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身處荒郊野外, 又是晚上,周圍還有黑衣殺手耽耽虎視。
溫淑琳被摔得渾身都疼,只想能有張大床休息一會兒, 卻強打起精神不敢入睡。稍有風吹草動, 她便一直警惕的盯着那處看, 直至風平浪靜。
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 又是晚間不會有人路過的密林,偶而從遠方傳來一聲狼嘯, 便把溫淑琳吓得往季林鐘身邊縮了縮。
害怕、恐懼、緊張,那都是本能的反應,比起晚間出沒覓食的動物,此刻的暈過去的季林鐘相對來說反而是無害的。
一直挨到天光微亮,等到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她才閉上眼睛眯着了。
季林鐘是被壓醒的,溫淑琳睡得很熟, 整個人尋着最舒服的姿勢趴在他胸口,使得季林鐘一睜眼就瞧見了她,還有一睜眼就環繞在鼻翼間那股幽香。
在晨光的照耀下,溫淑琳的睡相很是乖巧, 像極了平時阿旭的睡姿, 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只有頭與上身半趴在他胸前。
濕潤的鼻息一呼一吸的撲在他的胸膛,仿佛滲透進衣服裏,直抵他的心髒, 勾的他直癢癢。
發絲順着臉頰蜿蜒而下, 半遮半掩住有些髒污的臉龐,緊閉的雙眼, 睫毛長細長,蹙着的眉頭,讓人看了就想将之撫平,也不知是在夢中遇見了什麽。
他擡手想要替她将那發絲撥開,手停在半空中卻猶豫了,心裏舍不得就這樣将她驚醒,甚至舍不得動彈,舍不得起身。
然有一個聲音卻冒出來警告他,就算你們之間沒有隔着家仇,但她還是你的嫂嫂,你心裏的那些蠢蠢欲動,都是建立在背叛大哥的基礎上。
一想到大哥,季林鐘整顆心都涼了下來,他作勢起身,猛地一動作,溫淑琳瞬間就被驚醒了。
被驚醒的溫淑琳像只受驚的梅花鹿,水汪汪的眼睛四下張望着,警惕着,仿佛在試圖找出危險在哪裏。過了好半天摸清自己的處境後,才逐漸平靜下來,看向坐起身的季林鐘。
“小叔醒了?身體可有大礙?”聲音有些沙啞,許是受了驚吓後又夜宿外頭引起的。
他說了句“無事”一聲,偏頭看向別處,不想與她對視,好像這樣就能将心裏的那些悸動一一拔除。
只是在看到身上被包紮過的痕跡後,心裏又是另一番的滋味。你心心念念的想要逮着證據弄死她,而她卻不記仇的在危難中仍然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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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淑琳見他不想理會自己,也不多說,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拍了拍裙擺處的泥土。
季林鐘也跟着站起來,只是站的時候腳一着力,吃痛一聲,整個人往旁邊一歪,好像受傷了。
溫淑琳立刻扶住他,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是肯定不是疑問,“傷了?”
季林鐘有些尴尬的點點頭,面上還是強撐着。
溫淑琳嘆了口氣,看看他們二人一身的狼狽,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如今一個瘸子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在遇上黑衣殺手怕是要雙雙交代了吧!
“我扶你。”溫淑琳主動将他手搭在肩膀上。
季林鐘也知此刻不是矯情的時候,順勢靠在她身上,兩個人這才一瘸一拐的尋了個方向外森林外頭走去。
而此時追殺的兩個黑衣人攔下了馬車後,在空無一人的車裏沒有尋到想要的東西,又兵分兩路,一人繼續往去京城的官道追去,一人則颠轉過來反向尋找,誓要找到二人。
再說這邊的溫淑琳與季林鐘,一路走了許久,從清晨到下午,好不容易在山上看到一戶人家,那家中卻只有個瞎眼的老太太,說的話還是方言。
三人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半天也沒說通,老太太不認識她們,又聽不懂她們說話,就是不願放他們二人進院子歇腳。
季林鐘的腿現下無法長途跋涉,二人只好苦兮兮的坐在這戶人家的外頭,看看這家是否還有其他人回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時值傍晚時,一個身強體壯的年輕漢子身上背着弓箭,提着兩只兔子回來了,從穿着打扮輕易能看出是個獵戶。
溫淑琳連忙扶起季林鐘站了起來。
獵戶也是老遠就看到了他們,“二位?在我家門口坐着做什?”
