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野心勃勃的小李稷

阿葉他們四個拿刀揮劍騎馬射箭殺人在行,就是縫縫補補洗洗涮涮不拿手,如今多了兩個小丫頭,倒是多少有些好處。

“阿葉公子,二殿下歇了嗎?”摘完荠菜回來的小蠻行了禮問道。

“歇了。”阿葉看看她和珍兒:“不用換我公子,我與你們并沒什麽不一樣。”說着視線看向竹籃裏的野菜:“包水餃?”

“做些素丸子。”珍兒笑道:“剛挖的,我和小蠻姐姐全挑最好的。”

阿葉笑了笑:“那你們去忙吧。”

兩個丫頭轉身往廚房走去,阿葉轉身回了屋。

李稷正坐在爐邊看書,阿葉上前用鑷子夾了塊炭投到爐肚裏,很開懷地說:“小主子,陳元給的那兩個丫頭真是幫了咱們不少,每天變着法子的給您做好吃的,真是有心了。”

李稷打眼瞟他,露出點笑的模樣:“你對陳元改觀不少。”

阿葉擡眼看他,奇怪李稷的重點放錯,卻也順着他的話說了:“是他變了,跟從前大不相同,小主子不是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李稷放下手中的書,贊同的把頭點點,轉了話題:“再過兩日就是除夕,吃過午飯,你和阿木下趟山去買些年貨。”

阿葉笑道:“小主子是不是饞了?”這話頗有幾分目無尊卑的意思。

李稷不在意的笑笑,沒反駁,說來他也不過是十三歲的孩子而已。

阿葉站起來:“屬下這就和阿木去,回來給您買糖葫蘆。”

李稷笑了,可愛稚氣:“一人一串。”

……

坐在馬車裏實屬無聊,李耿便盤點陳元帶了什麽去李稷那。當看到糖葫蘆的時候,眼前一亮,拿起一串就吃,并道:“表哥你想的周到,連糖葫蘆都備了。”

“你們小孩子都不喜歡吃這些東西。”陳元說着望了眼窗外,恰巧就看到了阿木和阿葉,趕忙起身探出頭去,沖那倆工具人喊了聲。

馬車停下,當得知陳元是來看他們,阿木當即高興的跑去跟李稷報信去了。

“小孫少爺你先去,我下山買些東西。”

陳元叫住阿葉:“買年貨?該買的我都買了,不用去了。”

“表哥連糖葫蘆都買了。”坐在馬車裏的李耿掀開車簾,晃晃手上吃了一半的糖葫蘆。

阿葉吃驚,看過去的眼神星子一樣亮了亮:“連糖葫蘆都有備。”他看向陳元,說不上的緣故,竟冒出小主子有了陳元是一件很幸福的念頭。

阿木飛快的回了皇陵,到了李稷跟前,朝外指了指。

李稷懂啞語,眉頭一蹙:“他來作什麽?”

阿木搖頭。

李稷還想說點什麽,就聽外頭響起了陳元的聲音。

“表弟!”陳元跳下馬車:“你表哥我來看你了。”

李稷出了屋,朝陳元遞了個刀眼:“你來幹什麽?”

“二哥,表哥特地來給你送年貨。”李耿走上前:“還有這個。”他把手上沒動的兩串糖葫蘆遞過去。

李稷被李耿這樣的親近,有幾分不自在,卻也沒刻意疏遠,沒接,只道:“你也跟着來了。”

“當然要跟着來了,表哥想你,我也是蠻想你的。”李耿頗為耿直,把手上的糖葫蘆又送了送:“吃吧,表哥專門給你買的。”

陳元吩咐阿葉他們把年貨搬下,他把簡易馬桶拿過來:“專門給你做的。”

李稷不明白:“這是?”

