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新任盟友

氣氛一天較之一天更為焦灼與壓抑, 每個人都隐約意識到了即将到來的暴風雨。

所以,當自稱【天照院奈落】的黑衣人們闖入村塾,目标明确地将吉田松陽帶走, 随後更是将這些年辛苦擴建的校舍付之一炬時, 雨宮翠只是沉默地站在樹籬外,身後攏着一群因為失去容身之處而驚懼大哭的孩子。

他的黑眸裏倒映着漫天的火光,而在幾乎被渲染為紅色的夜空之下,青年身着淺色和服的身影被一群黑衣人簇擁着,毫不停留地逐漸遠去, 終至消失。

——大肆關押攘夷志士的“寬正大獄”,開始了。

在奈落離去之後,附近的村民終于鼓起勇氣走出家門, 自發地拿起盆盆罐罐幫忙救火。

雨宮翠謝過了他們的好意, 但對木結構的老建築來說,燒到這個程度, 救與不救已經沒什麽差別了。

反正附近也沒有其他建築物, 等到了天亮,能燒的東西都燒完, 火勢就會自己減小熄滅, 留下一地漆黑的殘垣。

他把猶自抽噎着的孩童們逐個拜托給村民們,希望他們能幫忙為這些孩子提供幾天食宿,至于以後的去處,還需要等外出的學生們回來再另行商議。

在略帶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雨宮翠塞過來的酬勞之後, 那些被拜托的家庭們答應的态度就痛快多了。

畢竟現在世道艱難, 即便只是兩三天, 多出一張嘴也是不小的負擔。

村民們各自領着一兩個孩子往回走, 不時回頭望望依舊熊熊燃燒的大火。而小金庫縮水不少的雨宮翠依舊站在原地, 離已經被熱浪炙幹枯萎的樹籬稍遠一點的地方,目光逐漸由于思緒的散漫而變得毫無焦距。

【各人的道路如此,誰也不能幫誰做選擇。】

【如果,這就是老師的道路……打着“為了你好”的旗號,實則是無法習慣失去、想要繼續依賴下去,理直氣壯地貿然插手,這種行為真的是合理的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如何,在幕府的強勢作風帶來的無能為力的現實面前,反而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所以雨宮翠只是茫然了一會兒,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更加緊要的事情上去。

“等到阿銀他們回來,”他輕聲地喃喃,蜷起來的食指不自覺彈動了一下,“這副樣子,可真是讓人沒法兒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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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沒有了去處的松下四子來說,加入攘夷團體已經成了唯一的選擇。

若是想向幕府複仇、從而奪回老師,這也是最快的途徑——雖然還是少年,但以那三人的人望,很快就能拉起一支隊伍來,在和天人的正面戰場上大放光彩。

而原本從頭到尾都不打算和攘夷志士摻和的雨宮翠聞言,倒退兩步,重新回到方才路過的、情緒激昂的三人組面前。

“你們要領兵參戰?”

“沒錯。松陽老師教導的東西,是時候為了老師而派上用場了!”

相較于幼時,高杉晉助的面孔褪去了稚氣,愈發貼合雨宮翠記憶中的男人,同時又帶着少年人特有的飛揚神采。

像一塊逐漸展露光芒的璞玉,雖然還未徹底長成,但已經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深綠色的眼睛由于灑落進去的陽光而顯得剔透,透徹而又堅定,沒有一絲一毫的混亂與迷茫。

雨宮翠和他對視,突然失去了規勸的心思,只是在良久之後無聲地嘆了口氣。

“很會危險——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那我就不多嘴了。總之,一切小心。”

“你好像因為女兒放學以後去參加聯誼就憂心忡忡痛心疾首的歐巴桑哦,翠。”阿銀摳着鼻孔,漫不經心地打斷他罕有的抒情,“再說比起我們,更應該小心的是你吧?”

雨宮翠一怔,下意識道:“可我并不打算——?”

