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佞臣第二十步

胡離最終答應了蕭淇奧的要求，不過不是做一年小厮，而是做一年書童。

當晚除夕夜，因為要守歲，蕭淇奧不睡，胡離也就跟着蕭淇奧不能睡。胡離本身自己倒是不困，就是有些無聊。

等看夠了煙花，胡離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蕭淇奧帶着人回到蕭府後，胡離反而清醒了。

蕭淇奧見他确實不再犯困了，便吩咐書竹去将從玲珑閣帶回來的發帶拿過來，“過了子時，你便是十五了，也到了束發的年齡了。”

胡離老老實實的坐在銅鏡前面，秋夕拿着發帶将他已經梳好的長發綁起來，高高的發辮越發顯得精神。

胡離看着銅鏡中有些模糊的自己，高興的摸了一把高高的發辮，“以前我也有一根好看的發帶，是爺爺給我的，不過我一直沒有用，原來這樣綁起來這麽好看啊。”

蕭淇奧哭笑不得的看着胡離一會兒就要摸一下的樣子，開始好奇胡離的爺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聽胡離說起的那些事情中，他那位唯一的親人應該是個山野高人。

山野高人·胡爺爺正收拾包裹準備下山去找那個年節都不知道回家的小狐貍，不過是讓他去閉關好好修煉，竟然還偷偷跑了。本以為那臭小子不過是一時鬧別扭，結果都半年多了，還沒回來，真是膽子肥了。

新年對于蕭淇奧來說其實并沒有多少的感覺，一如往年一樣收一堆的禮物和紅包，即使他今年已經入仕為官了。不過看着祖母對自己送來的佛珠的喜愛，蕭淇奧覺得也許新年也并不是那麽無聊的。

“蕭大哥，我今天準備送你一個非常棒的禮物，你一定想不到。”胡離得意的晃着頭，蕭淇奧挑起眉毛，“哦？”

“嘿嘿嘿，你可以先猜猜，回去的時候我就告訴你是什麽？”胡離嘴裏哼着歌，和一邊的蕭鴻永說着話。

蕭淇奧這次還真想不到胡離會送他什麽，畢竟近期，胡離去的地方沒什麽特別的。不過想到之前胡離送給蕭靜姝的賀禮，知道他大概有些小秘密，不過他還是挺期待胡離要送的東西的。

蕭家雖說大不如前，但大年初一這一天還是有不少人上門拜年的，畢竟老夫人當年也是一位響當當的人物。

蕭淇奧今年也跟在蕭父身後，跟着拜訪了幾位大人，便跟蕭父分開去了他的老師李大人的府上。李府要比蕭府熱鬧許多，雖然李大人除了蕭淇奧這一個入門弟子外就再沒收過學生，但指點過的人卻不少，這些人念着當年的恩情，年節的時候總要來李府拜訪一番。

李大人帶着他的大兒子在前廳接待那些來客，而蕭淇奧則被李文懷拽着去了後面。李夫人一看見蕭淇奧頓時笑得跟朵花似的，李文懷不滿的嘟囔了幾句，被李夫人一巴掌打在了背上，只得連連讨饒。

“還嬉皮笑臉，你看看淇奧，三元及第，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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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懷躲在蕭淇奧身後，跟李夫人拌嘴，“我這不是才參加完鄉試，還不到時間呢嗎？”

“還頂嘴！”李夫人頓時柳眉倒豎，身邊的嬷嬷趕緊将人勸住，“哎喲，我的好夫人，今兒這日子可不好發火。”

李夫人憤憤的瞪了李文懷一眼，轉而川劇變臉笑得慈祥和藹的跟蕭淇奧說着話，李文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湊到蕭淇奧耳邊嘀咕，“蕭師兄，我們待會兒出去吧。”

“去哪？”蕭淇奧為了配合他，同樣低聲問道。

李文懷撓了撓臉頰，大年初一的他也想不到去哪，最後忽然想起來一般，拍了一下大腿，“唉，要不我們去饕餮宴吧，聽說那裏今兒也開着門呢！”

“你想去哪？饕餮宴，今兒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哪兒也不許去！”沒控制住音量被李夫人聽到後，頓時又是一陣咆哮。

李文懷頓時苦了臉，蔫蔫的坐在一邊，蕭淇奧笑道，“若是中午無甚大事，我便帶着文懷出去吧，正好昭華叫我去赴宴，也讓文懷跟着去玩玩吧。”

李夫人點點頭，“也好，跟着你去我是放心的。”

李文懷憤憤不平的想，蕭師兄就比我大一歲而已，怎麽跟着他你就放心了，我自己叫蕭師兄出去就不行呢。

不過能出去還是好的，蕭淇奧下午确實帶着李文懷去找了何昭華，只是所謂的赴宴也就是他們三人而已。

李文懷靠在饕餮宴三樓包廂的窗口，看着街上熱鬧的樣子，不禁感概，“你們看看那些那些小孩子，我們可從來過那種日子。”

何兆華吊兒郎當的拿着一杯酒，聞言斜了他一眼，“你享受了一些別人沒有的，就得付出一些被人擁有的。”

李文懷敷衍的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何師兄，你打算什麽時候享受一些別人沒有的東西？”

