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佞臣第十七步

胡離被蕭淇奧按着在床上躺了幾日才終于能夠下床，被憋壞了的胡離一得了蕭淇奧的點頭，當即就帶着秋夕和兩個小厮在皇城裏轉了一圈。

他喝藥時心心念念要吃的荷葉雞也終于在天香樓吃了個夠，每天和秋夕回到蕭府的時候都是一臉滿足的樣子，每每都讓蕭淇奧笑罵他是個饞貓！

胡離不在意的撥弄着已經又長大了不少的赤戟，心想，我可不是饞貓，我明明是只狐貍。

蕭淇奧将一本手劄和一個食盒遞給這些日子以來面色紅潤了不少的八皇子，“小離帶給您的，是他指揮着下人做好的點心，讓臣帶來給您嘗嘗。”

秦俞翼接過手劄放在一邊，将食盒打開，裏面裝着幾碟小點心，都做得精致可愛，一股甜香味道撲面而來。

“我什麽時候能出去見胡離哥哥？”秦俞翼期待的看着蕭淇奧，蕭淇奧笑道，“殿下，上次只是臣鑽了空子才将小離帶了進來，您若是想出去，怕是只能等到陛下同意了。”

秦俞翼期待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看着食盒裏面香甜的點心出了會兒神，“先生，您快去翰林院吧，一會兒時間要遲了。”

蕭淇奧笑着點點頭，指了指被秦俞翼放在一旁的手劄，“這手劄裏的東西，殿下可要好好看看。待來年，臣是要考校殿下的。”

“好的，先生。”

秦俞翼看着蕭淇奧的背影，和一直默默跟在他身邊的小夏子從花園的另一側離開。

先生說他可以履行老師之責，卻不能擔任老師之名，最後秦俞翼只能叫他先生。

上一次，先生帶着胡離哥哥偷偷的進宮，那應該是他懂事後最快樂的一天。

胡離哥哥養了一只幼雕，叫赤戟，雖然還不是成年雕，但胡離哥哥說它以後會長的很兇猛。而且赤戟很聰明，胡離哥哥說赤戟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話。

自從胡離哥哥來過一次後，就經常讓先生給他帶一些他覺得好吃，好玩的東西。

秦俞翼捏了捏自己的臉，問一旁的小夏子，“我是不是胖了一些？”

小夏子點點頭，聲音裏透着開心，“殿下這些日子确實胖了一些，不過還是有些瘦。奴才眼瞅着蕭大人是個有能力的人，殿下，咱們如今的情況不好，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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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俞翼搖搖頭，咬着嘴唇，“小夏子，我知道先生很厲害，聽說父皇都非常欣賞先生。但先生對我怕也是同情居多，我得讓自己成為先生眼中有用的人，才能得到先生的支持和幫助。”

小夏子垂着頭，小心的跟在秦俞翼身後，“殿下，娘娘的身體越發不好了，咱們指望不上宮裏其他的人，只能寄希望于蕭大人。”說到此處，小夏子嘆了口氣，“奴才何嘗不知道蕭大人對您雖說有些情誼，但……”

秦俞翼冷了眉眼，不過轉瞬就平靜下來，“小夏子，沒有人可以得到無緣無故的愛，這是先生教給我的第一件事。先生本就不必來管我一個沒什麽權力，甚至在宮裏都沒有存在感的皇子，我知道先生答應教我許是我有些利用價值，但那些都得在我有用的情況下。”

小夏子低低的嘆了一句，“殿下，小夏子別的不知道，但拳頭大才能不被欺負的事情還是知道的。”

秦俞翼沒有說話，只是握着食盒把手的手上青筋凸起，也許這世上無緣無故就喜歡他的除了母妃，就是小夏子和胡離哥哥了。

蕭淇奧不知道秦俞翼的這些想法，但他知道以秦俞翼的聰慧，想到這些事情也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蕭淇奧跟幾位同僚打了招呼，坐在座位上，将急着要用的一些資料整理出來，放在一邊。

“蕭編修，明兒便封筆休朝了，可要一起去喝酒？”坐在他旁邊的林大人伸着懶腰，轉頭問着還在奮筆疾書的蕭淇奧，“哎，蕭編修不用如此用功，這些東西都要來年才用得到，年後再整理也可。”

蕭淇奧笑着搖搖頭，“總是要做的，年後來了怕是要忘了。”

“蕭編修你太認真了，在這翰林院中可以不必如此。”林大人笑着說道，“嗨，明兒去喝酒不？”

蕭淇奧點點頭，“也可，只是淇奧酒量算不得好，到時候若是林大人無法盡興，莫要說下臣擾了您的興致便好。”

林大人爽朗的一笑，擺擺手，“哪的話，明兒咱們這幾位大人都去，自從入了冬便沒有好好聚過了。”

蕭淇奧手下筆不停，聽着林大人絮絮叨叨的說着翰林院的一些瑣事，心裏的思緒已經飄遠了。

這位林大人雖說如今只是在翰林院做個閑職，但後來卻自請去了工部，之後更是以治理水患而備受尊敬。

想到兩年之後那場南方的大洪水，蕭淇奧收回神思看着悠悠哉哉的林大人，笑道：“您可別再說了，另幾位大人可不敢答應您明日的請酒了。”