“你在說什麽呢翠醬,”天然卷用白眼把他的話堵回去,歪理說得擲地有聲,“松下四子如果少了一個,那還能叫松下四子嗎?你想想看,如果日後某天我們推翻了邪惡的幕府拯救了柔弱的松陽老師,我和那兩個家夥都成了大名鼎鼎的武士,結果并稱四子的你居然在街邊賣紅薯,那阿銀即使當了将軍也會覺得很沒有排面的啊!”

“……賣紅薯這種接地氣的工作,我覺得阿銀來做更合适吧。”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雨宮翠發現自己已經習慣性地上手狠狠敲了銀時的腦殼,把這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小夥伴打得嗷地一聲,抱着頭蹲在了地上。

桂發出一串用來掩飾笑聲的咳嗽,假裝同情地俯身拍了拍坂田銀時的肩膀。

“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刀槍無眼,高杉又總是打起架來不要命,沒有人統籌全局的話,那戰況真的很難想象。”

他看似自言自語、實則非常大聲且裝模作樣地感慨。

“唉,我們和同僚們又不夠相熟,說不定會遭到冷遇或者孤立吧。太慘了,真是太慘了,你說呢高杉?”

突然被cue的高杉晉助……高杉晉助表情僵硬,梗着脖子別過臉去,從喉嚨深處擠出了相當別扭的一聲“嗯”。

像是為了掩蓋什麽,紫發的少年匆匆忙忙地補上了一句。

“我、我們都在這裏,身為同學卻非要避開,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不肯承認自己非常動搖的雨宮翠抿着嘴沉默了一小會兒,最終還是有些糾結地開了口。

“所謂的‘道路’,你們的也好、松陽老師的也好,我如果插手的話,真的沒關系嗎?”

高杉晉助聞言一挑眉,毫不掩飾的詫異。

“這種疑惑從何而來?那本來就是應該随着年齡增長、視野開闊而不斷修正的東西,有所變動也理所應當。你從來沒有意識到,你也是那份規劃裏的一部分嗎?”

“……是這樣嗎。”

他垂下眼睫,望着半空中飄浮的細小塵埃,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松陽老師被帶走之前,在熊熊的火焰裏逐漸哀鳴着倒塌的村塾。

無形的熱浪裹挾着火星向外撲來,讓人的面頰都開始灼痛。

那是他生活過數年的地方。

和阿銀一同練劍、在拐角處不期然撞上高杉、從被窩裏發現了桂的珍藏,屋後的菜地裏,架着松陽老師不時會去澆水的幾株繁盛豆藤。

但是現在,只剩下一片灰燼,以及孩子們的哭聲。

【——老師的道路是錯誤的。】

自然到讓自己感到驚訝,這個念頭像魚兒吐出的水泡一樣浮現在心頭,激起一片小小的漣漪。

那副老師沒有看見的凄慘場景,若是如實相告,總能讓他改變主意吧。

作為學生的雨宮翠,終于确信了自己所負有的義務。

頗有一股豁然開朗之感,他擡起頭來,向着等候自己做決定的三人笑着伸出手來。

“那麽,就讓我們一同為奪回老師而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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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正大獄已經過去兩年之久,面對天人的戰場依舊如火如荼。若說最大的變化,就是除了以“白裆布西鄉”為代表的成名已久的老将,又多出不少相當活躍的新面孔。

之中最為出名的坂田銀時,已經由于那副縱橫敵陣、滿身鮮血的姿态,而被賦予了“白夜叉”的稱號。

而對極少參加正面戰鬥的雨宮翠來說,他最大的改變就是精神層面上、關于“冷兵器永遠要管熱武器叫爸爸”這一永不動搖的鐵的認知——

自從看見幾位從小一同長大、一起練劍的同學随随便便用武士/刀格擋彈雨,甚至把呼嘯着砸過來的炮彈嚓啦一下劈成兩半,雲淡風輕到似乎那是橡皮泥捏的,雨宮翠慘遭蹂/躏的世界觀碎成一片片落在地上,再被拾起來粘好的時候就堅韌了不少。

都是一個老師教的,他确信除了力道差點,招式之類都一模一樣。

為什麽他就做不到刀砍子彈這種事情???難道是過于科學的世界觀限制了他的發揮?