“唔，這得看你蕭師兄什麽時候能夠從翰林院出來，從翰林院出來後又去了什麽地方了。”何昭華想到家裏那一堆的破事，也是頭疼。

蕭淇奧仍然是萬年不變的笑臉，“最多不過今年入夏，應該就能離開翰林院，只是會調到哪裏去暫時還需要再籌謀籌謀。”

李文懷皺着眉頭，“你們就是想得太多了，讓我爹把你要到戶部去就是了。到時候職位低一些，最多別人說我爹護短，但職位低了，別人也沒法去攻殲。”

何昭華眼睛一亮，手裏晃酒杯的頻率都快了一些，“文懷說得對，如果你去其他地方，正常來說便是正五品，但沒有實權依然沒什麽用。不如去師伯的戶部，到時候職位比正常調動低一些，但手裏卻能接觸到實事更好一些。”

蕭淇奧笑着抿了口酒，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他确實是想去戶部，戶部是錢袋子，若是攥緊了有大用。而且戶部是後來七皇子的母妃，他的好姨母最先觊觎的地方。

只是他還沒有确定到底是走老師的路子，還是走一切其他的路子，比如借即将要跟大皇子鬥起來的三皇子的手。

他沒有站隊，對于兩位皇子來說便是個無關之人，即使他是三元及第，在兩位皇子眼裏也還不夠格。畢竟在他們眼裏等自己成長起來還不知何年何月，而他們卻想着以最快的時間争個勝負出來，好一舉坐上太子之位。

那麽等他們鬥起來的時候，比起讓對方的人進入戶部這個緊要的地方，不如讓一個跟兩人都毫無關系的人進去，日後再慢慢拉攏也不遲。

“蕭師兄，你就聽我們的吧，到時候你去戶部做個員外郎，有我爹在，你在戶部還不是橫着走。”李文懷大手一揮，特別豪氣。

何昭華就喜歡逗弄李文懷，聽他這麽說，立即嗤笑一聲，“你當淇奧是個螃蟹，以淇奧的性子，就算去了戶部那也是能低調就低調。沒看他在翰林院呆了幾個月，傳出來的消息全是他多麽多麽認真，多麽多麽努力，出風頭惹幺蛾子的事兒人可一個都沒幹。”

李文懷撇撇嘴，“蕭師兄就是太無趣了，日子過得跟我爹似的。”

蕭淇奧搖搖頭，笑道：“好了，這件事我會去跟老師談談，看如何去做。我們是出來喝酒的，不要說這些事了。”

三人在饕餮宴待到天即将黑的時候才各自回府，喝的醉兮兮一回去就被李夫人好好愛撫了一遍的李文懷，心裏默默的流淚，太得意忘形了！

蕭淇奧回去的時候，胡離正看着一封信皺眉，苦兮兮的臉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怎麽了？”蕭淇奧将脫下來的大氅交給小厮，走到胡離旁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信。

胡離苦着臉将那信遞給蕭淇奧，有氣無力的，“爺爺要來找我了，天哪，我是偷偷跑出來，被爺爺找到一定會罰我去……啊啊啊，怎麽辦？”

去哪？蕭淇奧疑惑的看了胡離一眼，手中的信上只有一句話“別讓我找到你個小混蛋”，筆鋒蒼勁有力，字跡帶着些潦草，一看就知道寫信的人非常的生氣。

不過——

“小離，你爺爺的字明明非常好，你的字怎麽到現在都沒有進步？”

胡離本就苦兮兮的臉頓時耷拉下來，蕭淇奧感覺自己仿佛看到胡離背後有尾巴可憐的垂下去了一般，“你爺爺既然把信給你送來了，那應該很快就到了，也知道你在蕭府，你逃避是沒有用的。”

蕭淇奧沒有去問胡離的爺爺為什麽知道胡離在蕭府，也沒問這信是怎麽送來的，他早就猜到胡離有些秘密，只是他也确信胡離并不是有目的的來到他面前的。

胡離精致的臉上一片的生無可戀，蕭大哥根本就不知道爺爺到底有多吓人。原來在極北的山上不只有他和爺爺兩只妖的，雖然世間的妖本來就少的可憐，但那時候山上還有一只冰熊妖熊明和一只雪狼妖郎峻，但被爺爺教導化形後，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別的山頭了。

胡離想到每次熊明和郎峻回來時那種坐立不安，生怕爺爺一時興起做什麽慘絕妖寰的事情。

蕭淇奧笑着搖搖頭，他也算是了解胡離的性子，以他寬的幾乎可以比得上海面的心，能讓他怕成這樣。他那位爺爺看來對他是真的非常嚴格，但應該也非常疼愛。

不論蕭淇奧說了什麽，胡離還是一直保持着心驚膽戰的樣子，生怕第二天一睜開眼睛就發現爺爺正坐在他的床邊看着他，想想就怕的不行。

一直到正元節，胡離一邊吃着甜甜的湯圓，一邊絮絮叨叨的說待會兒要去看花燈的時候，忽然整個人一僵，要送到嘴裏的湯圓都啪叽一聲掉回了碗裏。

“蕭大哥，我爺爺好像來了，怎麽辦啊？？？”胡離砰的一下站起來，咬着嘴唇慌亂的就想找個地方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