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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離城深深的震驚着,他的腦子裏飛快的構想了幾種可能,他記得自己臨走之前給阿福留了一張信箋,只是說自己要閉關幾月,同如姬的婚事也要拖延,但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今日會有一個‘白離城’寄來喜帖給陸衡修并且邀請他回去參加‘白離城’的婚禮。

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陸衡修直直的站在那兒,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臉色蒼白了些,他低頭凝望着自己手中的帖子良久,忽然出聲道:“不早了,先休息吧。”

白離城向前走了幾步,悄悄的瞄了幾眼桌子上的喜帖,佯裝好奇的說道:“師父,師娘不是已經同你成親了麽?”他說道‘師娘’二字的時候,臉色微微的一紅。

陸衡修眼睛微微的一阖,像是掩盡了無盡的寒光:“睡覺。”

他的口氣冰冷,白離城忽然覺得鼻子一酸,委屈極了,當初陸衡修對待他哪有這樣過?每天都是輕言軟語,更別說給他臉色了,白離城暗自瞪了他一眼,不自覺地翹起了嘴巴,轉身就爬上了床,他剛鑽進被子裏,疏影就爬過來了,它伸出肉肉的爪子捏了捏白離城翹着的嘴巴,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白離城濕濕的眼角。

他摸了摸二兒子頭上的幾根呆毛,疏影舒服的眯上了眼睛,一邊的青宇見了也跟了過來,不過它對自己的小阿爹興致缺缺反倒捉起了疏影,舔起了疏影的小臉來。

白離城心中的郁悶之情也因為它們的這一點小動作而消散不少,他瞟了眼仍是站在那兒的陸衡修,見着陸衡修正換下衣裳準備上床了,立馬轉過頭專心致志的逗弄起兩個兒子來。

他表面上正同兒子們玩耍,但是暗地裏卻豎起耳朵偷偷的聽着陸衡修的動作,床邊傳來了悉悉索索的換衣服的聲音,又聽見那人掀開了被子,整個人躺倒了床上,白離城不由自主的向裏縮了縮身子,耳邊忽然冒出個聲音:“你再向後退,便是要掉下去了。”

白離城不理會他,仍是看着青宇同疏影,陸衡修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再過幾日我便回湖城一趟。”白離城立馬轉頭,看着陸衡修那一張俊秀逼人的面容,他的嘴唇動了動,突然好想說出自己就是白離城,那個在湖城的‘白離城’是假的,但是千言萬語一到了嘴邊卻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沉默了半晌,陸衡修卻接着說道:“到時候你是呆在這兒還是同我一起去?”

白離城的眼睛閃了閃,說道:“我同師父你一起去。”

陸衡修道:“白白,或許我要同你說清楚一點,青宇同疏影的娘不光是妖精。”

白離城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陸衡修慢條斯理的說道:“他是個男的。”

白離城暗想這點他當然知道,難道他白離城變成了女人不成?但是他面上還得作出一副吃驚的表情:“怎麽會?”

陸衡修道:“他天生體制特殊,即使身為男子也能受孕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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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離城從善如流的把眼睛睜大了些,陸衡修道:“吓到你了麽。”

白離城立馬說:“沒有沒有,只是有些奇怪罷了。”

“奇怪?”

白離城猶豫看會兒,才說道:“我只是奇怪他要同誰成親。”

陸衡修眼眸裏露出一點苦澀之意,最終平靜的說道:“他要同誰在一起都與我無關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但是每一字都像是錘子一樣重重的擊打在白離城的心上,白離城咬了咬嘴巴,擡起眼角望向了他,終于忍不住問道:“你不喜歡他了麽?”

陸衡修卻面帶倦意的說道:“睡吧。”

他沒有直接的回複白離城的問題這然白離城心中的不安變得更大了,他輾轉了半晌,終究還是無法入眠,他看了看已經熟睡了陸衡修,悄悄的從床上爬了起來,蹑手蹑腳的走到了桌子邊,拿起喜帖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當他注意到帖子上熟悉的字跡的時候,眉頭不由得皺起來了。

真的是他寫的。

手指頭一一摸過上邊的燙金的字跡想着究竟是誰捏造了這些,還是他其實就是白白而不是白離城呢?

無端的想起一句詩來。

莊生曉夢迷蝴蝶。

究竟是莊生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化作了莊生?他究竟是白離城還原本就是白白?白離城茫然的站在那兒,他有些無法理解自己的妖生了,他的前半生過的太過如意舒心,他似乎跳過自己應有的成長的階段,服下聚神丹之後他一躍龍門成了高高在上的白虎大王,着過程太過一帆風順,等到現如今他被阿吉陷害變成了這幅模樣他才有一些後悔。

若是當初他安安分分作為一只小妖修煉着,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走過來,他的妖生會不會大不一樣?

世上本就沒有後悔藥。

白離城挫敗的倒退了幾步,坐在在了凳子上,他神色複雜的看着睡得正熟的陸衡修,這一坐就是一晚,直到清晨的霧氣慢慢的從窗戶和門檐的縫隙裏滲透出來,沾染上了他的衣角,讓他覺得有些冷了,他才回過神來。

他估摸着陸衡修快醒了,便拍了拍臉,爬到了床上裝作睡着了一般,不多時,陸衡修便起身了,他的動作極輕,就連拉開門的聲音也是悄聲無息的,靜到白離城暗想如果有一天陸衡修連這個徒弟白白都不要了,他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呢?

陸香雪早就醒了,她梳洗完之後,換上了一身淡黃色的新衣服,見着陸衡修從屋裏出來,臉上立馬堆起了笑容,上前拉住了陸衡修的衣袖道:“阿修,你起來了?來來,姐姐帶你去城裏逛逛,你許久沒有回來了,一定對這兒不熟了。”

陸衡修道:“我先前來的時候已經見過了,同我離家那會兒差別不大。”

陸香雪臉色一沉:“你這傻孩子,我叫你去便是要去的,你看看你,穿的這麽破舊,想必你師父一定十分的摳門,姐姐帶你去做幾套新衣服,我陸家的男兒怎可穿的如此寒碜?”

陸衡修有些為難的說道:“恐怕不好吧,男子漢何必在意那些。”

陸香雪一咬銀牙:“不穿的好些,怎麽娶媳婦兒?”

陸衡修聽見媳婦二字,臉上露出了一點苦笑,他正要說什麽,卻看見了自己的徒弟白白正站在房屋前,臉色煞白煞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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