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心事

舒逸醒來的時候就看見簡然已經整裝待發了，就算打地鋪，這一晚也睡得不錯，伸了個舒服的懶腰，神清氣爽。

舒逸是那種只要心情好就喜歡開玩笑的人，他盯着簡然的黑眼圈看了會兒，調侃道：“怎麽，沒睡好？”

簡然沒接話，只是把他的包丢給他，“快點吧，和梁歡約好了在高鐵站碰面，還剩一個半小時。”

舒逸懶洋洋走進衛生間，剛進去又伸出腦袋，一臉壞笑說：“你昨晚沒睡好是不是害怕我鑽你被窩呀？”

果不其然的被瞪了，舒逸乖乖閉嘴聳聳肩，哼着小曲洗漱去了。

簡然既困又乏的癱在座椅上，恨不得掐死得瑟的舒逸。

快捷附近剛好有家肯德基，簡然思考片刻，還是下樓買了兩份早餐。回來後還聽見盥洗室的流水聲，簡然催促道：“快點，我買好了早餐。”

這讓舒逸竟有了新婚的感覺。他閉上眼，腦補着清晨自己急着上班正在洗漱，而溫婉的小妻子已經為他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餐的情景。忙碌卻溫馨，舒逸如此想着便發出一聲幸福的感嘆，好想原地結婚吶。

舒逸擦着濕漉漉的頭發，随意用浴巾包裹着就出來了，他眼尖的看見了桌子上的帕尼尼，眉眼一挑說：“你不是已經換口味了麽？”

簡然知道他是記着上次的事情，嘴一撇，“你管我。”心裏暗罵：小心眼。

“所以說什麽都是原來的好，無論是舊物還是舊人。”舒逸說的意味深長。

簡然當然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便也不再搭腔，默默的咬了口。因為舒逸這句話，又令她想起昨晚陳昱的交往請求，現在依然不知道怎麽回複，頭大。

“雖然都是帕尼尼，但新版的還是不如原來的。”舒逸見簡然不吭聲，越說越來勁了。

正煩着，這個舒逸還在挑三揀四，簡然的怒氣一下就上來了，瞅準他手裏的早餐就準備奪：“給你買還嫌棄，那別吃了。”

舒逸眼疾手快躲過，舉得高高的，仗着身高優勢逗弄簡然，還不住發出得意的“嘿嘿”聲。

簡然氣紅了眼，拽着舒逸的浴袍又蹦又跳，連抓帶撓。

本來舒逸還挺享受這個嬉鬧過程，但眼見簡然不屈不撓的樣子，他投降了：“你別這麽野蠻，我裏面可啥都沒穿。”

簡然瞬間老實了，喘着粗氣惡狠狠道：“呸，臭流氓！”

舒逸一臉勝利的姿态，慢條斯理的吃起早餐。

簡然瞥了一眼，“給你十分鐘收拾好，不然我就先走了。”聲音冷冷的。

舒逸看出簡然不是開玩笑，三下五除二的拾掇好。從昨天到剛才他心情都還不錯，一路上都是哼着小曲，甚至連簡然微妙的情緒都沒有覺察到。

梁歡一個人，因為蕭飒臨時有事便改簽了。簡然實在沒精力管別人的事，沒有向梁歡打聽她昨天見到老同學的那些新鮮事。而梁歡似乎也無心說起，她和舒逸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簡然不想加入，趴在小桌板上休息，最後竟也睡着了。

之後的幾天也平平淡淡的過了，直到一個星期後，梁歡把簡然約到自己家。

梁歡家離單位還是蠻遠的，其實簡然不想奔波，但聽她電話裏語氣有些嚴肅，還是去了。

從進門到飯菜上桌，氣氛都很正常。簡然夾了口菜，問道：“你也是上班忙活了一天，不會叫我來就是吃頓飯吧。”

梁歡一杯果汁下肚，“說說閑話不行麽？”

那麽喜歡喝酒的梁歡今天居然換成果汁。

簡然也只是注意到了卻沒多想，接話道：“那你說呗，我聽着。”

“咱倆不是一直在說呢。”

“… …”