林大人看着同屋的另外幾位大人臉色鐵青的看着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過是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幾位大人都是心胸開闊之人，莫要計較莫要計較！”

另幾位大人嗤笑一聲，懶得理他。林大人在翰林院中是出了名的能唠叨，只要共事的時間長了，林大人能說出每個人曾經的舊事。

今日的天氣算不上好，陰陰沉沉的，等蕭淇奧等人準備回府時，天上已經下起了零星的雪花。

蕭淇奧哈了口氣，白蒙蒙的霧氣的擋住了視線。和幾位大人在宮門前告別後，鑽進熱烘烘的馬車。

“先別回府，”蕭淇奧隔着門簾對外面的馬車夫吩咐道，“去一趟玲珑閣。”

“哎，好嘞。”馬車夫高聲應下，馬鞭一甩，馬兒便踢踢踏踏的動了起來。

冬日裏的寒冷天氣擋不住人們對于即将來到的新年的期盼，小孩子穿着厚厚的冬衣從青石板路上嘻嘻哈哈的笑鬧着跑過去。蕭淇奧拉開窗簾看了一眼，想到今早上叽叽喳喳的胡離，可不就跟這些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想到這，蕭淇奧輕笑一聲，“小離呢，還在教赤戟說話嗎？”

書竹一聽，“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小公子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前幾天開始，就心心念念的要教赤戟一只幼雕說話，到現在都沒有放棄。

“可不，小公子今兒還說，過年時若赤戟還說不了話，就讓它一年都吃素。”書竹想起小公子氣呼呼的盯着赤戟的樣子，就忍不住的發笑。

蕭淇奧笑着搖搖頭，“從前倒不知道他如此執着。”

書竹嘿嘿的笑着，“依小的看，小公子只是一時新奇。若不是前些日子何少爺拿了一只鹩哥到府裏去，小公子也不會非得要讓赤戟學說話。”

蕭淇奧無奈的笑罵了一聲，“何昭華見天的去逗弄小離，整日裏招惹着他做這做那，下次便讓門房将他攔在府外。”

書竹跟着笑起來，沒一會兒馬車停在一棟精致的閣樓面前，閣樓裏走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厮，看着下車的蕭淇奧，恭敬的笑道：“蕭大人，您之前預定的東西已經做好了。”

蕭淇奧淡淡的點頭，走進這名為玲珑閣的精致閣樓。玲珑閣以能工巧匠著名于皇城，最初玲珑閣只是一個小小的玉器店，後來因為收留了一位巧匠，漸漸的成為了今日皇城裏最受歡迎的雕飾店。

玲珑閣裏只要客人出得起價格，不論想要什麽樣的雕飾，那位大師都能做得出來，而且樣式新穎，絕對不會與現今存于世的任何一件雕飾相同。

蕭淇奧坐在玲珑閣的內閣，小厮上了茶，“蕭大人請稍等，您訂做的雕飾很快就送來了。”

“不急。”蕭淇奧打量着玲珑閣，這時候的玲珑閣還沒有後期他幫着七皇子收服後，被七皇子修整的那麽富麗堂皇，還保留着處處可見其雅致的細節。

“大師如今還住在西山嗎？”蕭淇奧收回打量的視線，問站在一旁的小厮。

小厮愣了一下，仿佛沒想到蕭淇奧會問到大師的事情，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是的，大師還住在西山。”想着眼前的蕭大人可能也是為了去求大師動手做些東西，小厮躬了躬身，“大人，大師雖說還住在西山，但已經不怎麽接見外人了。”

蕭淇奧擺擺手，“只是問問，不必緊張。”

又等了一會兒，兩個小厮手中各自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站在蕭淇奧面前。

“蕭大人，您定好的東西送來了，您可以看一下，若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再給您修整。”清秀的小厮将托盤上的紅布揭開，跟着蕭淇奧進來的書竹羨慕的看着托盤上的東西，饞的口水直流。

一個托盤上放着一串佛珠，遠遠看去那佛珠仿佛有雲霧缭繞一般，只有走進來才能看到，那小小的佛珠上面，雕刻了一個個慈眉善目的佛像。最巧的是，那一個個佛珠連起來後，上面的佛像是活了一般。

而另一個托盤上的東西看起來倒與一般的發帶沒什麽不同，只是比一般的發冠多了一些星星點點的寶石點綴。

“玲珑閣做的東西果然精巧，幫我裝起來吧。”蕭淇奧看過後，示意小厮裝好，這可是他年上要送給祖母和小離的禮物。至于其他人的，從小庫房裏挑一些就是。

前些日子蕭淇奧來玲珑閣只是為了給老夫人訂一串佛珠，忽然想起來，之前問過胡離的生辰，才知道明年大年初八便是他的十五歲生辰。

雖然驚訝于胡離的年歲竟已有十四歲，但既然到了束發之年，便送個發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