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京都校的夥伴已經帶着被吓暈了的西宮桃離開了, 一時之間地下室變得寬敞了許多，空弦打着哈欠打算蒙混過關離開，結果被野薔薇和伏黑惠扯住了後衣領。

野薔薇坐在沙發上, 彎着腰, 雙手支在膝蓋上, 一手拿着釘子，一手拿着錘子，發出了随意的敲擊聲，像極了收保護費的校園大姐大。

昏黃的燈光從她頭頂落下, 漂亮臉上的笑容都變得詭異了幾分。

伏黑惠坐在沙發的扶手上, 漆黑的眸子意味深明的看着地上跪坐着的兩個人, 面無表情，高貴冷豔。

空弦和虎杖悠仁并排跪坐在地上, 乖巧的兩手放在大腿上, 就像是被體罰了的小學生, 低低垂着腦袋，面上可憐兮兮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就要落淚了。

“首先是空弦。”野薔薇的眼神如刀子一般掃了過去, “所以你早就知道虎杖悠仁還活着, 一直瞞着我們，瞞了我們一個月？”

伏黑惠的眼刀也掃了過去：“剛才一直阻止我們過來, 就是怕虎杖悠仁被發現對吧！”

空弦輕輕點頭，點着點着頭都要縮進衣領裏面去了, 就像是一只小鹌鹑。

釘哥生氣怎麽辦？在線等，急！

“說話！”野薔薇用錘子敲了敲沙發, 氣急, “我們姐妹之間竟然還有秘密！竟然還是這麽天大的秘密！你還把不把我當姐妹了？”

一想到前幾天還一起去給虎杖悠仁燒舊衣服, 她就來氣。

伏黑惠審問：“從什麽時候知道虎杖悠仁還活着的？如果不是西宮桃夢游, 是不是還打算一直瞞下去？”

空弦心虛的整個腦袋都想往衣服裏面縮，最終還是擡起了頭來，漂亮的一張小臉上是弱小無助的表情，嘴唇張了幾次才小小聲地、畏畏縮縮開口：

“我也是老師通知我來的時候才知道悠仁他還活着的，其實我也不想瞞着大家的，但是……”

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着她，野薔薇一下子心就軟了幾分，她聲音放軟了幾分：“但是什麽？”

伏黑惠已經從空弦的眼神中讀出來了，幫着她回答：“這肯定是五條老師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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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薔薇恍然大悟，長長哦了一聲，看向空弦的目光中透露出了幾分同情：“空弦你先起來，你肯定也是受害者，每次見我們的時候，你肯定也是很想告訴我們實情，但是迫于老師的要挾，你只能将所有的話都憋在肚子裏。”

她一下子就腦補出了空弦都想不到的答案。

空弦站了起來，作為一個曾經學渣在老師辦公室喝茶當飯吃的她，熟練運用一套裝可憐的神态語氣，再一次蒙混過關。

虎杖悠仁下意識也要跟着站起來，跪坐在地上腿有點麻了。

野薔薇嚴厲制止：“虎杖悠仁，沒叫你站起來！”

虎杖悠仁乖乖跪坐回去，擡起頭來，兩只大大的眼睛寫滿了委屈。

空弦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只能在心中默默為他祈禱。

伏黑惠冷漠看他：“所以說，其實你一直都藏在這裏看電影？”

野薔薇補充：“我們大家都在外面為你的死努力變得更強的時候，你一個人藏這兒看電影？還不用參加集訓！”

她可是有一陣子被熊貓轉的腦殼疼的！

虎杖悠仁委屈又老實：“沒有，老師也會過來和我一起看電影，雖然更多時候老師和空弦在一起。”

野薔薇突然想到什麽，錘子一敲，看向空弦：“空弦，你打電話給老師，讓他也過來。”

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空弦默默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熟悉的號碼，心裏想着那麽晚了老師一定睡覺了，手機說不定關機了。

看野薔薇的架勢，她希望老師來不了。

哪知道電話一下子就接通了，從裏面傳來了一聲懶散的喂。

語調微微上揚，帶着一點可愛的鼻音，顯然是被吵醒了。

空弦：“老師，那麽晚了打擾你實在是不好意思——”

電話那頭的人精神為之一振，湛藍的眼睛彎成了藍月亮，打斷她：“沒關系哦，如果是空弦的話，多晚打過來都沒關系哦，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老師可以立刻出現在你的身邊。”

野薔薇朝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長話短說。

空弦接收到野薔薇的顏色，言簡意赅：“老師，我在地下室，急。”

電話那頭的人一愣，順便看了下時間，現在已經淩晨一點多了，深夜相約地下室，還很急，她的聲音聽起來也比平時軟些……該不會，該不會是那個吧！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露出的小腿白的像是羊脂玉，柔順的頭發披着，一張小臉清透卻紅到了耳根，嘴唇很粉……