“馬桶。”陳元坐上去:“上茅房的時候,坐在上面,你腳不便,蹲着肯定費勁,這樣坐着就舒服多了。”

李稷似乎很意外陳元會如此貼心,看了他一眼:“多謝。”

陳元笑一聲:“還有這個。”他把腰間別着的彈弓遞過去:“給你玩的。”

像是被人往心裏塞了個湯婆子暖了心一下,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給他做過什麽小玩意,在宮裏的時候,他看着其他兄弟玩彈弓,羨慕又嫉妒,可沒人給他做,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陳元會給他做個彈弓玩。

“接着啊。”陳元把彈弓塞給他:“還跟我見外不成?”他又從李耿手上拿過一串糖葫蘆,遞給李稷:“吃吧。”

李稷接了:“多謝。”

陳元笑:“知道說謝了,有進步。”

李稷不理會他的調侃,只吩咐阿葉讓廚房多做些飯菜。

陳元去了廚房,确定兩個小丫頭毫發無損才放心。不是他多慮,而是小說裏的李稷太可怕了,跟個殺人狂魔似的,他擔心李稷殺不了他,而拿他送的人出氣。

吃過飯,李耿貪玩,非要跟着阿葉他們去打獵,陳元說不動,只好交代他們四個保護好李耿。

“你不用說,他們也做得到。”李稷讓他安心:“我保證,他會毫發無損的回來。”

陳元看他,笑道:“信你這個當哥哥的。”

李稷沒再搭話,繞過他回了屋。陳元尾随其後,跟着他問:“我送你的東西,滿不滿意?”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李稷轉身,差點撞到陳元懷裏,踉跄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沒站穩,被陳元扶住了。

“小心點。”陳元視線落在李稷腳上:“你的腳現在還疼嗎?”

李稷去了爐邊榻上坐着:“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難道這次也是院長交代的任務?”

“不是。”陳元坐在了旁邊,一條腿豪放地放在榻上,手放在膝蓋上:“這次是我自願的,後天就是除夕夜,李耿那小子說你不回宮,我就來給你送些年貨了。”

聽到“自願”兩個字,李稷的眼神變了,有些意外,有些不解,還有那麽一丁點欣喜。

陳元起身往爐裏添了些炭:“我帶了些無煙炭,以後屋子裏用它們。”

李稷擡眼看他,嘴唇動了動,只說了“多謝”兩字。

陳元笑:“裝什麽大人,明明是個十三歲的小屁孩,整天扮深沉,你不累嗎?”

李稷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扮?”

陳元含笑的眼睛看向李稷:“扮沒扮,你自己心裏清楚。”

李稷嘴硬:“我從小就是這樣的性格。”

“是在冷宮長大的原因?還是你娘教你的?”陳元脫口道。

李稷表情變了,可能礙于陳元待他好,他沒生氣,但神情裏帶了幾分落寞,幾分陰狠。

陳元看他表情不對勁:“我是不是問多了?”

李稷不答,将話題轉到了他腳上:“八年了,到現在還是疼。”

陳元蹙眉:“到底怎麽摔的?”

“爬牆上摔的。”

陳元眉頭皺的更深:“你小時候竟那麽調皮,真是。”他欲言又止,嘆口氣:“胳膊也是爬牆摔的喽。”

李稷沉默片刻:“我母妃病了,送飯的太監不肯叫禦醫,我爬上牆頭,想引起注意,沒想到……”

話到此,他沒再說下去,稚嫩的臉上沒有一丁點溫度了,又露出與他年間不相符的冷意。

陳元眼看着那張稚嫩的少年面孔冷下來,袖間的手握起了拳頭,他知道他有怒,那應該是一段不願提起的痛苦回憶。

沉默了少頃,陳元說:“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李稷沉着臉不作聲。

陳元好心勸了句:“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小孩子家的不要那麽大怨氣……”

“你知道什麽!”話沒說完,李稷忽然火了,瞪着他:“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說風涼話!”

看他發怒,陳元難免愠怒:“我說什麽風涼話了,只是不希望你總沉浸在過去。”哼一聲:“小鬼一個,整天跟只河豚似的,除了氣鼓鼓還是氣鼓鼓,我要是你親哥,早揍你了。”

陳元确實很讨厭李稷總是一副全世界欠他的樣子,小小年紀氣性不小,又惱自己真是吃飽了撐的來這找氣,一沖動,賭氣地加了句:“你這個臭脾氣,難怪連你爹都不疼你。”

這話一出口,陳元就後悔了,尤其是在看到李稷的神情,就更後悔了。

李稷的臉色瞬間白了,那雙漂亮的眸子猙獰起來,卻又蓄了淚,他盯着陳元,像是要把他殺了。

陳元也看着他,真後悔了,也不可抑制的心疼了:“小冰塊,不是,李稷我、我不是……”

“滾!”李稷忍了淚,罵道:“立刻給我滾!”

