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回憶

他喉嚨裏無意識的，發出“呼嚕”聲，是在用嗓子吸氣。一口血水在咽喉處，沒力氣咽下也沒力氣吐出。

魏墨就好整以暇的坐在他對面，下人給他搬來一個桌子和一把椅子，方便他審問那男人。

“若是你招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個痛快。”他呷了一口茶水，依舊笑的溫和。

“呵……呵。”那男人不說話，嗤笑聲也像從胸膛裏硬生生的擠出來的一般。

“你倒是，命硬的很。”魏墨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割了你的幾塊肉，你還是死不了。怎麽不見得，你對我如此忠心。”

“你……”他費力的嘶吼着，想要擠出一句話，卻怎麽也，擠不出口。

“我就說，為什麽那些狼會好端端的，來魑崖山附近，原來是跟着你過來的。”魏墨起身，走到那男人對面，單手扣住他的下巴，讓他和自己對視：“說出來是誰讓你擾我們的……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哼。”他扭頭，看向一邊。

“好，很好。”魏墨笑着搖了搖頭後，轉身離開。

那些一直窩在角落裏的狼，見魏墨離開，興奮不已的嚎叫出聲。腐肉和血液的味道讓它們渾身的血液沸騰。但魏墨在。它們不敢輕舉妄動。惹惱了他……可是會吃苦頭的。抽筋扒皮的懲罰對它們來說，很有威懾力。

而現在，他走了，就證明了，現在吊在這裏的人……是它們的了……

魏墨只是想找到這次襲擊他的人，是誰。

至于他那位皇兄的死活，倒是和他沒什麽關系。如果可以，最好是，連那個宇文靈，一塊給他找到。

這個國沒有君王不打緊，代替他的人，比比皆是。

天上明月正亮，他擡頭看去：“皇兄啊皇兄，我魏墨，可是盡了心啊。”

憑着魏泠的功力，他知道，那男人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一朝瞬息萬變……改朝換代，不過是一夜之間。魏泠，你啊，就祈禱着你出現那天，這江山，還沒被人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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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思就是說……人沒了，祭祀祈福也不能正常進行。

扣蕊畢竟年紀大了，聽到自家兒子沒了，心裏急的，整個人都不好了，當場兩眼一翻就要急暈。

坐在宮殿裏不斷的給自己順着氣。

“魏泠那麽厲害，怎麽可以擋不住反賊呢？”她想不通，怎麽也想不通。更何況，他身邊不是還有一個宇文靈麽！

泯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那本來就沒什麽表情的臉，現在再一緊繃起來，不怒自威。

有人要刺殺魏泠，扣蕊可以懷疑的，也只有宇文攜永。就是擔心宇文攜永會在魏泠這次出宮下手，她才讓宇文靈陪同。

自己的妹妹都在魏泠手裏，她以為那男人就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啊沒想到，那男人為了權力，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沒有放過。

對的。她這次讓宇文靈陪魏泠出宮的主要目的只有一個：用她牽制宇文攜永的手腳。至于到時候那些靈獸……是次要的。她不會讓那些東西過分去傷害宇文靈，适合的時候就撤退。畢竟還有個魏泠，她怕它們傷了他。

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扣蕊緊鎖眉頭，揉着發疼的太陽穴，問泯：“有結果了麽？”

“沒有。”泯現在扣蕊面前，“他們消失了……”

“唉……”扣蕊長嘆一聲，“這可如何是好。”

“……”

“泯，看好宇文攜永那男人。這幾天魏泠不在，萬事都要小心。”

“太後，你，就不擔心麽？”泯看着扣蕊，眼眸裏的光，忽明忽暗。

“擔心？我擔心什麽。”扣蕊扯了扯嘴角，“我相信他……他死不了的。”

“是麽。”

“泯。”扣蕊閉上了眼，“傳令下去，皇上狩獵歸來，因沾染風寒，身體抱恙。祈福大典，延遲舉行。還有早朝，也會暫時取消。”

“是。”

泯拱手，轉身離開。

“泯兒啊……我知道。你，遲早會離開我的……看在是我救活了你的面上……我還是希望，出了什麽事，你還是站在魏泠這邊的。”扣蕊的聲音悠悠在他身後響起。泯停住了腳步，卻沒回頭，雙目直直的看着前方。

“……我對皇權富貴，不感興趣。”泯回答的淡漠。

泯有些不懂，為什麽扣蕊很忌憚自己想起之前的回憶。

他現在，雖然完全想不起見到宇文姬之前的事，但是那零星的記憶碎片，卻開始在腦海開始裏浮現。

那些記憶，是絕望的，不堪入目的，一陣兵慌馬亂的……刺激踐踏，蹂躏着他不知何時就已經麻木了的心髒。他也會在午夜夢回之時，開始心悸，渾身濕汗的驚醒了。

獨獨有一個場景，在他的夢中越來越清晰。

他看到，天地蒼茫一片。一個女人身着一襲紅衣，拉着他在跑，一直在跑，并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很小，跑起來也有些費力。他跑着，哭着，問道：“為什麽我們不可以停下來，我好累啊。”

“不，不可以停下來。”那女人回頭，一把将自己抱起，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我們要一直跑，才可以活下去。”那女人哽咽着，親了親他的額頭，“不然，那些人追上來，會要了我們的命。”

“那些人……是誰？”他擡頭，卻看不清她的臉，只有那淚珠兒，一滴一滴的從她的臉頰上滑落，染濕了他的衣襟。

“你的父王。”她咬牙切齒，又抱着自己摔倒了。他被摔疼了，卻不敢吱聲。拉着她的手，想要拉起她。

“我跑不動了。”她坐起聲，開始抱着自己嚎啕大哭，“我跑不動了……對不起，對不起……”她哭的渾身顫抖，她抱着自己，力氣很大，他要被勒的喘不過來氣。

最後，她用力的推開自己：“走！快走！”她變了一張臉似得，對他呵斥着，“你走多遠，給我走多遠！最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不一起走嗎？”

“你走啊！”

“我，我陪着你……”

“滾！我不要你陪！”她“啪”的一聲，給了自己一巴掌，“你走，走多遠走多遠！永遠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