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Ⅳ 第一天
黑匣子(三)
這裏的所有人都是瘋子。
我意識到事情開始變得奇怪的時候,已經無法從這潭泥沼中脫身了。
恩熙因為身體的原因辦理了休學,然而在這所孤島一般的學校裏,就算是休學,也不過是不用上課平日裏在花園之類的人少的地方逛一逛,根本稱不上是與世隔絕。
所以我們倆依舊保持着隔三差五見一面的頻率,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當然,開玩笑的。
我和恩熙幾乎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在一起能聊的除了奇聞怪事流言蜚語,便只剩下了他。而且處于一種特殊的目的,近八成的情況都是我處心積慮的套話,恩熙也不知道是心思單純還是司空見慣,對我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她總是知無不言。
她大抵是不在乎。
我有時會這麽覺得。
然而這一切,僅止于與那個人無關的話題。
恩熙總是主動提起那個人,提起來,卻不願意細講,勾引得我的心癢癢的,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一切。
只是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并不是一個莽撞的人,我這輩子最莽撞的功夫全花在了當初轉校的時候,固執己見讓我吃盡了苦頭,才落得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
是的,十分鐘之前,如果不是因為他突然出現,我恐怕已經被自己多餘的好奇心害死在了這裏。
初秋的晚風細微而又燥熱,茍延殘喘的蟲鳴聲喧嚣着不絕于耳。我跟在那個人身後漫無目的的走着,最好奇的人明明就站在離我不足兩步的地方,我卻根本提不起勁來探究一絲半毫。
我的意識已經紮根在了剛才那棟樓後面,紮根在了那堆綠油油的雜草之間,紮根在了那只色澤鮮亮的老鼠身上。
十分鐘之前,我在原先同恩熙約好的地方見到了一只古怪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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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發亮的絨毛□□裸的炫耀着比我還要好上幾分的生活狀态,墨色的小眼睛閃爍着,就跟平日裏人人喊打的毒物別無兩樣。
如果它手裏握着的那個,不是屬于人類的眼珠的話。
chapterⅣ 第一天
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才淩晨三點,我揉了揉腦袋無奈的發現自己已經被凍醒了的這個事實,而後踉踉跄跄的摸進浴室裏沖涼。
思緒混亂。興許是大半夜驀然驚醒的緣故,眼前的一切對我來說有總一種陌生的違和感,我用力的甩了甩滿是水珠的頭發,掌心在鏡面上拂過,沉默的望着鏡子裏那個不過十七八歲的青年。
托老媽的福,盡管我已經成功的脫離了苦逼的高中,勝利的邁入不怎麽幸福的大學,卻依舊保持着這張看上去似乎發育不良的臉。過度稚嫩過度純良,甚至每一個第一次見到我的家夥,都不曾懷疑過我會是什麽不良青年。
不過毋庸置疑,我确實是個好孩子。
從課代表到學生會主席,大抵有記憶開始就未曾做過什麽讓父母為難的事,為人謙和進退有度,舉止文雅行為得當。沒有緋聞,沒有傳言,沒有黑歷史,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标準的別人家的孩子。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标準的好孩子。
當然,有些事情做多了習慣了,就變得沒意思了。
大半夜洗澡不是個好習慣,尤其是在出了一身汗的情況下很容易感冒。我哆哆嗦嗦的擦着頭一頭栽回床上,而後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
14℃
我斜瞥了一眼床頭顯示的空調溫度突然感到一陣無奈,調低溫度意圖在半夜把人凍醒這種惡作劇只怕就印晴那丫頭一個人想的出來。大抵是我就算發火也不會真的将她屍沉大海,小丫頭片子這些年漸漸沒了害怕的心思,愈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比如半夜三更往我的床上塞貓,比如突然改變亮燈時間打擾我睡覺,就單單是改變空調溫度這種不成氣候的惡作劇,這熊孩子就玩了不止一遍。
懶得爬起來去夠空調的控制面板,我翻過身望着蒼藍的燈光裏深海般的天花板兀自怔仲了片刻,才擡着手腕後知後覺的試圖調節控制終端。顯示屏就在床頭咫尺的地方,我漫不經心的擡眼瞄着上面的數字,卻發現無論我怎麽努力,光屏上熒光的數字都像個老頭子一樣頑固不化,面無表情的嘲笑着我的執着。
可惡的印晴……
嚴重的起床氣差點催使我将移動終端摘下來扔出去。
我咬牙切齒仰躺在床上,暗自念叨着明天早上一定要好好收拾那個丫頭。門外響起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我看着那個鬼鬼祟祟的小身影偷偷摸摸的推開房門蹑手蹑腳的鑽進來,而後一擡頭,便被我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哈……哈哈……哥你怎麽沒睡啊……”
印晴苦笑着不安的拽着睡裙,手裏拖着的大兔子玩偶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腦袋,就像是被我欺負了一樣。
“事實上我也想睡,”我沖明顯目的不純的印晴扯着嘴皮笑肉不笑,“不知道哪個熊孩子偷偷調了我的空調,硬生生的把我從美夢裏凍醒了。”
“就是!”印晴臉上義憤填膺的表情讓我産生了半分的錯愕,“也不知道是誰弄的,調都調不回來!簡直太過分了!”
