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禮儀（十一）

層層疊疊不見天日的密林，帶來的是比生活深海還要未知的恐懼。

“她在大樹下把我勒死，讓我的屍體挂在那裏被風幹，把我的靈魂禁锢在這個小小的城堡。”她虛無缥缈的聲音訴說着沉痛悲哀的過往。

透明的淚珠，從莫吉托心思優美的臉頰獻上滾落，墨跡拖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捂着臉可是在他們看不到角度，她的唇邊揚起了一抹詭異的笑。

其餘人又不是鐵石心腸，聽到這個故事，內心充滿了對她的同情，連連安慰着。

林肆的冷眼旁觀與衆人的熱心形成鮮明的對比，他親眼看着女孩詭異的笑容。

可是，

這一切與他有什麽關系呢。

“哥哥，你想告訴她們嗎？這不是更符合你塑造的溫文爾雅芝蘭玉樹的人設嗎？”懶懶散散的聲音好像剛剛從被子裏醒來，但04話語裏的嘲諷與嫉妒卻是十成十的。

是的，04嫉妒他們。憑什麽為了保護他們哥哥不讓我出來。

“何必呢？鋒芒畢露過智易折。”林肆的語調有些落寞，他們的話終究是讓他想起了小時候。

他知道自己這是PTSD，他也知道自己的情緒根本無法承受更多的懷疑與猜忌。

而另一邊，皮特緊緊抱着她的姐姐說道：“姐姐，不要哭，這不是來新新………”

“嗚嗚嗚”的他的嘴被莫吉托牢牢捂住，而玩偶由紐扣縫制而成的眼睛裏湧動的是疑惑的光。

“新朋友，皮特說的是新朋友。”

其餘的人并沒有被這個小小的騷亂觸動，他們所關注的是窗下滾動的馬車車輪聲，還有馬車上所懸挂的悠悠晃晃的燈光。

女爵和管家回來了。

時間原來從幾人不注意間悄悄流逝。窗外晨光微曦，本就睡眠不足的林肆精神更加萎靡。

其實說來也奇怪，在現實生活中，他偶爾幾夜沒有休息不好只會有淡淡的倦态，不會像這樣疲憊不堪。而游戲中好像精神力的消耗要更加恐怖。

就算04跟他說話他也不大回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

沒吃早飯加疲憊讓他唇色其為蒼白，眼前陣陣犯暈，甚至還扶了牆一把。

“靠，林哥，你怎麽了，嘴怎麽那麽白，你不會低血糖吧？”季驚恐的發現，林大佬的眉間籠罩着濃濃的病色。

“沒…沒事。”林肆拜了拜手拒絕了季白想要扶他的好意。

“唉，帶個病秧子，通關難度又加大。”李同看到這個場景，免不了的嘲諷。

“要不是林哥搞得你們能猜到，還好意思說！”季白本就看不慣他的那副落井下石小人得志的模樣，忍不住嗆聲回道。

“咔。”聲音極小，但似乎是林肆所有虛弱的□□。

嘈雜的吵鬧聲似乎離他很遙遠，而且朦朦胧胧并不真切，煩躁攀上了他的心頭。林肆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生病的時候，一個人無力的躺在床上，世界離他那麽遙遠。

“吵，好吵。”

“痛，好痛，求你了誰來看看我。”體力的消耗和精神力的匮乏，讓他徹底陷入被編制好的噩夢，他的心中無聲地哀求。

“沒有人，我知道沒有人。”他的眼神徹底迷失。

就在這時，04的聲音從心底響起像是幽暗道路中的一抹燭光：“哥，哥哥，不要怕我在我在陪你，我永遠都會陪着你。”

李同在現實生活非常讨厭林肆那種好像看不起人的清冷的人。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自然想上去踩兩腳，他走向了林肆伸手就想他她推倒。

“作死。”04發聲了擡起了頭，疲憊的眼神下隐藏着無法掩飾的暴虐。

他衣袖翻飛，藏在袖中的餐刀直直擦過李同的臉頰帶出一抹血痕，向牆上釘去，“铛”的一聲入牆三分。

這也使林肆也從噩夢中醒來。

他無意間露的這一手，直接震懾了全場。包括那個躲在暗處偷偷摸摸的祖母。

“這叫林肆的也太厲害了吧，給他下了超過平常的3倍的削弱精神力的藥還能從噩夢中醒來。”女爵早就上了樓，躲在暗處看到了他們的争吵。

她随手捏爆了那個用來引發藥劑作用的小銅片，卻出乎意料看到他還在堅持。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臉的主人。”語氣對他是贊嘆的，但她對于玩家的感情則像貓玩弄老鼠那樣，玩弄擺弄直到把人逼進絕望，才會一口吞掉。

“诶，親愛的孫孫女們，是在這裏等我回來嗎，祖母一天沒見你們，可想你們了。”褶皺的臉皮努為凹出一個慈祥平和的的笑容。

可她的眼睛緊緊盯着那個剛剛回神的林肆。

“祖母好。”七人異口同聲，表面的禮儀做到極致。

從他的馬車神剛剛傳來，莫吉托和彼特就藏進了林肆的衣兜，她抻了抻衣角想要提醒他完成任務。

“祖母，我們要去密林。”他感受到了力度，他盡力壓抑着聲音中的虛弱，想起城堡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很難再觸發線索只能往密林裏去尋找。

“密林？”

她褶皺的皮膚像炸毛一般張開，暗紅的血絲皮屑和難聞的味道直沖七人而來，大張的嘴裏能看到鮮紅的喉嚨和牙縫裏的肉屑。

本就醜陋的臉更加恐怖，這個場景經得起與六人噔噔噔倒退幾步。

“祖，祖母？”

“哦，不好意思，沒有管理如情緒，吓到你們了吧？密林可是有會吃人的熊恐怖的狼。”語氣中滿滿都是關心，眼中卻全是滿滿惡意。

“我們要去密林。”林肆不為所動堅定的提出要求。

陽光徹底照進了屋裏，通過談判終于取得了前住密林的權利，七人帶好好幹糧和毛毯，簡直就像打算一去不返似的。

假女爵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恨恨的罵道：“千阻止萬阻止，還是讓“她”把人拐進去了。”

“不過我已經五個了，這一局我贏定了。”她手中把完這五顆圓潤的珠子，黑白分明，仔細看去像是眼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密林裏的樹高大挺拔遮天蔽日，就算有太陽遙遙挂在天空，陽光卻絲毫不能透過樹葉到達地面。

走到石板路盡頭，只有一叢叢一簇簇滴矮灌木，蟲鳴鳥聲一片，竟有生機盎然之意。

走在泥濘的小路上，泥水甩滿了褲腳。走了那麽久，衆人也體力不支，都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細細整理一番。

“你的屍體到底在？”

玩偶彼特一直蹲在林肆的肩上，時不時碰一碰晃悠的眼鏡細鏈。莫吉托則附身在玩偶皮特身上的配飾上。

可是未等回答，林肆身後樹叢裏發出悉悉嗦嗦的聲音。

“我艹，什麽東西？”季白脫口而出。

衆人屏氣凝神，蟲鳴鳥鳴全部停止，本就不明亮的密林深處，感覺更加幽暗起來，好想某些肮髒的深藏于黑暗的生物正在悄悄靠近。

“啊！”

蓬亂的頭發尖銳的慘叫，那個本以為已經死去的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