“這位小哥,我們路上遭遇賊人,不幸落難。如今腳上又帶着傷,所以想借小哥住處落腳修整一番。”季林鐘說完,又看了看院子裏的瞎眼老太太,“剛才與家中老太太搭話,老太太似乎不懂官話,我們也不好貿然進去,是以在外等候。”
獵戶打量了他們一身灰頭土臉的狼狽樣,又看了看男人身上的傷口,暗道是趕路遇到了劫財的。
“原來如此,”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溫淑琳,頭上挽的是婦人發髻,便道:“你們夫婦随我來吧。”
溫淑琳一聽想說大哥你誤會了,我們看起來哪像夫婦了,剛要開口便被季林鐘給拉住,季林鐘搶在她前頭說了句“多謝”。
溫淑琳扶着他,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季林鐘借此機會小聲埋在溫淑琳耳邊解釋于她聽,“外頭肯定還有人在尋我們,扮做夫妻也許更方便躲過。”
說話的熱氣熏的她耳朵麻麻的,溫淑琳偏開頭想了想,紅着臉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獵戶姓曹,叫曹大勇,家中除了瞎眼的老太太,還有一老父親在外做農活。
他将二人領到一間屋子後,便自告奮勇的替季林鐘看起傷來。獵戶常年在山上打獵,身上受傷多是自己處理了,對于季林鐘的摔傷倒還是有些法子的。
先是替他正了骨,又尋了幾塊破木板固定已做支撐固定,紅腫之處還需敷藥才可消除,只是他家中卻是沒有,還需下山進城去買。今日天色已黑,只能等明日了。
溫淑琳趁着這個機會,在另一處梳洗了一番,換了身瞎眼老太太的衣裳,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個農家婦人,只是那俏麗的模樣卻硬生生的出賣了她。
“多謝曹大哥肯收留我們,今日我們夫婦二人落難,身上無什麽值錢的東西,這根簪子是身上殘留不多的物件了,多少能值些銀錢,還請曹大哥收下,不要嫌棄才好。”
除了馬車上丢了的包袱行禮,溫淑琳身上還藏的有大把的銀票,可她知道財不外露的道理,自然不會将之主動拿出,何況她才不信季林鐘身上沒藏錢。
曹大勇是個耿直的漢子,覺得無功不受祿,當即推拒起來,“我又沒幫上什麽,季大嫂就不要客氣了。”
還是季林鐘在一旁勸到,“曹兄弟還是收下吧,我們夫婦二人還有其餘事情相求。”
溫淑琳白了他一眼,雖說東西本就該送的,可見他也跟着這般豪爽,心裏卻不安逸了,果然不是自己的東西一點都不心疼。
季林鐘見她那副翻白眼氣呼呼的樣子,心中一陣好笑,調侃起來,“娘子放心,等去了京城,相公在給你補上。”
溫淑琳瞬間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仿佛在罵,你算哪門子相公?啊呸!
曹大勇卻道二人是真的夫婦,直誇,“季大哥與嫂子真是恩愛。”
季林鐘态度十分自然的接道:“承蒙誇獎,在下慚愧,娘子嫁給我,沒享上福,還遇上這種事,是我本就沒照顧好她。”
溫淑琳臉上勉強陪演道,“相公多慮了,夫妻本是同林鳥,自(大)然(難)要(臨)有(頭)難(各)同(自)當(飛)。”
等到曹大勇一走,溫淑琳的臉又立刻垮了下來,趁着他受了傷,可勁的挖苦,“看不出小叔還挺會演戲,我竟不知什麽時候的小叔才是真實的。”
季林鐘還沉浸在他叫相公的那句話時,一聽她如此說,也不生氣,反而調侃起來,“嫂嫂好像沒剛見時那般怕我了。”
溫淑琳這才想起了之前那些不好的回憶,這些日子的相處,這人面上看上去好說話了些,好相處了些,可本質上還是殺神,她怎麽就差點給忘了。
“胡……胡說什麽!”溫淑琳眼睛看向別處,小聲嘀咕,“我又沒做虧心事,我怕你做甚?”
一想到昨晚她差點拿匕首捅死他,溫淑琳突然有種的感覺,心下發慌哪還敢與他對視。
“是嗎?”季林鐘見她那心虛的樣子,有些後悔剛重生歸來時太沖動了,掐了她兩次脖子,讓她如今都還對他有懼意。
溫淑琳還不知他全然誤會了,以為他又在懷疑自己,尋了個借口就出了門暫且先避開。
季林鐘看着她借口離開的樣子,輕笑一聲。逃避只能是短暫的!畢竟兩人現在在外僞裝的是一對夫妻,到了晚間,溫淑琳還是得老老實實的回房,除非她想睡屋檐。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小夥伴們端午快樂,6月25-6月27,本章留言小紅包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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