之後在偶逢阿銀大發神威,用幾尺長的小刀片整個劈開了一艘小型飛船的時候,雨宮翠已經無力嫉妒,徹底地麻木了。

這已經不是天賦的事情了,這幾個家夥肯定背着他偷偷去隔壁學了卍解!!

被松下四子其他三人在武力值方面遠遠拉下的雨宮翠貓貓落淚,從此在外人面前總是擺出一副對刀劍不屑置之的高傲面孔,硬是憑着一手不凡的槍術撐起了門面,不至于真淪落到阿銀口中其他人領兵自己在賣紅薯的悲慘境地。

而貼心如坂田銀時,似乎早就忘了在村塾時雨宮翠在劍道上的弱雞表現,還時不時對他的射擊準頭表示一下嫉妒。

這就是幼馴染的默契之處了吧。

雨宮翠內心感慨,那段時間甚至連毛茸茸的白色腦袋都敲得少了一點。

至于和高杉的直接交流,倒是一如既往地少。

對方本來就不是什麽話多的人,和坐鎮後方發號施令的雨宮翠的交集,往往是戰鬥開始前的商讨交流。

要麽就是夜幕降臨、雙方各自收兵,渾身都散發着刺鼻血腥味兒的三人從最前線退下來,安靜地圍坐在篝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火上冒着泡的鍋子,等着雨宮翠把食物煮好。

但即使缺乏溝通,伴随着兩年間大大小小的戰役、一次又一次的勝利,高杉晉助的信任值開始以驚人的速度穩步上漲。

在撤退時面對緊追不放的大股敵人,彼此交托後背的劍與槍。

按照一方給出的信息、拟定的戰術适時出擊,從來不問消息來源是否可靠的另一方。

受傷之後利索裹上的繃帶。永遠存在的應急預案。精疲力盡時,可以放心入睡的地方。

只要知道有那個人存在于此地,即使不在視線之中,同樣會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強大安心感。

在派出探路的斥候回程彙報異狀的時候,雨宮翠正看着計數器上的數字發呆。

【72】。

已經超越了常人對于伴侶的信任,朝着下一檔位邁進。

從未取得過的高評分甚至讓雨宮翠有些惶然。

明明似乎沒做過什麽,卻被給予了這種程度的信任,突然之間,整個人都不自覺地小心翼翼起來了。

而斥候掀開帳篷的簾子進門時,他已經又把表情收拾好,态度沉靜地聽着對方畢恭畢敬的彙報。

事先選定的紮營地沒有異樣,沿途也沒有敵人的埋伏。提到值得注意的點,斥候在短暫的猶豫之後,有些糾結地提及了一件無關之事。

“沿途的小村莊,有個幕府的官員打算處死一個小孩子。屬下聽圍觀的村民們說,似乎那孩子的父母生前得罪過那家夥,所以……”

雨宮翠了然。

“你希望我救下他?”

半跪着的男人把姿态放得更低,語氣懇切:“孩子、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他笑着嘆氣,看見對方驚喜地擡起了頭,揮手示意下屬去傳遞命令,“全軍開拔,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在隊伍拔營轉換駐地的途中,雨宮翠帶了些人去往旁邊村鎮,在簡單核實之後、一槍在癡肥的官員腦門上開了個洞。

相比于之前和天人的慘烈戰争,這簡直是可以稱得上娛樂活動的業餘放松。

唯一讓雨宮翠有所觸動的,就是把處刑臺上瑟瑟發抖的瘦小孩子抱下來時,後者的身軀輕薄得像一片紙,幾乎沒有實體的重量。

皮包骨頭的纖細手臂環繞着他的脖子,孩子的聲音由于恐懼和激動而顯得嘶啞,另一只手緊緊地、用盡全力地攥着少年的衣襟,生怕被再次抛下。

“來島又子……我叫,來島又子。”

她努力地重複了一遍,渴求地盯着少年漫不經心的沉沉黑眸。後者正忙着把他身上殘留的繩索扯下,聞言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原來是個女孩子。

沒有得到回應的來島又子喘勻了氣,不甘心地追問:“你叫什麽?”

