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我會不會被當……

古言不是她想寫就能寫的, 難度确實客觀存在。

若是換做一年前的陳曉芸怕是不知從何下筆，會為此焦頭爛額。菜雞本人天然對困難的事情有畏懼感，并敬佩寫古代背景故事的人。

無論是依靠着現有的朝代, 亦或者是自己架空朝代的故事, 作者都要完整塑造一個世界觀，不像現代社會可以直接套用。相對來說, 不是取景現代背景的小說總是難寫一點。

憑借她以前那大白話寫作水平, 要寫正正經經的古言, 其實還是挺難的。

經過努力學習，她的古文造詣變好了不少，現在又處于清朝, 各方面都挺适合寫的。

她還能寫出幾首平仄韻律意境皆有的詩呢。缺點是她寫的詩像是流水線出來的，沒有什麽能夠擊中人心的地方, 情感不夠到位。

有時候她都覺得這樣的自己，枉費有李白這種詩仙老師。有這樣好的老師傾囊相授，她卻受限于自身能力，沒辦法超脫物外, 寫出真正的好東西。

或許還是需要一點時間來蛻變？

幸好，如今的她認為自己寫出一篇差不多的古言, 不算太難的事。

若她覺得困難了，這不是還可以請教曹霑嗎？如果曹霑說他不會，她還能找這個朝代的別的夫子問問，人均文言文大家。而且曹霑年紀雖小, 閱讀量和創作能力怕是也高過她。

她很是羨慕那些小小年紀就名滿天下的人。有些天才的天賦會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展現出來, 名利雙收。

不像她，別說天才什麽的了，不當一個蠢才都是謝天謝地的事。她爸媽該慶幸, 女兒這麽容易就考上了大學，還從來沒上過補習班，非常省錢。唯一不咋樣的是，女兒沒有什麽藝術天賦。

陳曉芸每次過年都是磕着瓜子看別人家的孩子表演才藝的。

她記得某次網上沖浪時，看到“在你二十三歲之前，你的藝術天賦還沒顯露出來，說明你沒有天賦。”的博文，心中一寒。因為目前為止，她真的沒有什麽是能被稱之為天賦的東西，除了吃飯吃得多。

吃飯特別多，一直吃特別多，倒是能成為大胃王。可她的多也就只是能吃兩碗大米飯而已，大胃王肯定當不了。

她馬上掐指一算，離二十三歲還有兩年，這個天賦還有兩年的潛伏期，不要驚慌，現在開始努力，或許還有得救。

蕭紅還說二十一歲是黃金時代，現下可不就是她的黃金時代？

想通了的她又開心了起來。

……

陳曉芸是很喜歡在不同時空的日子的，除了沒有空調和網絡。人的适應性是很強的，她已經鍛煉出不怕熱及遠離網絡的良好心境。

沒有什麽比學習和寫作更快樂的了。學習與寫作就是她人生的重要構成部分之一。

尤其是【開眼】在手機裏給她放了不同版本的《紅樓夢》。

《紅樓夢》常看常新，時常能夠發現有自己沒注意到的小細節。不知修改了多少次的遣詞造句也讓人舒适無比，越品越香。

陳曉芸開始構思自己的小說。

二十萬的篇幅，自己看的時候只會嫌棄這是什麽小短文，當要真正寫起來，那可真是嘔心瀝血，費盡心思，寫到腦殼疼。

以免故事崩塌，她自己先列了個大綱。第一個寫出來的故事大概是宰相家的千金愛上了大将軍，将軍卻另有所屬的虐心文學。

陳曉芸自己評價了一下：狗血、平平無奇、老套。

這種故事怕是早就沒有了市場吧？

她認為自己不能這麽老套，又換了一個題材，要寫自己最愛的女扮男裝，再加入一點熱門宮廷題材。

最後，她看着自己同樣狗血的故事大綱沉思了很久。故事是女扮男裝的皇帝和少年将軍的愛情，女皇帝勾引了少年将軍，并讓少年将軍在幫忙她制造繼承人的同時，還要幫忙打仗。少年将軍真是一名完美的工具人。

她尋思是不是在哪裏看過類似故事？是不是寫類似故事的人太多了？

這個大綱被她成功扔掉，重新再來。

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了，她怎麽可以寫小白文學，不應該的。

思考了很久，陳曉芸終于決定再次因地制宜，寫一篇簡短又無趣的宅鬥文學好了，大約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婚嫁故事。

陳曉芸寫完十分簡短的故事梗概以後，并沒有下筆如有神的天賦支配之感。不過沒關系，天賦不夠，時間來湊。只要她寫得足夠多，總有一天量變會引起質變，吧？

不質變也沒關系，主要是自己要快樂。寫小說挺讓她快樂的，是一項十分不錯的休閑方式。

此時她身在清朝，能去江寧織造府亂晃悠，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找不到參考物。古色古香、大戶人家，她都能親眼看到真實的。這不比翻盡資料簡單得多？