陳元冷了臉:“我就不滾。”他直接坐在了李稷旁邊,放柔了語氣:“我跟你道歉,你別生氣行不行?”

李稷不搭理,直接起身要走。

陳元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他,勁使大了,加之李稷走的急腳不穩,愣是跌坐到了陳元懷裏。

李稷還沒說什麽,陳元倒是先喊上了,哎喲一聲:“疼死了。”

李稷趕忙站起身,回頭:“你受傷了?”按理他這麽一坐,不會這麽疼的,除非陳元受傷了。

“是啊,很嚴重的傷。”陳元連連叫疼。

“哪裏傷到了?”李稷蹙了眉。

“不生我氣了?關心起我來了。”陳元一笑,坐直身體,眼看李稷又要變臉,忙道:“我胳膊被你手下人砍的差點斷了,這天冷就容易傷口疼,我可沒扯謊。”

李稷咬了咬牙,哼一聲,不信。

陳元撸胳膊:“你看看傷口就知道了。”

李稷瞄了眼,很大的傷疤,他神色變了變,長久沉默後。凝成一句:“對不起。”

陳元放下衣袖:“咱們倆扯平了,從現在起,你能跟我心平氣和的說會話嗎?”

李稷不答,像個生悶氣的孩子。

陳元無奈:“其實我真拿你當親弟弟,關心你也絕無半點虛情假意,即使有院長的原因,但這段時日的相處,我挺喜歡你這個小孩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當真到現在還對我恨之入骨?”

李稷擡眼,蹙眉看向他,沒說話,只坐在了一旁,安靜片刻才道:“母妃病的嚴重,冷宮裏太吓人了,母妃只有我,我也只有母妃,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母妃病死,可是只有爬牆才有可能找來禦醫,但我太笨了,馬上就要到牆頭,卻不慎摔了下來,不僅禦醫沒找來,還把自己摔殘了,而且……”他停下,低下頭,眼睛裏含了一包淚:“母妃病死了,死了好些天,才有人來收屍……”

李稷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忍也忍不住,他頭往低了的垂着。

雖有點不厚道的意思,但陳元覺得哭的李稷才像個孩子,他沒去安慰,就讓他放肆的哭上一回。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稷慢慢平靜下來。

陳元遞過去幾張紙巾。

李稷接過等擦完淚,才注意到手上的東西,稀奇地問:“這是什麽紙,竟如此白如此柔軟?

“紙巾。”陳元一條腿放在凳子上,有點江湖習氣,晃晃手上的抽紙:“專門給你準備的。”

剛才李稷低頭哭,陳元找遍全身上下也沒可以擦淚的東西,系統就給空投了抽紙。

李稷呆了呆:“也是你做的?”

“這個,”陳元咳了咳:“不是,院長給的。”

一提院長,李稷就接受這新奇的紙了,拿過陳元手上的抽紙看了會:“若是,我朝上下能普及這東西,老百姓都能用上如此好的紙張就好了。”

陳元挺意外,笑了笑:“那等你當上皇帝,就普及。”

這話說的犯忌諱極了,可李稷并沒有否認他的野心。

陳元也不在意,哪個男兒沒有野心,況且李稷的人設本身就是野心勃勃。

知道這話題不宜說,陳元便岔了話題,又問起李稷胳膊和腳的事來,問還有沒有恢複的可能。

“看晚了才落了殘疾。”李稷苦澀道:“不可能恢複好了。”

小說裏并沒有特地交代李稷是個跛子,更沒提他一只胳膊擡起不便,那麽,是不是表示即使真有,在登皇位之前已經治好了。

冒出這個想法,陳元立刻道:“別灰心,說不定能治好,來,把腳伸過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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