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空弦——醒醒, 要到了哦——再睡下去就要錯過站了。”

空弦感到有什麽東西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溫熱的觸感令她瞬間睜開了眼睛。

性能優良的電車一路上行駛的相當平穩，不知不覺她靠在五條悟身上睡了大半個路程, 醒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空弦從他的身上窘迫的彈開：“對不起……”

“沒關系啦，要不是要到站了，還想讓你多睡會兒。”

空弦剛在心裏覺得老師真溫柔，随後卻看見他露出了個惡劣的笑容：“怎麽啦, 做什麽夢臉那麽紅, 是夢到我了嗎？”

好家夥, 還真給他猜對了。

或許是昨晚的夢境對她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印象，竟然還像個連續劇一樣夢到了下篇。

別多想, 只是五條悟跪在地上罰抄《助理儀容儀表規範》一百遍啦, 而她手上拿着什麽小道具。

當然, 這種難以啓齒的夢絕對是不可能分享給老師的, 于是空弦随口回答：“沒有啦, 可能就是天氣太熱了所以臉有點紅, 我沒做夢。”

“噫。”五條悟明顯不相信的看着她，“別騙人啦, 電車裏有空調哪裏熱了, 倒是在這麽涼爽的地方還臉紅，心裏肯定是想着什麽——”

他不懷好意的往空弦身邊蹭過去。

空弦下意識往後躲過，最近和老師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所以萬一某天擦槍走火真的不能怪她，比如說昨晚那個若有若無的吻絕對不能怪她。

她問：“想着什麽？”

見她一臉無辜, 五條悟像是認輸了一樣發出一聲嘆息：“唉, 笨蛋。”

然後又往她身邊蹭了蹭：“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昨晚我可是親了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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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接着往後躲過的空弦一時身體僵住, 她完全沒有想到五條悟會這麽直白，愣愣的盯着他那雙湛藍的純粹的眼睛。

她覺得老師的眼睛看起來已經不純潔了。

語句有些不暢的開口：“那、那不是意外嗎？”

“诶？”五條悟迷惑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已經表現的夠明顯了，就差直接先表白了。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問，眼睛緊緊盯着她，瘋狂暗示。

看不出來什麽？看不出來他眼皮一直跳要去看眼科？空弦略有些不解的皺了下眉頭，剛想詢問獲得更多的提示，結果就聽到了電車到站的聲音。

她站起身來，這才避過了兩人更加進一步的發展：“老師，電車到站了，我們趕緊下車吧！”

五條悟無奈的聳了聳肩，心裏想着她肯定就是懂裝不懂，一直憋着不表白就是想要等成年後，不過等成年了的話，那做什麽都不會過分吧！

他取下了兩人的行李，一手搭在空弦的肩上，像是自言自語：“你怎麽就一點都不急的呀，算了吧，我也不是不可以勉為其難的再等你一下，不過要是讓我等太久的話，我可是要生氣的哦。”

空弦不想理他，總覺得最近老師說的話都有些莫名其妙、無法溝通。

不過昨晚的那個吻，難道他是故意的？這是一種新的整蠱方式？

“我生氣的話，做出什麽也無法保證，空弦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也知不知道能不能遭得住，那——最近就要做多點鍛煉了。”

鍛煉？很好，這個話題她接的住！

她微微側頭仰起看他：“老師，我一定會在這次海鷗學院的不可思議中鍛煉自我，提升實力，更早成為像你這樣優秀的咒術師，這次祓除咒靈就包在我身上吧！”

低頭看着她明朗燦亮的笑臉，五條悟摁了下她的頭：“那就交給笨蛋吧！不過我說的鍛煉不只是這種鍛煉哦。”

後半句話的聲音明顯低啞了許多，空弦也聽得不是很懂，只知道自己又被罵笨蛋了，頗是無語。

心裏已經做好了決定，這次回去後，她将會更融入咒術高專的同學，和大夥一起喊五條悟笨蛋老師。

“所以，老師這次的出差費都能給我嗎？”