五條悟剛想更進一步詢問，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野薔薇搶走了空弦的手機，挂斷。

“好了，現在就等老師過來吧！”她餘光瞟見了被暫停了的電影，“我們邊看電影邊等老師來。”

虎杖悠仁第一個大聲：“好！”

正欲起身的他又被野薔薇的一個眼神看得直直跪坐了回去。

野薔薇嚴厲：“你跪坐着看。”

空弦分外同情的看了虎杖悠仁一眼，內心唏噓不已。

五條悟在衣櫃裏翻來翻去，站在鏡子前拿着衣服比了比，不一會兒床上便堆滿了衣服，他抓了抓頭發，分外難以抉擇。

每一件穿在他身上都是高級訂做的，都太帥了好難挑。

最後還是因為看了眼時間，發現就單單挑衣服就花了5分鐘，于是便閉眼拿了一件換上，心裏想着衣服也不是很重要，萬一等一下要脫衣服呢？

他嘴角肆意上揚，開始打理頭發，要不是因為時間緊，說不定還要先洗個澡。

還是不能讓女孩子久等的。

哦，他也有點急不可耐了。

通往地下室的路線他閉着眼睛都能走，規劃好路線，路上沒有障礙物的時候他就能用瞬移，因此他出現在地下室的時候，路上只花了幾秒鐘。

然後他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野薔薇，左邊沙發扶手上的伏黑惠，右邊沙發扶手上的空弦，以及跪坐在地上的虎杖悠仁。

他錯愕：怎麽和他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一定是因為他瞬移的方式錯了。

虎杖悠仁卑微的跪坐在地上，一手給伏黑惠遞可樂，一手給野薔薇遞爆米花，完全沒有心思看電影。

就因為他沒辦法看電影，所以第一時間看到了五條悟，嘴角揚笑：“五條老師！”

空弦下意識側過頭望去，燈光暗淡的門口，男人雙手插兜随意站着，黑色襯衫的領口微微散開，露出的鎖骨精致性感。

似乎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完全不存在剛睡醒的炸毛，銀白的頭發乖順的垂着，發梢被昏黃的光線渲染，顯得有幾分浪漫。

那麽精致，空弦懷疑，難道老師晚上不用睡覺的嗎？

五條悟見她盯着自己好一會兒，嘴角自信揚笑，雖然他不太清楚為什麽地下室裏有別的不速之客，但表白這件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的吧！

不過她穿的也太随便了吧，竟然是普通的連套睡衣，頭發好像也沒梳，怎麽看起來一點也不重視一樣。

不過還是很可愛的。

直到野薔薇淩厲的眼刀子刮了過去，五條悟才有些反應過來事情的不對勁。

野薔薇瞟了瞟五條悟，又瞟了瞟空弦，這兩人旁若無人的一直互相看着，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不太對勁的氣氛。

她眼神犀利：“喂，五條老師，你就是隐瞞虎杖悠仁複活的主謀吧！”

五條悟這才清醒過來，空弦容易害羞，怎麽可能在人這麽多的時候表白！所以現在叫他過來——

他這才從空弦那複雜的眼神中讀出了一分同情。

五條悟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野薔薇，看了眼面無表情但高深莫測的伏黑惠，悟了。

他拍了拍手，嘴角揚笑：“驚喜吧！悠仁沒有去世喲！”

“诶？你們怎麽一點開心的樣子都沒有？”五條悟疑惑的問了句，下意識看向空弦，卻發現她朝着自己擠眉弄眼。

OK，眉目傳情。于是他朝她wink了一下。

空弦完全想不通為什麽老師會笑得那麽開心，他顯然沒有看清形勢，野薔薇和伏黑惠那麽黑着的臉難道看不懂嗎？

她只能拼命暗示，結果收到了老師的wink。

空弦安心了，想來老師已經明白了。

見五條悟一點隐瞞事情的愧疚都沒有，野薔薇額頭上的青筋凸了凸，伏黑惠搶先問：“所以你原本打算瞞着我們到什麽時候？”

“本來嗎？當然是打算在姐妹交流會的時候給你們驚喜啦，把悠仁包裝成一個禮物，先這樣子再那樣子。”他比劃了比劃。

空弦扶額，包裝成禮物？他是打算包裝成來自陰間的禮物嗎？

在五條悟來之前，野薔薇和伏黑惠已經向空弦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深知空弦也是被逼無奈瞞着他們，而主謀五條悟一點悔過的姿态都沒有，反而開心的出奇。

野薔薇一肚子質問的話都被氣的說不出來了。

空弦無奈的看了眼五條悟，作為助理的她要為老板說句公道話：“野薔薇，其實老師他也不是故意要瞞着大家的，就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他的出發點也是好的。”

