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欲擒要先縱
“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思無邪,思無邪……”
課堂上陳夫子剛好講到這論語的為政篇,祝清風看着書本上的這句話小聲反複研讀。祝清風覺得自己最近胡思亂想的有點多了,急切的想讓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好好聽課學習。
坐在旁邊的馬文才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小聲皺眉警告:“祝清風,你能不能閉嘴。”這家夥一直小聲念叨這同一句話,得有上百遍了吧,換句會死啊!
聽見馬文才跟她說話,祝清風皺皺眉,微微一側身,偏過頭也不理他,用有些教訓的口氣回道:“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亂!”
馬文才見狀覺得莫名其妙,祝清風最近實在是太不對勁了!剛想問問她怎麽回事卻發現陳夫子正走到面前,只好坐正身體又繼續聽課。
“祝清風!”陳夫子适時的點了開小差的祝清風的大名,心中想全書院的人都知道這小子跟王蕙姑娘有些糾纏,現在又聽了國風中這些專講情情愛愛的詩歌,這小子八成是又想歪了!
陳夫子皺皺眉,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将祝清風拉回正道,順手敲了敲她的桌子,擡頭跟學子們大聲解釋:“所謂‘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講的就是詩經裏的思想都是純正的,即使是國風裏的俚語風情,講的也大都是臣民對君主的無限愛戴!”聲音一頓,看了祝清風一眼,語重心長勸戒,“決不能只在字面上理解男女之事,知道嗎?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是萬萬不能随便動的,明白嗎?”
“明白!”學子們偷笑着大聲回答,男歡女愛實在是正常,陳夫子不是還對謝先生動過心,誰要聽他面上正經的說這個啊。
聽罷陳夫子滿意的點點頭,一節課上完卻反常的沒有立刻離去。陳夫子又想起今天早晨山長找到他拜托他的事情,于是放下手中書本,叫住就要離去的學子們,清清嗓子道:“學子們安靜,本席先講兩句話。謝先生來書院教學的時間雖短,但相信給大家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學院為裨益學子們的學業,決定多多邀請這樣有名望的先生給大家講學,這首選決定邀請的一位就是——五柳先生陶淵明。”
“陶淵明!”一聽這個名字,原本情緒低沉的祝清風眼睛亮了,蹭的一下子就直了身軀,滿眼放光的樣子讓馬文才感覺很是不爽。可他哪裏知道,在祝清風心裏這名字可比謝道韞要如雷貫耳多了!不為五鬥米折腰,毅然棄印歸田,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那可是陶淵明哎,千古隐逸之宗,田園詩派第一人啊!祝清風激動的想,如果真能聽到活生生的陶淵明站在自己面前講幾節課,那可真是死都無憾了。
果不其然,一聽到五柳先生的大名,學院衆學子們都叽叽喳喳的讨論個不停,梁山伯更是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剛想跟同桌的祝英臺表達一下激動的情緒,卻被祝英臺一個白眼打擊了回去,祝英臺因為發現自己對梁山伯動了情,因此這幾天想方設法故意疏遠梁山伯呢。
陳夫子輕咳一聲讓大家保持安靜問了一句誰要下山去請,因為山長雖然決定請陶淵明來,但卻并不知道他的具體住所,不得已要專門請學子下山尋找這五柳先生。但是正巧這幾天朝廷派下來考評學子的中正考評官也要來書院,大家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因此一時竟沒人應答。
祝清風剛想舉手,卻被身邊眼疾手快的馬文才伸手按住,馬文才微微一側身,湊到祝清風耳邊小聲問道:“怎麽?你很喜歡陶淵明?”
聲音低沉有幾分沙啞,微暖的氣息呼在耳畔有些發癢,祝清風身體不由一怔,一時忘了舉手,耳根略紅,下意識回道:“是、是啊。”
而此時的祝英臺也因為想要下山躲着梁山伯幾天,搶着舉起了手,這次任務有點艱巨,派祝英臺一個人去陳夫子有點不放心,随即又提出有誰願意陪着祝英臺一起下山。梁山伯自然而然的舉了手,可出乎意料的是馬文才也舉了手,祝清風才反應過來,卻聽馬文才又在她耳邊小聲道:“既然你這麽喜歡他,那我下山幫你把他找出來。”哼!先一步下山把陶淵明找出來,然後将他滅口,以防後患……
“哎?”祝清風回頭看馬文才一眼,有些狐疑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就在祝清風狐疑的同一時間,祝英臺已經選好了一起下山的對象——馬文才。祝清風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趁機舉手:“夫子,我和英臺一起去!”要讓祝英臺和馬文才單獨相處,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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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子皺皺眉,很不客氣否定了祝清風的提議,命令道:“祝清風,你留下接待考評官王大人,祝英臺和馬文才一起下山尋找五柳先生,就這麽定了!”這次朝廷派考評官王卓然王大人來學院考評學子,是被提升品狀的一次難得好機會,陳夫子有意好心助祝清風一把,當即否定了祝清風的提議。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要不然讓你和馬文才一起下山?”祝清風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陳夫子定了回來。
單獨和馬文才一起下山!躲他還來不及呢!聞着那股總是若有若無飄來飄去的香氣,祝清風耳根子一熱道:“不!不用了!我留下。文才兄,你下山一定幫我照顧好英臺!”一句話說出來,祝清風簡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到底在說什麽啊,讓馬文才單獨和祝英臺下山還不行,還讓他幫忙照顧好祝英臺!從來沒有這麽糾結過,祝清風覺得自己腦子快亂死了!簡直一團糟啊!