——任務全部交給她了，出差費全給她不過分吧！

因為海鷗學院離東京實在是太遠了，所以等他們來到這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學校已經放學了，兩人拖着行李箱決定今天不做任務了，先去辦理住宿。

海鷗學院的不可思議并不害人，因此也不是很緊急的任務。

空弦皮膚奶白，眼底的黑眼圈顯眼的很，五條悟見了，忍不住吐槽：“都睡了一個下午了，怎麽就是睡不飽的呢？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空弦和他并排走着，夕陽将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由于兩人的外在實在是過于優越，總會有行人時不時看他們。

有些含糊開口：“還行吧。”

何止是沒睡好，大半夜的被[噩]夢驚醒，醒來後又時不時會回想起來，那種羞恥的感覺簡直一秒就能窒息，并且現實中又和夢境中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

她想了很久都想不出該怎麽面對五條老師。

後來轉移注意去寫致富經，寫着寫着睡着了，結果一覺起來，拿起手機一看，好家夥，又又又沒錢了、

原本只是打算買一個禦守樣品看看，結果不小心拍錯了數量，幫着店家清了庫存。

果然做夢是魔鬼，夢醒了是窮鬼，她也就只能在夢中感受聯邦首富的快感。

“還行嗎？你黑眼圈可還是很明顯的哦。”五條悟搭在她肩上的手拍了拍，“要不晚上和我一個房間吧，聽說和別人一起睡的話，睡眠質量會提高哦。”

他說話的時候語調揚起，就好像是加了蜂蜜，空弦下意識擡起頭。

五條悟瘋了吧，他難道有什麽戀床行為，在外面睡不着要找別人一起睡？他清楚自己究竟在說什麽嗎？

“老師。”空弦認真，“睡不着的話可以吃點褪黑素。”

五條悟本來也就只是想逗一下她，想看看她臉紅的樣子，沒想到空弦非但不臉紅，反而一臉真誠的向他推薦褪黑素的品牌。

她沒必要這麽懂裝不懂吧！五條悟難得有道德的想到，還沒表白呢怎麽就急不可耐要一起睡了？

比耐心果然還是比不過她。

海鷗學校之前一直流傳着八大不可思議的傳說，原本也沒什麽，學生間也只當這是假想的傳言，畢竟沒有人親眼見過不可思議，直到上個月以來，學校裏情侶的數量異常增多，産生了一片混亂。

前來接待的是海鷗學院的一位老教師：“我在海鷗學院待了接近四五十年了，一畢業就來這裏當老師，可以說沒有比我更了解的了。”

“以前我們校風優良，談戀愛牽小手的學生也都是偷偷搞地下情，被抓起來在全校面前讀檢讨實在是太丢人了，不是嗎？”

“可是你看看現在——”他用力的一指。

“我也不是思想落伍，性取向的選擇是每一個人的自由，但是學校是學習的地方，就這麽大庭廣衆的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空弦朝着他手指向的地方望去，赫然是正在接吻的兩個男生，随後就像是接力一樣又是一對接吻，一對又一對像是多米諾骨牌往後翻去，周圍圍了一圈人正拍手叫好。

空弦一眼就看到了身高格外優越的吃瓜群衆五條悟，因為這次任務全權交給空弦了，所以他無事一身輕在看熱鬧。

似乎是察覺到空弦的視線，五條悟側過身來，陽光灑在他一半的側臉上，本就比常人優越的長相更令人移不開眼了。

四目相彙，五條悟朝她wink了一下。

空弦一怔，下意識雙手鼓掌，好，老婆！

老教師見她和那群學生一樣瞎起哄，嚴厲的瞪了眼她，接着開口：“我懷疑是學院裏的不可思議搞的鬼，我在這裏從教大半個輩子，對學校裏所有的不可思議了如指掌。”

“以前學校裏也就只有七大不可思議，三個月前就突然流傳出了第八大不可思議。”