一個人的寫作總是過于寂寞，她特地去找曹霑玩，順便聽聽他講起聽到過的故事。

陳曉芸以前看《紅樓夢》，最喜歡的是其中描寫飲食的環節。有次寫讀書筆記，她直接把其中的一個菜譜摘抄上去了。語文老師格外仁慈，都沒有責罵她，還給她打了個A-。

曹霑并不是每天都在吃奢華餐飲。短短的相處，他知道陳曉芸真的很熱愛這些。每次大的宴會下來後，他會偷偷拿一些回來給陳曉芸嘗一下味道。

不過他并不是經常有空的，更多的時候是忙中偷閑。小小年紀的他，總是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知識要學。

兩個星期過去，陳曉芸才慢悠悠地寫了一萬字的開頭。她來拜訪他的時候，問他有沒有空看她寫的東西時。曹霑一口答應了。

“請。”陳曉芸将本子端端正正地擺在他的書桌上。

曹霑正式翻開她寫的東西，認真看了起來。稚嫩的小臉看起來格外嚴肅。

陳曉芸：“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可以和我直說。”

他的表情帶着了點迷惑、不解及奇怪。

半晌，他看完了所有她寫的文字。

陳曉芸像在等他宣判成績。

曹霑還是很注重她的自尊心，沒有直接說她寫的不好，只是指出了很多地方她的遣詞造句上的錯誤，以及一些常識上的錯誤。

“好的好的。”她的自尊心一點也沒有被傷到，能被曹雪芹點評自己寫的東西。哪怕對方說他寫的是垃圾，那肯定是他對。

“我還是要多學習呀。”陳曉芸如此感慨道。

曹霑：“我也是。”

他對學習八股文和程朱理學還是有着抗拒。

她安慰了他一句：“學無止境嘛。”

這安慰聽起來似乎也沒有那麽安慰。

陳曉芸越是學習，越是發現自己所學的知識只是冰山一角，要學習的東西真的太多了。《紅樓夢》，她就從來沒有十分認真地研究過。

若是能趁這時，把《紅樓夢》再吃一遍，說不定能有更多的益處。

紅學可是一門熱門學問，如今研究《紅樓夢》的人依舊很多。

……

陳曉芸每天完成自己的固定複習後，便開始寫小說。她每天穩穩定定地寫個1500字。

樂觀一點，她還需要133.3天，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

她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信以自己的更新速度，在現實中必定撲街到媽媽都不認得。

不過到了現實，她寫的東西就能複制粘貼到網上，十分快捷。

空餘時間，又是她業餘的探店活動，想吃啥吃啥。

有時，陳曉芸會去與曹霑見面，給他帶些做工粗糙卻還別致的小吃。她就像一個幽靈漂泊在這世間上。

很明顯，他對于自由自在的陳曉芸很是羨慕。

年紀尚小的曹霑被管得很嚴，平時是不怎麽出門的，出門也是跟着長輩們。

“你可以帶我出去玩嗎？”他期待地望向她。

陳曉芸撓了撓臉：“我會不會被當做拐子？”

“若我們被發現了，我就說是我自己跑出來的。你跑遠些便是了。”

“那你被家裏人打怎麽辦？”

“我承受得住。”

既然曹霑自己都說能承受得住了，陳曉芸真的偷偷帶他出了門。

一路上，她緊張得不行，像做賊一樣。诶呀，可不就是做賊嗎？把人家的孩子帶出來了。

或許上天幫忙，他們成功溜了出來，還沒有被發現。

陳曉芸是從門口出來的，曹霑是爬牆出來的。她就在他爬出來的地方等他彙合。

到了街上時，陳曉芸才松了一大口氣，“太可怕啦。”

“你膽子也太小了吧。”

陳曉芸從來沒覺得自己膽子大，道：“是有那麽一點哦。”

曹霑肉眼可見地活潑了起來，“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玩？”

這個問題把她給問倒了。

要去哪裏玩？她平時不怎麽出沒聲色場所，看戲都沒去看過。

陳曉芸已經在這個年代的南京待了一個多月，每天晃晃悠悠的。她沒想去什麽特別的地方打卡，看到有看起來不錯的店鋪就吃一吃，逛一逛。

就連她現在身上穿的，也是時下流行的款式，生活得和當地人沒什麽區別。區別可能在當地人需要工作，她不需要，每天看起來十分游手好閑。

這樣的她，聽起來格外欠揍。

“帶你随便逛逛？”

陳曉芸自己也真的是在每天随便逛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