在大家的議論聲中,祝英臺和馬文才的下山之行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這一決定可是愁壞了祝清風,不過祝英臺顯然不會關心祝清風到底愁在哪裏,因為她自己心中也糾結的厲害,回到寝室開始收拾衣服準備下山的時候,她還在盼着梁山伯能來好好送送她。這種一邊躲着人家,一邊又希望人家出來送別的糾結心裏,祝英臺也不太好受。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梁山伯,誰還管得了祝清風。
小蕙姑娘細心,知道祝英臺要下山幾天,于是準備了一大籃子燒餅給祝英臺當糧食,結果祝英臺一見到燒餅又想起了自己親手給梁山伯做飯的情形,害怕梁山伯在學院裏餓着,就把那些燒餅用包袱包了全都放在了梁山伯床上。
如果祝清風知道了祝英臺現在心裏是怎麽想的,估計得氣的吐血,她為了祝英臺的事情擔心的不得了,可這當事人根本和沒事人一樣一點感覺都沒有。祝清風又不能跑到馬文才面前,對馬文才說你不準對祝英臺動情之類的話,因此一回到寝室裏就直接躺在了床上挺屍裝死,默默的看着馬文才收拾東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馬文才背上包袱挎着弓箭,利落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祝清風,面上一笑:“這下可好了,我下山幾天,你也不用再躲着我了。”
馬文才這話說的是事實,可是祝清風聽的心裏莫名的十分愧疚,那感覺就像自己欠了馬文才一百兩金子不還一樣。祝清風從自己枕頭底下拿出一個錢袋,遞給馬文才,開始啰嗦道:“文才兄,知道你不缺錢花,但是出門在外還是防備着點比較好。英臺從小嬌生慣養慣了,吃飯住宿都十分講究,她心思單純善良,不知道世間險惡,勞煩文才兄你多上點心。”
馬文才接過錢袋打量一番,皺皺眉:“你那英臺哥哥自然有梁山伯關心,哪用得着你操這些閑心,你怎麽不關心關心我?”
祝清風撇撇嘴,小說道:“你要是在外面少跟人打些架,還能有什麽事?”
馬文才臉色一黑,将錢袋小心的揣入懷中,知道指望祝清風說句關心的話是難上加難,因此反過來囑咐:“那朝廷派了的中正考評官王卓然王大人是我爹的朋友,以前常常去太守府看望我爹,按輩分我也該叫他一聲王叔叔,他是個容易記仇的人,所以在我回來之前,你千萬不能随便得罪他。”指了指書櫃馬文才繼續道,“我剛剛寫了封信,你把這封信交給王大人,他自然會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故意刁難你。”
祝清風心中一動,想起陳夫子給自己派的艱巨任務,面色鄭重道:“多謝文才兄提點,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馬文才有點不開心祝清風對他這麽客氣,但還是點了點頭,當眼睛無意間瞟到床上的被褥是,又皺了眉:“你晚上睡覺總是不老實的踢被子,我不在的時候,你睡覺可老實點,着涼了可沒人管。”
祝清風窘了:“你胡說!我晚上睡覺可老實了,從不踢被子的!早晨醒了,被褥都蓋的好好的!”
馬文才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廢話,你哪天晚上踢得被子不是我幫你蓋的!看着低着頭有些不服氣的祝清風,馬文才心癢癢,一個沒忍住就伸手揉了揉祝清風的腦袋,掐着她的臉笑的狡黠:“好,你睡覺老實的像個小懶貓,看我掐一掐她會不會炸毛。”
有些微涼帶些薄繭的指腹撫上臉頰,祝清風愣了,臉色‘唰’的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根,待她回過神的時候,馬文才早已經大笑着出了寝室大門。看着馬文才離去的身影,祝清風覺的自己最近的反應實在是太不正常了!用手使勁拍了拍腦袋,祝清風趕緊找出宣紙,研墨執筆,聽說練字可以讓人心靜。可寫來寫去就那三個字,思無邪啊思無邪!
出了寝室,馬文才倚在書院門口等祝英臺和他的梁大哥磨磨唧唧的告別,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抹抹眼睛想,兵法有雲:‘逼則反兵,走則減勢,緊随勿迫,散而後擒,方能兵不血刃。’
想要成功擒獲人心就要學會欲擒故縱,欲取故予,不能追人追的太緊,否則結果反會适得其反,反正現在祝清風心裏也沒有其餘的人,離書院結業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還不是很着急。
輕撚一下手指,馬文才笑了,不過經常逗逗貓什麽的,果然是其樂無窮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錯了,很悲催的發現上午10點之前根本來不及更新,現在改成12點吧,以後點變了再另行通知。
ps:太感謝大家的繼續支持了,愛你們每一只,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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