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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離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身邊的床位早就空出了一大截,兩個白團仍是誰在一邊,只是不見了陸衡修,青宇發覺白離城醒來,原本佯裝睡着了的眼睛忽然睜了開了,黑亮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打着轉,望着白離城:“阿娘!抱!”
白離城睡眼朦胧的看了它一會兒,再聽到阿娘二字的時候忽然清醒了,他愣了一陣,身子就靠了過去,伸出雙手把小小的青宇抱了起來,他仔細的打量這個天生調皮的大兒子,它的臉圓圓的,眼睛黑黑的,怕是遺傳了陸衡修的那一雙寒潭一般的黑眼珠子,它的鼻子圓圓的嘴巴小小的——一時之間也無法看出它的相貌是遺傳了父母之中的哪個,青宇見到自己的阿娘盯着它看,便歪了一下腦袋,奶聲奶氣的說道:“阿娘?”
白離城頭皮一炸,立馬沉下臉佯裝不高興的樣子道:“不是阿娘,是阿爹。”
“阿娘。”
白離城道:“阿爹。”
“阿娘。”青宇也急了,它幹脆伸出爪子抓起白離城的衣領,粉色的小鼻子在白離城身上仔仔細細的嗅了一圈,然後一臉堅定的說道:“就系阿娘!”
白離城無奈的捏了捏它的耳朵。
“嗷嗚……”疏影也醒了過來,它扭了扭見着那個煩人的大哥纏上了阿娘立馬十分滿意的閉上眼睛準備睡上一個回籠覺,卻被青宇給打斷了,青宇一臉開心的從白離城的懷裏蹦出來,肉肉的小腳踩着疏影的尾巴,擡起小小的下巴道:“阿娘,看弟弟!”
白離城連忙把青宇拎了起來,沉聲道:“不可以欺負疏影。”
青宇不解的看着他,認真的問道:“什麽系欺負?”
白離城道:“你每日對弟弟所做之事便是欺負他。”
青宇默默的盯了疏影幾眼忽然抿住了小嘴巴,白離城正詫異的看着它,青宇又道:“如果弟弟又不見了怎麽辦?”
白離城微微的一怔,想着先前疏影被陸衡修奪走,徒留青宇在自己身邊的那幾天,他本以為青宇年紀尚小不會有什麽感覺,但是沒想到青宇這麽一說無疑證明了青宇其實非常在意那一件事得,小小的青宇轉着身子腦袋對着面色陰晴不定的白離城,小心翼翼的說道:“阿娘,你說爹會不會又不要我們帶着弟弟跑了呢?”
白離城聽着,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這個過于聰慧的大兒子似乎誤解了什麽,不過事實也的确是這般,陸衡修抛下他們父子二人帶着疏影跑了,可是其中曲折白離城卻是怎樣都無法開口對青宇說的,他把青宇抱緊了些,低聲道:“不會的,沒有人會不要你的,你爹和我會永遠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們的時候。”
不需要?青宇又有一些聽不懂了,白離城卻暗自神傷了一會兒,他自幼就沒有爹娘,對于情情愛愛之事也只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無人教他應該怎樣去愛人,當他明白自己原來對着小道長也懷有這樣的心思的時候已經晚了許多,面對自己的兒子他更加不希望青宇會重蹈他的覆轍,青宇天資極好,不過幾個月居然能開口說話,而小兒子疏影就不太一樣了,疏影怎麽看都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白虎,而且性格又過于的溫吞,只有被自己哥哥惹的煩了才會嗷嗷的叫上兩聲,不管怎麽說,這兩個小東西都是自己的兒子,他要在它們的成長力擔負起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
抱緊了懷裏的青宇看着有些委屈的疏影,白離城一彎腰把疏影也抱了起來,疏影一到白離城的懷中,就眯起了小眼睛,高高興興的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打着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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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再丢下你們的。
白離城暗暗的想着,他低着頭看着正在打鬧的兩個小東西,心裏滿滿的全是暖意,所以當有人推門而入的時候他也沒有發覺,陸衡修洗漱完畢之後一會客房就看到小徒弟白白把自己的兩個兒子抱在懷裏,面上一片溫柔之色,這不由得又讓他想起了白離城,他同白離城在一起的時候幾乎都是他抱着孩子,白離城的面上一直都是淡淡的,也瞧不出他究竟喜不喜歡自己生下的兩個小東西,而白白雖然十分肖似于白離城,但是很多方面又是大不一樣的,陸衡修看着白離城還在低頭發呆,便輕輕的扣了扣門板道:“白白。”
驟然聽到白白二字,白離城一時之間尚未反應過來,只是愣愣的擡起頭,見着陸衡修那一張俊秀的面容忽然想起白白說的就是他,連忙應道:“師父。”
陸衡修微微的一挑眉:“既然醒了,就去梳洗一下,然後同為師下樓去吃早點。”
白離城把兩個小東西放好,在從床上下來,他身上就披着一件單衣,間或能看到薄薄的衣衫之下的兩條纖細白皙的小腿,陸衡修道:“以後穿衣服整齊一些,不要這般邋遢。”
白離城也覺得自己兩條腿涼飕飕的,他忙套上褲子,又聽到陸衡修道:“我的兩個兒子似乎真的很喜歡你。”
白離城手上的動作一停。
這是陸衡修第二次對他說這句話,他的口氣裏似乎還帶着一點點的疑惑和不解,白離城背對着陸衡修,在那若有所思的目光之中穿好了衣服。
等到白離城梳洗完下樓的時候只看到陸衡修一人在桌子邊坐着,他也不多問,自顧自得低着頭吸着紅豆粥,等到肚皮有些飽了,才放下碗有意無意的說道:“師父,怎麽不見毓秀師叔?”