居然不是她?
我眯了眼睛望着面前不似作假的小丫頭,便看到她擡頭偷瞄了我一眼,而後一臉讨好的撒嬌道。
“哥哥讓我同你睡吧~印晴快被凍壞了~”
“……好吧,”我嘆了口氣随了她的願,既然不是這丫頭的錯也犯不着讓她為此凍病了,反正這孩子今年也才五歲,一起睡也沒什麽,“那就趕快上來,不過……等我明天找到了罪魁禍首,一定要讓他好看……”
“就是!印晴也饒不了他!”
小姑娘一邊撅着嘴氣勢洶洶的嘟囔着自己的雄心壯志,一邊抱着兔子玩偶在我懷裏蹭了蹭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我摸着她的發頂輕聲笑了笑,水藍色的夜燈在黑暗裏暈染成一片氤氲的水霧,漸次吞沒了我僅存的意識。
那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已經發生了什麽。
※ ※ ※ ※ ※ ※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地方?
我不知道,無法回答是與否,也無法解釋我眼前的事實。
在城市的不遠處,在距離我家大約3公裏左右的地方,巨大的廢墟正毫不掩飾的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搖搖欲墜的金屬廢料就像瞬間被擊毀的大樓,破舊的玩偶高懸在斷壁殘垣上,一陣勁風掠過,便一頭栽進了慘敗的深淵。
咫尺世界,一夕傾塌。
我們看不到更遠的地方,眼前的一切就足夠令人恐慌。昨天的商貿街昨天的游樂場昨天的學校昨天的圖書館全都變得面目全非,就像被巨大的碎紙機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拽進了嘴裏,而後幹脆利落的嚼成了渣滓。
“嗨……這是世界末日了嗎……”
人群裏傳來輕聲的呢喃而後剎那間衆聲疊起,我聽到尖叫聲哭泣聲争吵聲就像98℃瀕臨沸騰的熱水般鼓噪着,毫不留情地撞擊着脆弱的大腦。有人在哭,有人在笑,移動終端裏機械的電子音傳達着與世隔絕的悲劇,夾雜着喧嚣聲漸次瘋魔。越來越多的人從安穩的蝸牛殼中跑出來面對這個殘忍的世界,我被人群擠得踉踉跄跄不斷後退,直到撞到什麽堅硬的物體,差點被拌得跌坐在泥潭裏。
“還真是……厲害的場面啊……”
我聽到不遠處有人輕聲感嘆着。
“簡直就像是在看電影一樣……”
金發的青年坐在花園的欄杆上遠觀着這場鬧劇,清晨涼薄的陽光拂過他飛揚的發絲,柔柔的鍍上一層凜冽的銀灰。
就好像,教堂壁畫上那些薄情的天使一樣。
我看着他轉移視線,看着他偏過頭,看着他微垂了睫羽輕彎了唇角。
我意識到他在笑。
那種安靜的不露聲色的微笑,完美得就像是量角器規劃過的弧度,我看到清晨的柔陽在他的瞳孔中碎成紛繁的星辰,盈盈的就像一片虛無缥缈的天河。
一瞬間,仿佛世界都變得恬靜而美好。
“早上好,班長大人。”
我聽到那個青年這麽說道,而後恍惚間意識到,我是認識這個人的。
高中三年,全班全年級乃致全校的閃光點,耀眼奪目的近乎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耀眼得,就算我想忘也忘不掉。
“早上好,”我偏了偏頭,對面前的青年露出了一個還算友好的微笑,“林延。”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跟基友開玩笑說原耽要是有同人那個點擊增長數我估計能開心蹦三圈QWQ事實證明确實一片慘淡QWQ
想當初情深不壽飄零挂了将近一周就覺得心理還是有點安慰的,那時候可還是日更呢QWQ
不過還是會更啦……畢竟也算是填坑什麽的……
讓我蹲廁所哭一會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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