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夏日的天空清淺，陽光透過層層枝葉照在東京郊外的小路上，斑駁陸離。

空弦左手一包特産，右手一袋甜點，嘴裏叼着一支複方補血口服液，一步跨過兩層階梯。

士別多日，終于回到學校啦。

猛吸一口，将口服液喝完，空弦回頭看向兩手都是甜點的五條悟，嘴角忍不住上揚：“老師，那我就先去找悠仁他們啦，拜拜！”

五條悟看着女孩臉上明媚的笑容，她拎着特産飛快跑走的身影。

他抿了抿唇，到嘴邊了的話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西東京市英集少年院，運動場上空出現特級假想怨靈，數名非術師人員目擊其咒胎，得知此緊急事态，特派出三名高專一年級學生。

其中一名，死亡。

五條悟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還是喜歡看她笑吶，看不得她難過的樣子。

可還是要面對的。

空弦拎着特産，看着熟悉的5A級風景的校園，滿心滿意的都是歡喜。

五條老師已經同意她今後可以和悠仁他們一起出任務了，以後高專F4就合體了，都說咒術師是個高危職業，四個人一起出任務的話，她相信絕對不會有意外發生！

不僅要做最最最有錢的咒術師，還要做最最最長命的咒術師！

帶給悠仁的醬牛肉，惠惠的複方補血口服液不小心被她喝了一些，還有野薔薇的朋克服飾。

全部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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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應該都會喜歡的吧！

就這般邊走邊想，不一會兒，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臺階上的伏黑惠和野薔薇。

兩人都垂着腦袋，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夏日聒噪的蟬鳴給這偌大的空間帶來生氣。

是天氣太熱了所以他們那麽喪嗎？悠仁呢？

空弦停在了原地，心裏突然産生了不好的預感，臉上揚着的笑容也漸漸散去，總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麽……

“惠惠，野薔薇。”她小步挪了過去，看見了伏黑惠臉上的傷，也看見了野薔薇臉上的繃帶。

“少年院的任務太難了吧，你們都受傷了，不過沒關系，以後我就能和你們一起出任務了。”

伏黑惠和野薔薇擡頭看她，臉上依舊是喪喪的表情，張了張嘴又說不出什麽，最後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兩人十分默契的開口：“你說。”

“嗯？說什麽？”空弦左右望了望，“悠仁同學呢，他不應該和你們在一起的嗎？難道說是太熱了回去睡午覺了？不至于吧！”

“他……”伏黑惠張了張嘴，結果又說不出什麽。

空弦眨了眨眼睛，覺得面前的兩人有什麽瞞着自己，他們的表情都是垂頭喪氣的，就好像是喪失了鬥志。

心裏不好的預感再一次升起，她搖了搖頭，試圖把那猜測甩開。

野薔薇看了眼伏黑惠，下定了決心：“還是我來和空弦說，身為咒術師，同伴死亡本來就是家常便飯，我才不會那麽脆弱，會因為虎杖悠仁死了傷心落淚！”

空弦怔怔看她，手上拎着的特産摔落在了地上。

她聽不懂野薔薇說的話。

虎杖悠仁——死了？

她咬了咬嘴唇，垂下眸子：“是太熱了吧，你們的眼睛都流汗了。”

“……”伏黑惠和野薔薇保持沉默。

空弦怔怔看着他們：“是騙我的對吧，悠仁故意藏起來，然後騙我說他死掉了，想看我傷心難過的樣子對吧！”

“……”他們依舊沉默。

“你們這樣子的表情真的演得太好了，下一屆奧斯卡影帝影後就是你們的了。”

“嗚，是不是悠仁受傷太嚴重了在硝子姐姐那裏，那我們現在去看看他吧！”

“空弦。”伏黑惠看着面前眼眶發紅，就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的女孩，“你不要哭，同伴死亡真的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伏黑惠看似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但空弦還是清晰的看到了他抽搐的嘴角。

明明自己傷心難過的要死，還要先安慰別人。

空弦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深呼吸一口：“我去找他。”

虎杖悠仁吞了宿傩的手指，絕對不可能那麽輕易死亡！

找他？要去幹嘛？

伏黑惠站起來伸出手試圖想要攔住她，卻只見着女孩跑走的背影，他第一次見到她跑得那麽快。

“喂，你攔什麽。”野薔薇瞥了眼伏黑惠，“你又不是不知道，空弦和虎杖悠仁是老鄉，我們當中最難過的，就是她了。”