“咦？八大不可思議？”空弦翻出個本子開始記筆記。

她之前在網上的調查，也就記錄了海鷗學院有七大不可思議，沒想到網絡延遲的那麽厲害，已經産生了新的不可思議。

八大不可思議極有可能是八個咒靈，暴增情侶事件極有可能是新産生的第八個咒靈搞的鬼。

老教師點了點頭：“是花圃旁的人魚公主，目前我也不知道她有什麽能力，但是從現在學校混亂的戀愛中我猜測，她極有可能是擁有令人戀愛的魔力。”

“花圃旁的人魚公主？那是不是去花圃旁就能找到她？”

“聽說只要能從花圃中找到蘿蔔，就能找到她。”老教師扶了一下老花鏡，“可是花圃裏面哪裏會種蘿蔔呀，就只是個傳說吧！”

“老師你也是相信這個傳說的吧！”空弦放下了筆記本，“不然你也不會對八大不可思議了如指掌。”

“解決這次怪異事件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學風優良的教學環境！”

夏季茂盛的草木在陽光的照耀下綠的亮眼，成叢修剪的郁金香微微綻開，還有粉紅的玫瑰花紫色的矢車菊，海鷗學院的花圃向來被人精心呵護。

因為現在是上課時間，所以花圃裏沒什麽學生，就只有工作人員空弦以及跟班五條悟。

“诶？”五條悟雙手背在身後，彎腰看着蹲在地上的空弦，“所以你還真相信那個老頭子說的，在這裏找蘿蔔？”

空弦的眼睛像是雷達一樣掃過一叢又一叢的花：“郁金香已經檢查過了沒有，粉紅玫瑰檢查過了沒有，矢車菊這裏也沒有……”

見她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五條悟啧了一聲，蹲了下來，輕輕撞了她一下：“這裏可是花圃不是菜園子哦，那老頭肯定就是騙你——”

正一心一意尋找蘿蔔的空弦被猝不及防撞了一下，她哪知道今天的下盤格外的不穩，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

五條悟覺得自己力道超級輕，哪知道她這麽經不起碰，比個瓷娃娃還瓷娃娃，就在她要結結實實的坐在地上之時，順手撈了她一把，撈進了懷裏。

所以最後是他結結實實坐在了地上，空弦被抱住了。

空弦本來覺得跌倒在地沒什麽，那也是被老師吓的，哪知道五條悟反手就把自己抱住了，已經無數次腦補《思想與品德》的她，深知異性肢體接觸的危害性。

然而五條悟絲毫沒有避免異性肢體接觸的意識，反而抱得緊緊的，空弦沒辦法從他身上起開。

她低頭看了看被他手捂住的地方，臉頰爆紅。

小聲：“老師，你該放手了。”

他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打算，抱住她的感覺真好，軟軟的，還有一股好聞的味道，可比抱着羊毛氈舒服多了。

五條悟低頭蹭了蹭她的頭發：“就輕輕碰你一下，你怎麽就要摔倒了呀，要不是我拉住你，你裙子就要髒了哦。”

“不是老師，你混淆了事情經過順序，要不是你吓唬我，我會摔倒嗎？”空弦掰了掰他的手，結果掰不開。

語氣有點無賴：“會呀，空弦那麽輕，風吹一下說不定就摔倒了。”

“拜托我不是紙片人。”

空弦掰不動他的手，嘆息一聲：“老師，麻煩你拿一下手好嗎？”

“嗯？”他手指動了動。

空弦簡直就是要被他氣瘋了，拼盡全力動了一根手指，使勁兒往後掰去：“老師，你手放在我胸上了……”

五條悟這才意識到手心的觸感有些不對，猛地松開了手，便見着女孩迅速從他身上彈了起來，慌不擇路的朝着一個方向跑了幾步，蹲在了花叢裏。

只留下了一個慌亂的背影，他看到了她紅的滴血的小巧耳垂。

五條悟沒有立馬起身，一條腿屈起，一手支着臉頰，像是在回味剛才的觸感。

他難得有道德的想，他是不是動作有點快了？她這可還沒有表白呀！

急死了。

空弦找到蘿蔔了，可卻絲毫沒辦法一心一意挖蘿蔔。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離老師遠點，這簡直就是咒術高專最危險的男人，當初她是怎麽想不開要當他助理的？簡直就是被金錢蒙花了眼！