“雖然可能意外變成了驚吓，但是悠仁不是還活着嗎？他還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

五條悟小雞啄米點頭，空弦說話的聲音真好聽。

虎杖悠仁小雞啄米點頭，久別重逢的感覺真好。

野薔薇頗是無奈的看了眼她，随後嚴厲開口：“空弦你就是脾氣太好了，不要給老師犯錯找理由！”

伏黑惠也看了眼她，表示野薔薇說的對。

空弦被野薔薇嚴厲的聲音吓到了，怕到時候又把她歸為了從犯的範疇裏，她可不想再跪坐在地上了。

于是只能委屈一下老師了。

她看了眼已經挪到自己身側依舊一臉開心的五條悟，擡手按了下他的肩膀，命令：“蹲下！”

五條悟迷茫的看了眼她，随後乖乖的蹲在了虎杖悠仁的旁邊。

“老師，你知道野薔薇和惠惠因為虎杖悠仁出事傷心難過了多久嗎！”空弦學着野薔薇的樣子，擺出了一副嚴厲的姿态。

“他們每天茶不思飯不想這一個月都瘦了！本來野薔薇一天能喝三杯奶茶，就因為悠仁出事，她只能喝一杯，惠惠一頓三碗飯縮減成了一碗三頓飯！”

野薔薇看她：“你胡說，奶茶喝多了熱量多要保持身材。”

伏黑惠扶額：“別亂說話。”

空弦嚴厲的看了他們兩眼，用眼神警告他們不要插嘴，她接着說：“這麽大的事情是能瞞着大家的嗎？首先是悠仁，雖然你的出發點是好的，想要悄悄複活，驚豔所有人，但你還把不把大家當成生死與共的夥伴？複活的事情都不說害所有人為你難過！”

“還有你，五條老師，雖然你的出發點是好的，想要瞞過高層的人，但是你把消息告訴大家又沒有什麽，大家都會保密的，還想着把悠仁包裝成禮物？哪來的冷笑話要緩解全球變暖嗎？”

“……”

五條悟乖乖的蹲在了虎杖悠仁的旁邊，乖巧的雙手放在膝蓋上，悄悄擡眼看她。

雖然她說話的聲音比平時強硬些，但是表情還是軟乎乎的，說到激動的時候小臉還會鼓起來，微微泛着粉紅，一點都沒有訓人的感覺。

這樣的她，有種新奇的感覺。

虎杖悠仁乖乖挨訓，他覺得空弦說的真有道理，他就是一個罪人。

一旁完全插不上話的野薔薇側頭看向伏黑惠，小聲：“沒看出來空弦那麽嚴厲，她肯定早就想告訴我們虎杖複活了的事，瞞了我們那麽久，她心裏肯定也很難受。”

伏黑惠：“她能說就讓她多說點。”

空弦激情發言，她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她多講點廢話拖點時間，在時間大法下，野薔薇和伏黑惠就不會生氣了。

果真沒過多久野薔薇不生氣了，反而有點同情地上蹲着的兩個人，她拍了拍空弦：“空弦你太嚴厲了，算啦算啦，事情大家都已經了解了，就原諒老師和虎杖吧！”

伏黑惠也看她：“行了，時間不早該回去睡覺了。”

空弦深呼吸，一口氣講了太多的廢話她也有點口幹舌燥了，果然‘搶走他們要說的話，令他們無話可講’是一個不錯的計謀。

虎杖悠仁連忙站了起來，走到伏黑惠和野薔薇旁邊，攬着他們的肩膀：“我不是有意瞞着大家的，這段時間害你們為我傷心真對不起。”

野薔薇甩開肩膀上的手，哼了一聲：“誰擔心你啦！”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人沒事就好。”

另一邊的五條悟絲毫沒有要站起來的打算，看着面前的女孩，聲音就像是小孩子撒嬌一樣：“空弦拉我一把好不好？”

“蹲太久了，腳有點酸。”

空弦詫異：“久嗎？不過十分鐘吧！”

雖然有點迷惑，但她還是半彎下腰，乖乖的伸出了手。

五條悟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借了點力，站了起來。

拉住她手的同時，反手就扣上了她的手背，這樣子她的手就被包裹住了。

空弦也沒覺得被握住手有什麽不對，可能是由于這是經常性的行為，習以為常了。

虎杖悠仁、伏黑惠、野薔薇三人在前頭走着，五條悟下意識放慢了腳步，這樣子他和空弦就落後了一段距離。

五條悟假裝漫不經心的問：“空弦，你打電話給我就是因為虎杖悠仁的事情，而不是別的？”

“現在可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哦，他們都聽不見的。”

他可是刻意與悠仁他們拉開了距離，現在就只有兩個人了，她總可以表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