伏黑惠垂眸看她，輕聲：“你還不是難過的哭了。”

“我沒有！！”嘴角波浪抽搐。

打電話給伊地知，即使被告知虎杖悠仁被掏心窩子了死透了，空弦還是不願意相信。

他們可是說好了要等她回來一起做任務的呀！

聊天群裏‘萬事順利’的表情包就像一個諷刺。

空弦踢了踢腳邊的石子，思考了下：“伊地知，車借我一下。”

“空弦同學，你這是要、要幹什麽？”被罵了半小時之久的伊地知說話的聲音有些怯怯的。

他今天才發現，平日裏看起來脾氣最好，說話聲音軟軟糯糯的空弦，罵起人來沒完沒了。

怪他嗎？他只是傳達上面的意思……

是該怪他。

“哦？不借嗎？”空弦笑笑，“五條老師不在的時候，都敢借他的學生出去做特級任務呢。”

“現在連一輛車都不願意借給我嗎？我又不會把你的車害了對吧！”

伊地知瑟瑟發抖，又來了又來了，又開始陰陽怪氣指桑罵槐了。

他連‘要打電話咯’的心情都沒有，投入的眼角泛着淚光。

“哦？不說話了，讓悠仁做任務的時候怎麽話就那麽多呢，但凡你只說一個不字他們就不會遇到意外！”

“……”他說一句話也是錯不說話也是錯。

空弦按了按眉心。

其實她也不能怪伊地知，他夾在上層和五條老師之間，也挺可憐的。

“好了，我就問你借個車。”

伊地知冷靜了一下，緩緩開口：“空弦同學你借我車要去做什麽？未成年人不能開車……”

“哦，開車嗎？我拖拉機都能開的飛起。”空弦想了想，“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就跟過來好了。”

“這……這是要去做什麽？”

“炸碉堡。”

伊地知自從接了個電話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五條悟坐在長凳上，兩條大長腿撐開，有些疲倦的一手支着腦袋。

當看見虎杖悠仁的屍體，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适不适合當一個老師。

可能不适合吧，他差點沒保護好空弦，而這次，悠仁直接——

悠仁他，本來只是一個運動神經發達的普通高中生，如果不是宿傩的手指，他會還在高中快樂生活吧！

略有些空蕩蕩的醫療室裏，被挖心了的粉發少年安安靜靜躺着，了無聲息。

眼底黑眼圈嚴重的家入硝子淡淡瞟了眼他，套好醫療手套，開口：“我要開始解剖了，你留在這兒？”

五條悟擡頭看她，猛地卻看見躺在解刨臺上的少年唰的坐了起來。

虎杖悠仁擡起了頭，面色有點茫然，撓了撓頭。

他好像和宿傩說了些什麽，似乎還打了一架，可是——

糟糕，不記得了。

他看向坐在長凳子上的五條悟，一手還撓着頭：“老師，你們出差回來了呀！”

“空弦呢，她說好了給我帶醬牛肉的。”

五條悟笑了起來，這可是他的學生啊。

他從身邊抓起一件衣服，抛了過去：“先穿上！”

虎杖悠仁低頭看了看，震驚，自己竟然全身□□！連忙将衣服套了起來，邊套邊開口：“五條老師，我——”

“嘻嘻，我回來啦！”

粉發少年揚起臉來笑着，耀眼明淨的少年氣，讓人想到夏日的驕陽，不動聲色的爽朗，蓬勃鮮活的張力。

五條悟看他，卻忽然想到了空弦，女孩無論發生什麽都是一副純善可愛的樣子，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眸子月牙彎彎。

不知道為什麽，虎杖悠仁複活了的事情他想第一個告訴她。

希望她還不知道悠仁死過一次的消息，這樣就不會難過一次了。

他剛從兜裏拿出手機，恰好手機鈴聲響起，他接過，是伊地知的電話。

一接通，手機那頭響起巨大的爆破聲，足以震壞耳膜，他迫不得已将手機與耳朵保持距離。

手機那頭的人焦急的連稱呼都沒有，急躁的聲音夾雜在巨大的爆破聲中斷斷續續，卻依舊清晰。

“空弦同學——”

“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