯滕極打斷的設想,欲把齊溫然的圖謀一一列舉出來。
如不出意外,萬骨嶺一事,齊溫然必定會将之捅出來,根本不用他動手。
齊溫然就是要四大世家變成人人喊打的存在,也許不止于此,更多的則是想覆滅整個世家。
然恰在此時,一股滾燙的溫度于腰際傳了來。
褚朝安低頭。
是那枚紅色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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