這簡直就是尬聊，出現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簡然低頭吃飯，卻尋思着梁歡估計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她又喝了幾口果汁，決定“抛磚引玉”。

“演唱會那天，陳昱對我提出交往請求了。”

“這不是好事麽，我看你挺中意他的。” 梁歡說的漫不經心的。

“可我沒同意。”

這下梁歡終于來勁了，筷子往碗上一擱，“為什麽呀？他不是你的頭號目标麽？”

“我也不知道，說不上來原因。”簡然深深的嘆口氣。

梁歡兩眼放光，賊笑兩聲揶揄道：“難道是因為舒逸？”

這樣子才像梁歡，看她還有心情八卦，簡然放心了。她慢悠悠的開口，帶着不确定的語氣：“也不是吧，大概是因為陳昱只提到了‘合适’才讓我無法下定決心。”說着，簡然把微信打開給梁歡看。

梁歡看完後，撇撇嘴，“都一個星期了你還沒給人家回複，這不太好吧。”

簡然辯解：“我知道，但真不知道該怎麽回，這種事情還是得想好慎重決定的。”

“所以說‘合适’怎麽又不好了，你不是天天把‘合适’挂嘴邊。”梁歡又把話題拐了回去。

簡然若有所思開口：“‘合适’是沒什麽問題，但是交往請求裏只提到合适，卻連個‘喜歡’、‘動心’都沒有，會讓人覺得沒有任何感情基礎，我只是他合格的結婚對象而已。”

她語速很慢，表情迷茫的像個找不到方向孩童。這個簡然在別的方面都還挺通透的，唯獨感情方面越來越不開竅，梁歡替她着急。

“那你呢，你不也僅僅認為他是個合适的人選，你對他的喜歡又有幾分？”梁歡反問。她沒有給簡然回答的機會，繼續說道：“你相親經驗也不少了，應該知道大家都是奔着搭夥過日子去的，想在這裏找到年少的心動……”她搖搖頭，“難！”

簡然被梁歡說得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這些道理她何嘗不懂，所以她到底在糾結什麽呢？內心深處有一個若隐若現的答案，簡然卻不想努力讓答案呈現。

“沒想到我也有桃花泛濫的一天，原來任君挑選的感覺那麽好。”簡然開起玩笑，她忽然不想和梁歡讨論這個話題了。

梁歡眯眼瞪她，沒好氣的說：“喜歡你的，你不答應人家的表白；合适的要求交往，你又覺得人家不是真心喜歡你，就作吧。”

其實簡然也覺得自己挺作的。她決定再給自己兩天時間，如果那個模糊的答案依舊揮之不散，就去找舒逸說明白。

來來往往的車燈讓不大的房間忽明忽暗，将一切都包裹上了層微妙的慵懶，簡然一肚子心事，完全沒注意到梁歡欲說還休的眼神。

“小然，”梁歡由于很久還是開口了：“我跟你說件事吧。”

“嗯。”簡然回應的明顯心不在焉。

“先說好，你聽完不要生氣。”

簡然渙散的視線終于有了焦點，她看向梁歡，因為這句話而變得有些嚴肅，反倒讓梁歡倍感壓力。“別這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梁歡的笑顯得非常刻意。

“也是去看演唱會的那天。”梁歡開始娓娓道來：“那天不總是你跟舒逸，我和蕭飒分頭行動麽。”

“然後呢？”簡然有些等不及，想聽重點。

“晚上我們見過同學後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了，而且還是一間房。”梁歡停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簡然表情變化。

簡然卻不以為意，接話道：“哦，那天演唱會，肯定會來很多外市的人，房間緊缺正常。”

梁歡本來挺緊張的，聽了簡然的話忽然有些洩氣，她對簡然的大條恨鐵不成鋼。帶着羞憤梁歡吼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真的好麽？又不是誰都像你和舒逸那般不正常！”

梁歡的話好像信息量太大了，緩了好一會兒，簡然才睜大眼睛，捂嘴，倒吸口涼氣，“你們發生關系了？”

這下梁歡紅了臉，“你聲音太大了。”話裏有幾分埋怨。

簡然依舊處于震驚中回不來神，本能地繼續問：“你當時怎麽想的？”