但是對方沒有回答,只是把掙動着的小孩子轉手遞給身後的下屬,離開之前不忘囑咐了兩句。

“安置一下吧,她不能再留在這裏了。送到附近的城鎮去,試試看能不能找到收養的人家。”

“是,雨宮大人!”

而驟然遭到抛棄的來島又子聲嘶力竭地抗議起來,拼命對現在抱着自己的男人/拳打腳踢,但實際效果只不過是貓咪抓撓一般的輕微痛感。

領命的下屬在同僚的嘲笑聲中苦着一張臉,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很快精疲力盡的小女孩背在了身後。

“你是個幸運的孩子,”他轉頭叮囑,憨憨的五官帶着些肅然,“要好好活下去,別辜負了大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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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之後。

暫時沒有主動出擊的計劃,也沒有和天人的小股部隊遭遇,是難得的安穩時光。

高杉和銀時去迎接新盟友了,雨宮翠和桂小太郎留下來看守駐地,兩人一左一右坐在篝火旁,對着冒泡的湯鍋沉默不語。

最終,還是桂輕咳一聲打破了寂靜,向着小夥伴身後那個長相憨實的男人發問。

“三郎,那個小鬼還沒走嗎?”

平賀三郎撓撓腦袋,沒注意到雨宮翠微僵的神情,老實地回答了上司的提問。

“是啊,我今天早上還在駐地旁邊看見她,好像又瘦了。那孩子想偷偷溜進來見雨宮大人來着,一直在周圍徘徊着不肯走呢。”

桂小太郎用拳頭堵着嘴巴,非常大聲地清了清喉嚨,讓熟知他這是在強忍笑聲的雨宮翠臉更黑了。

“沒想到雨宮的魅力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我自愧不如。”咳嗽完的桂開始說騷話,俊秀的五官頂着非常具有欺騙性的滿臉正氣,“一直逃避是行不通的,類似狀況我提出的建議都是直面自己的內心,抛卻世俗的偏見去追逐感情——”

Duang的一聲巨響之後,桂小太郎的腦門上緩緩鼓起一個腫包,嘴裏的話也随之流暢地修正了。

“我的意思是一直躲着不是辦法,你不如見見那孩子,稍微開解她一下。半個月後我們就要開拔參戰了,你總不希望她固執到跟下去吧?”

雨宮翠甩了甩酸痛的手指,無奈地接受了這個建議。

“真是搞不懂……沒辦法,讓她過來吧。”

時隔一周第二次見到來島又子,說實話,雨宮翠吓了一跳。

她好像又瘦了,枯草一樣的亂發頂在頭上,一陣風就能把整個人吹走,表情卻依舊像被解救的那天一樣神氣十足。

在和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這孩子的眼睛噌地亮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這邊沖過來:“雨宮大人!”

雨宮翠下意識接住那具急促喘息着的瘦小軀體,實在沒辦法違背自己的良心、現在就開始趕人,總感覺她會立刻在野外餓死的樣子。

于是把幸福到冒起小泡泡的來島又子按在身邊,從面前的鍋裏盛了碗炖菜給她。

“慢點吃,小心燙。”

又子抱着碗用力點頭,小口小口地吹着氣。而雨宮翠和面露不忍之色的桂小太郎面面相觑,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這麽把人趕走太過滅絕人性,而軍伍又絕不是适合孩子生活的地方,兩個智囊一時麻了爪,只能試圖用目光把擔子丢到對方的頭上。