雖然剛才老師肯定是無意的，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還是那種不好意思向小姐妹哭訴的委屈。

五條悟咒術界天花板，她釘哥也削不動他。

空弦揪着蘿蔔葉子往外拔，心裏想了一大通之後，決定血虧的自己一定要摸回來。

上次看老師只圍了一條浴巾，那胸肌看起來觸感也是不錯的。

于是空弦臉上的紅暈一直就沒有褪過。

“空弦，你生氣啦？”五條悟看着蹲在地上仿佛頭頂一片烏雲的女孩，她的周圍還有一圈空氣結界。

空弦不理他，繼續挖蘿蔔。

五條悟大聲就像個無賴一樣撒嬌：“我不是故意的嘛，不要生氣了啦。”

空弦不理他，繼續挖蘿蔔。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不生氣了，那我就過來啦。”五條悟動了動腿，打算站起來。

“別！！”空弦大聲制止，依舊是背對着他，“老師你坐那裏別動，保持距離，你好我好大家好。”

五條悟乖乖的蹲會了原地：“好啦好啦，我蹲回去了，你不要生氣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他找了根樹枝戳了戳地，甚至還覺得有點委屈：“你剛才都不和我說話了……”

“哦。”空弦繼續挖蘿蔔。

“你看你看，你就回複我一個字，你肯定是生氣了，我都道歉了啦，大不了你摸回來嘛，我不小心摸你一次，你可以故意摸我十次，怎麽樣，這不是你賺到了嗎？”

空弦拔蘿蔔的手一僵，心想，這倒是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見她不說話，五條悟大聲加碼：“那就摸一百次怎麽樣，你不要生氣了嘛。”

一百次？那不得摸禿了皮？空弦的腦海中自動播放畫面，臉上的溫度再也褪不下去了。

她悶悶開口：“不生氣了。”

“那我就——”五條悟動了動腿，再一次想站起來。

“別！！”空弦大聲制止，“你別過來，保持距離。”

五條悟委屈：“你就是還生氣嘛，都不讓我過去。”

“我不生氣了。”

她覺得五條悟就是無理取鬧小公主。

“那為什麽不讓我過去？”

“你過來只會影響我挖蘿蔔的速度。”

空弦雙手揪着蘿蔔葉子，她也想不通為什麽看起來不大的蘿蔔竟然那麽難挖。

五條悟氣鼓鼓的哦了一聲，用手裏的樹枝開始畫愛心。

——她就是還生氣嘛，還什麽‘影響挖蘿蔔的速度’這種理由都想得出來，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了……

空弦奮力将蘿蔔拔出了坑，還想着接下來會從坑裏冒出來一個小短腿蘿蔔精，哪知道那籃球一樣大的坑裏突然就滲出水來。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漸漸上浮的水面中心出現了個小漩渦，有一條魚冒了出來。

那是一條很漂亮的粉色小魚，只有手掌那麽小，頭上有兩個小角，下面挂着一個小骷髅的裝飾，尾巴也是粉綠漸變。

她下意識問：“人魚公主？”

粉色小魚好像是笑了一下：“你好，我不是人魚公主，我叫做八尋寧寧，很高興能見到你。”

空弦戰術性後仰，會說話的咒靈？難不成情報有誤這根本不是二級咒靈，是特級咒靈？

然而就在她往後微微一仰的時候，突然間有股力道扶了下她的肩膀。

耳邊慵懶的聲線帶着笑意：“空弦，你怎麽就那麽笨呀，難不成一條會說話的魚都能把你吓到了？”

不是，這只是個戰術性的假動作，她哪裏是被吓到了？

她回頭看了眼他，又望了望原本五條悟該待的地方，質問：“你怎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