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身臨其境地體……

李白先生說他會想辦法帶她出去後, 與她告別，腳步還因醉酒未醒有些蹒跚。

旁有幾個宮人連忙上前攙扶他離去。

腳步不穩的李白依舊是令人崇拜且敬重的李白。

陳曉芸眼巴巴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收好他送過來的花箋, 相信他很快會回來的。她對接下來的日子有信心了些。

其他人聽他們交談時, 并不能真真正正地聽清內容，以為李白不過是随意和她這個小宮女多說了幾句話, 沒有太過在意這種事。

最多, 有些人對陳曉芸露出羨慕的眼神。她怎麽這麽好運氣, 能與李白先生說話？

陳曉芸原先是有點緊張自己會被他人察覺出異樣，發現無人在意也無人主動提出奇怪之處，暗自松了口氣。這次的身臨其境倒也沒有百分之百的還原, 還是有金手指的。

她回到睡覺的房間，等到其他人都迅速上了自己的床上後, 終于猜測出最角落的床鋪是屬于自己的。

躺上去後，她立馬累到昏睡了過去，哪怕睡的是條件不算特別好的大通鋪。

陳曉芸有一厲害之處——從不認床，十分耐造, 在哪裏都能睡得着，還睡得很香。

睡得香是好事, 忽然被叫起來就不怎麽美妙了。

沒睡多久，她被旁邊的人叫了起來，開始新的一天都勞作。

陳曉芸半睡半醒間，想仰天長嘯, 差點都要落淚了。

這是什麽悲慘日子。

……

對于今時今日的陳曉芸來說, 寫論文已經不是什麽大事，她早已蛻變成邊摸魚邊寫論文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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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她能更好地欣賞開啓的時空的真正魅力。

每個時空的人文風景, 風土人情都極其有意思的，況且還跨越了時間與空間。

然而，邊打工邊學習邊寫論文，真是能夠把人累趴。

人的精力果真是有限的。

陳曉芸深刻地認識到，知青生活中的大哥大姐們是多麽呵護他們這些祖國的花朵，無知的知青。

那時的工作量根本算不得什麽，要知道，她還有時間和沈裴餘去溪邊真真正正地去摸魚。

現如今，每天天未亮，她便要起床洗漱，開始一天的勞動。

春天，聽起來是很暖和。

當陳曉芸在春天的清晨寒風中，把手放入水時，依舊被凍得一個抖擻。

她忙忙碌碌間隙，偶爾還要和一群小姑娘嬉笑打鬧。

小姑娘們都處于花一般的年齡，可愛是可愛，吵也是真的吵。

短短的休息時間，陳曉芸被拉着與她們一起玩耍、聊天，聽八卦。

陳曉芸很難抽出空餘的時間。

她安慰自己，時間就像海綿，擠一擠總會有的。于是，睡前得來空閑，她就着昏暗燭光中寫。

她在燭光下寫字時，油然而生一種孤獨寂寥之感，很快腦補自己成為了得了不治之症的女主角，正邊咳血邊寫遺書。

宮裏的景色再好再華美，看多了也就千篇一律。

差不多的房子，差不多的花草樹木。

怪不得如此之多的宮怨詩，一眼看到底的無趣生活真的有點痛苦。哪怕大多數宮怨詩都是熱衷于傷春悲秋之文人所寫，陳曉芸還是感同身受了，甚至自己也寫點哀哀怨怨的詩歌。

比如，牆牆複牆牆，草草複草草之類的文盲專用賦詩詞句。

若她真的一直當一名勤勤懇懇的宮廷打工人，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有時間學習，認真寫作？

陳曉芸多次進去時空副本裏學習，發現自己在各方面都有了進步。這種進步，讓她也不敢相信。人的變化總是在潛移默化當中的。

一年前，她寫5000字的論文的正常速度是一周。實在緊急，她會在兩天內趕出來。

在紙上寫論文不太一樣，需要提前布局，打大綱，不然很容易遇到不知該如何繼續寫下去的情況。

此時的她若是全心全意地寫，能夠在兩天之內手寫出一篇5000字的論文了。理論上而言，一萬字的話，她僅僅需要4天，便能夠完美完成。

問題在于——別說全心全意了，她連個人空間都沒有。

這次，【開眼】自動發放的本子和筆都極為貼切，是仿古風設計的。

分別是一本黑色的線裝本子，和一支外形像毛筆的簽字筆。

小宮娥們一看到她在寫東西，就都圍了上來，驚嘆于曉芸竟然認識如此多字。但她拿着的筆姿勢看起來太奇怪了，而且為什麽她不用研墨呢？

有小時候認過字的宮女熱衷提問，為何她上邊兒的字很多都是錯別字，根本看不懂她在寫些什麽。

陳曉芸想說，還能因為什麽，因為她只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只會寫簡體字的文盲？

陳曉芸尴尬地笑笑，說字是以前和母親學的，但母親的才識不到家，她學的也不到位，導致錯別字頻發。

他人這才恍然大悟。

陳曉芸受不了別人圍觀自己寫東西，将本子收了起來，默默與自家其實已經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的背了鍋的母親說聲抱歉。

……

短短的宮女生涯中，唯一欣慰的是，陳曉芸總共看見了三次楊貴妃。

陳曉芸是發自內心地欣賞美人。

前兩次，陳曉芸都是遠遠地望見她，單純覺得美，知道她的的确确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不過，娛樂圈的女明星還不夠多嗎？演楊貴妃的也多，個個皆美。

直到這日，她正在生無可戀地澆着花，楊貴妃在一衆宮女的簇擁下，緩緩走來，在她面前的那朵花正正地停了下來，微微一笑，道：“此花，開得甚好。”

近距離看到楊貴妃本人，陳曉芸一驚，水都差點灑到貴妃的裙角了。

貴妃的聲音十分溫柔，随着這料峭的春風酥酥麻麻地掠過陳曉芸的耳朵。

滿園怒放的鮮花，都不及她萬分之一。

娛樂圈的美人美則美矣，卻不像面前的美人美得如此生動，舉手投足之間皆是與旁人不一樣的氣質。

陳曉芸心髒“撲通”狂跳，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陳曉芸的腦海裏僅剩下了這詩句，眼睛再也離不開面前的美人。

直到楊貴妃離去，她還愣在原地，回味方才美人站于自己一旁的恍惚心動之感。

李白先生暫時找不到方法把她撈出去，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可以勉勉強強地留在這裏多看幾次。

嘻嘻。

陳曉芸剛習慣了當一個勤勤懇懇的小宮女，李白卻成功找人把她撈出去了。

陳曉芸背着自己的小書包，跟着李白出了宮殿時，腦袋還是懵的。

陳曉芸回過頭看了眼這鎖了她好幾天的龐然大物，有些恍然。

她就這麽簡簡單單地出來了？

不是說宮女要到退休才能出來嗎？不是說宮裏規矩多嗎？

怎麽她就出來了？

她被放出來理由是宮女陳曉芸年紀到了要離宮的年齡。

李白也在奇怪，還說自己也沒做什麽，找了管宮女的人，說了幾句。那人絲毫沒有刁難他，而是很快答應了。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上之人，深不可測？

陳曉芸明白，這是【開眼】深不可測。

“曉芸姑娘，您為何會出現在宮中？”

陳曉芸沉默了一下，遲疑地回答：

“身臨其境地體驗生活？”

“原來如此。”

陳曉芸轉過身，終于看到了無數人曾經夢過的長安城。

她，終于被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