昨夜毓秀吃醋的模樣他還記得清清楚楚,難免有些責怪起這個過于俊俏的小道長來,比起一年之前,陸衡修臉上的輪廓更加的俊美成熟長此以往下去,不知道要有多少女子會為色所迷,白離城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陸衡修吃相斯文,他聽見白離城的疑問,手上的動作一停,道:“觀中有急事,招他回去了。”
陸衡修的模樣不像是胡謅,但是白離城又想不通那個又破又窮的青雲觀還能折騰出什麽幺蛾子,他嗯了一聲,便低頭把剩下的粥喝光了。
沒有了毓秀,白離城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許多,他面上仍是盡量的克制住自己,但是嘴角還是溢出了一點笑意,陸衡修見着,便說道:“白白你似乎很高興?”
白離城想着自己臉上的表情居然如此明顯,索性說道:“是有一些。”
陸衡修眼裏也勾出一點笑:“讓師父猜猜,白白你是不是因為毓秀不在就覺得高興了,嗯?”
他這般開玩笑的口吻在白離城聽來只覺得親昵無比,尤其是那一聲有些不正經的嗯配着他極為正經的神色更讓白離城覺得無所适從,他暗想自己的身體變小了難道心智也跟着變小了?
陸衡修發覺自己的小徒弟耳根微微的紅了,有興起了玩笑的心思:“讓師父再猜猜為何毓秀不在你就這般高興,是不是覺得師父對師弟好之後就不會想着你了?”
白離城驚疑的看着陸衡修,在他心中小道長永遠都是那一張冷淡又不善言辭的模樣,怎麽最近變得如此的奇怪?難道這個陸衡修也是個妖怪變的?而那真正的陸道長則被妖怪給吃了?
他斟酌着也言辭,遲疑的開口道:“師父為何這樣說?”
陸衡修輕輕的摸了摸他頭上柔軟的發絲道:“我見你這幾日總是悶悶不樂,想着這是不是因為師弟的緣故,如果真是這樣,我則要對你說上幾句。”
“嗯?”
陸衡修恢複了平日裏的正經神色:“我就白白你這麽個徒弟,現在這樣,将來也是如此。”
只是……徒弟麽?
白離城難免有些失落的看着他。
陸衡修又微微笑道:“你毓秀師叔被派去尋人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今日開始就我們兩人了,等下你收拾一下,買一些幹糧就要出發了。”
派去尋人?青雲觀裏居然丢了人?
不過白離城也沒有什麽心思去研究青雲觀裏的事兒,他将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就跟着陸衡修出了門,進了馬廄則看到一大一小兩匹馬正啃着草懶洋洋的甩着尾巴,白離城不滿道:“師父,為何我還是騎這匹馬?”
陸衡修道:“另一匹被毓秀騎回去了。”
白離城道:“我不想騎這個。”開什麽玩笑,他好歹也曾是個白虎大王,居然讓他騎這麽一匹小母馬,真是丢死人了。
陸衡修上下掃了他一眼:“等你長高一些再說。”
言下之意則是現在的白離城太過矮小瘦弱,駕馭不了一匹高頭大馬。
白離城憤憤的瞥了他一眼。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等到墨城的時候已經是隆冬時節,風雪一路跟着他們到了這個南方的小城裏,四處淺淺白白的一片,陸衡修的老家在墨城的南面,白離城一路跟着他,心中有一些緊張,他在腦子裏已經把陸衡修的爹娘描繪了無數遍,想着陸衡修的模樣是像他爹多一點還是像他娘多一點,他又想自己見到陸衡修的爹娘應該說些什麽,他忽然想起凡人常說的一句話——醜媳婦要見公婆,他現在這般緊張和忐忑到真的像是第一次同公婆見面的媳婦一樣。
暗自唾棄了自己一番,白離城一擡頭才發現陸衡修已經走遠了,連忙一路小跑跟了過去,二人越向前走,路上的景色也愈加的荒蕪,直到陸衡修進了一片墳地他才停下了腳步。
……?白離城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想着這兒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樣,就看到陸衡修撲通一聲對着一塊墓碑跪了下來。
“爹,娘,孩兒不孝,這麽久了才來看望你們。”
白離城盯着那一道就算跪在那兒也是筆挺的如同青松的一般的身影。
陸衡修也是個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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