就在來島又子快把一小碗湯嘶嘶哈哈地喝完的時候,伴随着一陣獨特的“啊哈哈哈哈哈”的笑聲和一股微妙的酸臭味,高杉和阿銀領着個從沒見過的青年走了過來。

是位身材高挑的男性,留着濃密的棕色短發,身披一件墨綠色的羽織。

——“桂濱之龍”坂本辰馬,衆人的新盟友。

精神面貌倒是相當開朗,但不知為何,臉上青青紫紫,帶着些新鮮的傷痕。

而前方領路的兩人神态也不對勁,絲毫不見喜得強援的開懷,甚至還帶着一絲絲生無可戀,刻意和身後笑容滿面的青年拉開了距離。

雨宮翠有些遲疑地準備站起來歡迎新人,被緊張的來島又子抓住了衣角。桂小太郎見狀,當仁不當地站起來邁出兩步,親切地握住了坂本君的雙手。

“哎呀,您就是那位‘桂濱之龍’吧?如雷貫耳,如雷貫耳啊——”

而另一邊,雨宮翠也擡頭向準備繞過自己徑直鑽進帳篷的兩人輕聲發問。

“怎麽回事?路上出什麽意外了嗎,是天人嗎?”

“怎麽說呢,阿銀我寧願和天人打一場啊,”仿佛回想起了什麽不堪回首的東西,天然卷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你根本不知道,這個混蛋他暈船啊!!!”

啊,暈船怎麽了,連暈船也歧視真的有必要嗎?

滿臉茫然的雨宮翠剛準備繼續追問,就聽見近在咫尺的“嘔——”的一聲,那位桂濱之龍挺胸收腹,嘴裏噴出了一道需要打馬賽克的彩虹狀物,整個澆在了桂小太郎的衣襟上。

雨宮翠:“……”

雨宮翠:“我懂了,你們三個快給我去洗澡換衣服,別在我旁邊呆着!”

來島又子“噫”了一聲,目送黑着臉的三人遠去,不由抱緊了唯一沒有酸臭氣息的雨宮翠的胳膊。

不愧是她的天命,果然散發着獨特的清香。

雨宮大人世界第一!和那些臭男人一點都不一樣!

坂本辰馬很有自知之明地坐在了離鍋很遠的地方,背朝着雨宮翠,不時幹嘔幾聲。雨宮翠讓人送上茶水,他咕咚咚灌下去,滿意地長出一口氣,看起來總算活過來了。

等到被彩虹澆灌的幾個幸運兒收拾停當回來,太陽已經偏西了。

衆人狼吞虎咽地瓜分了這頓午飯或者晚飯,雖然沒有人對來島又子的存在提出質疑,但雨宮翠還是簡單解釋了兩句,并提及打算暫時把這孩子留在身邊。

至少養胖一點。

除了一旁沒得飯吃的坂本辰馬感嘆了一句“養成嗎!真好啊”并收獲了又子的眼刀,其他人都沒什麽異議。

吃飽喝足的銀時剃着牙,一只手撐着臉頰歪斜在草地上,懶洋洋地看了髒髒瘦瘦的小鬼一眼。

“平時誰負責照顧他,翠親自來嗎?難道這就是在壓力環境下提前到來的父愛,阿銀也好想要啊——又子啊,你想要個哥哥嗎,陪你吃糖喝草莓牛奶的那種?”

雨宮翠的眼神在周邊一群不靠譜家夥身上來回掃動,又逐個排除,最終定格在了今天值班的護衛,不說話時非常沒有存在感的平賀三郎身上。

後者後知後覺地擡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看起來有點手足無措。

“我?可,可是……我沒什麽照顧小孩子的經驗……”

“不止是你,我想找些靠譜的人來。”

雨宮翠偏了偏頭,看向正在養護佩刀的高杉晉助,和下意識擡起來的後者對視。

“高杉不是一直想要專屬的親衛隊嗎?戰力過硬、能跟上你腳步的那種。畢竟你追殺敵人時總是不懂見好就收,我也很苦惱啊。”

翡色的眼睛這才在來島又子身上一瞥,明白這是想讓他日後幫忙照顧這孩子的意思,但和他夢想中的隊伍比起來,不是什麽大事。

“那就開始篩選吧,我會親自把關。”

“想好叫什麽名字了嗎?”

“那是自然。”

高杉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滿含着勢在必得的野心。

“——鬼兵隊。我将帶領的這支隊伍,就叫做鬼兵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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