“我們都喝了點酒，他撩撥我。女人也是有需要的，我當時就想着反正離婚了，放縱自己吧，只要在最後關頭打住就好了。可是……”梁歡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像蚊子哼哼似的：“蕭飒他技巧太好了，我沒忍住。”

要不是簡然快把耳朵趴在梁歡的嘴上，她根本就不聽不清。但是，這個問題對于她一個連初吻還保留着的人來說，就是超綱！她張了張嘴，簡然發現這個問題就像選舒逸還是選陳昱一樣，沒有答案。她感覺有些哭笑不得，怎麽竟是無解的問題。

接下來梁歡也沒再說什麽了，簡然想了想，估計她也是一個人憋在心裏，所以才找自己說說。

真是好閨蜜，連這種事情都說……

簡然倍感不自然，她只好硬着頭皮說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別人！”

梁歡對簡然的反應表示無力，她思考了下，覺得反正已經說出口了，索性破罐破摔，“我這個月的大姨媽還沒來。”

這次簡然倒是反應很敏捷，“你們難道沒有保護措施？”她緊張到語速都變快了，“你不會是有了吧！”

雖然梁歡也有此擔心，但被簡然說出來後她還是極力否認：“也有可能是月經不調，我不是也出現過不準的情況麽。”

“你怎麽那麽糊塗！”簡然幾乎是氣急敗壞說出這句話的，她真想上前抽梁歡兩耳光，把她抽醒。

梁歡看見簡然生氣了，畏畏縮縮的嘟囔：“都已經發生了，你就別埋怨我了。”

梁歡這句話說的倒是挺對的，氣頭上的簡然被噎住了。她平靜了會兒，還是覺得挺窩火，極力克制自己，聲音壓的很低：“這事你跟蕭飒說了沒？”

“這怎麽說？又沒确定的事。再說，你覺得我跟他說有用麽？他會對我負責？最多給我一筆打胎費。”

“我們現在就去買早孕試紙。”簡然拉着梁歡就往外走。

梁歡甩開簡然，“這麽晚了，我明天自己去就好了。”

簡然随着梁歡坐下來，想了想，語重心長的對她說：“其實你今天叫我來就是想說這事吧。明明怕的要死，就不要逞強了，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着你，但是答應我，以後要好好保護自己。女人只有自己先愛護自己，別人才能更愛你。”

又平靜了會兒，梁歡才答應去和簡然買早孕試紙。簡然知道，梁歡此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也知道她現在有多麽脆弱。所以只能再次硬着頭皮紅着臉，去藥店買來了她自認為婚前都不會碰的東西。

“那我去測試了。”

回到家後，梁歡過了好久才下定決心去廁所，天知道她是內心糾結了多久。

簡然在廁所門外來回徘徊，她內心的煎熬不亞于梁歡，甚至已經預備了最壞的結果。簡然幾次想詢問終是忍住了，一道門的距離，讓她回想起那次梁歡自殺的事。只是這次遠沒上次嚴重，簡然只能這麽安慰自己。

終于，梁歡拿着試紙出來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看來是沒中。”簡然也大大松了口氣，“看你以後還亂不亂來。”

心病了去，梁歡又開始原形畢露，她打趣簡然：“你是不是都想好了一百種整死蕭飒的辦法了。”

“就算你真的沒事，我也不會輕饒他！”簡然目露兇光，接着話鋒一轉：“為了以防萬一，你過幾天再測一次，我正好買了兩個。”

梁歡坐過來，突然挽住簡然的胳膊，整個臉看靠在她肩頭，聲音喃喃：“我估計這輩子再也找不到像你對我這麽好的人了，如果你是個男的該有多好。”

“傻瓜。”

“經歷這些後，我真的決定洗心革面好好生活，努力找個真心對我的男人。所以，小然呀，你要珍惜守在身邊的好男人。”

梁歡指的是舒逸麽？

說到舒逸，簡然就想到他身邊的蕭飒。梁歡雖然不說什麽了，但簡然依然覺得憤懑！

這個舒逸是怎麽交朋友的？！随便個阿貓阿狗都能玩的這麽好？簡然氣不過，在舒逸得頭上記了一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簡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初吻早就被舒逸偷走了，蠢得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