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那人只是将她攔在懷中, 捂住了她的嘴,以防她驚吓出聲,卻并沒有其他惡意。

且這一幕以往也曾發生過, 溫淑琳不用回頭, 光是在他懷中聞到他熟悉的氣息, 也大致猜到了來人。

她口雌不去的小聲喊道:“小叔?”

耳邊傳來一陣歡悅的輕笑聲, 熱熱的氣息就吐在她耳邊,弄得她直癢癢, “嫂嫂真聰明。”

說完季林鐘放開了捂住她嘴的手,攔在腰間的手卻沒舍得放開。

溫淑琳小聲問道:“你怎的來了?”

季林鐘:“柳眉來尋的我。”

原來柳眉去馬車拿了衣裳,回過頭來尋不到主子,也尋不到那将溫淑琳帶走的小丫鬟,又怕在別人家中亂轉将事情鬧大, 便急匆匆的去了前院尋了白柳帶話給他。

“嫂嫂可知現下外面是怎麽回事?”

溫淑琳小聲将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季林鐘聽完眼中閃過一絲狠辣。這李如是仗着出生高門大戶, 竟然敢設下此局陷害嫂嫂,若是今日他沒有找來,嫂嫂被人發現了,季林鐘完全不敢想象那後果。

聖上賜婚, 李家要替李如是做主必然不會将事情鬧大, 只能選擇滅口,高門大戶想讓一個人憑空消失,你便是連屍體都尋不到。

他圈着懷中的人心裏一陣後怕,忍不住手圈的更緊, 摸了摸她的頭發, “莫怕,有我在!”

在他懷中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溫暖, 溫淑琳紅着臉點點頭,不知何時,她對他好似多了幾分無條件的信任。

“相公為何擋在門口不讓妾身進去?”

蘇永文冷汗都流了下來,卻分毫不讓,“娘子,今日大婚你應該回新房等候。”

外面那新婚夫妻還在僵持,裏間二人卻好似有些陷入了暧昧不清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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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林鐘從後方圈着她,看着她低着頭乖巧的依偎在他懷裏,耳朵尖尖都紅了,還對他一副極為信任的模樣,只覺得不動手占些便宜都對不起自己。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偏過頭,嘴唇輕動,舌尖掃過她發紅的耳尖。

“唔……?”

灼熱的呼吸和那濕潤的觸感驚得溫淑琳瞪大了一雙眼睛,猛然擡頭卻撞到了季林鐘的下巴。

季林鐘遂不及防吃疼的到退一步,兩人都來不及站穩,往地上倒去。

季林鐘只來得及将她按在懷中,以身做墊護住了她,自己背部倒是直接磕在了地上。

外間還在與新婚夫君僵持的李如是,一聽隔壁屋子傳來了響動,三兩步走了過來,雙手将門一舉推開,蘇永文想要阻攔都來不及。

只是裏間的場景卻不在她的預料之中,溫氏雖在,卻還多出了個不該在此的男人。

“你……你們?”看着在地上抱作一團的男女,李如是心裏百感交集,這是怎的一回事?不是說了只請溫氏過來?

本趕上來想要阻止的蘇永文,看到他們兩親密的抱在一起,也是一臉驚愕,“季,季兄,你怎的在此?”

溫淑琳更懵了,衣衫不整的與小叔同處一屋,還被別人瞧見,下套捉奸變成了撞破私情,她攤上的都是些什麽糟心事呀?

季林鐘看着闖進來的兩人也是一陣錯愕,後又平複下來,先将嫂嫂給扶了起來,随後又将她擋在身後,目光先轉向蘇永文,“蘇兄,非禮勿視。”

蘇永文這才驚覺失禮,忙轉過身去。

季林鐘這才向李如是拱手作揖施了一禮,“李小姐,今日之事一切皆因在下思慕嫂嫂而起,還請勿要外傳。”

“你……你與她?”李如是怎麽可能相信,溫氏可是被她引來此處的,莫不是季林鐘這般是為了給她相公打掩護?

“嫂嫂與我兩情相悅,已經約定好等孝期一過便改嫁與我,今日多喝了兩杯,心裏念着她便尋了過來。”

話音落地,蘇永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心中又酸又澀,堵得發慌,這才兩月,溫姑娘她就……

弟娶其嫂的習俗不是沒有,但那都是在那窮困地區,家中娶不上媳婦兒的才會如此行事,京城大戶人家雖聽聞過一星半點,卻十分不屑。

季林鐘也是官場中人,不至于取不上媳婦,李如是見他将溫氏護在身後,眼中遮掩不住的真情與喜愛,如此護着溫氏,怕是兩人真的是相互……

她開始懷疑之前聽聞溫氏與相公的那些謠言,莫不都是假的?

溫淑琳躲在他身後,聽他說完神色也是陡然一緊,沒想到他會尋了個這樣的借口,她還在孝期,萬一此事傳聞出去,他這官怎麽還做得下去。

李如是思來想去,心中還是有些不甘,便試探道:“季大人如此驚世駭俗,也不怕妾身拿此事相要挾,如此自毀前程可值得?”

季林鐘輕笑一聲,“凡事要講究證據,我與嫂嫂雖有約定,兩人之間卻清清白白,李小姐若要對外宣揚,我便是不承認又能奈我何。”

“況且今日乃是小姐大喜之日,這裏又是狀元府,若要鬧的人盡皆知,面上不好看的可不止我季家。”

“季大人果然厲害!”李如是哼聲道。

這男人竟然不怕她将事情傳出去,還反過來威脅她,這兩人怕是真的了。

幾人說話間,柳眉終于拿着幹淨的衣裳尋了過來,只是看到另有人在場也是愣住了。

季林鐘冷眼瞟向她,“愣着做什,還不将衣裳拿過來。”

“是,二爺。”柳眉這才顫顫巍巍的繞開門口那對新婚夫婦走了進來。

季林鐘搶過衣裳,不發一語的服侍起溫淑琳穿衣,動作小心且溫柔,像是對待稀世珍寶。溫淑琳大概猜到了他是在做戲給李如是看,也不拒絕,反倒還擡起手配合着他。

李如是見此,心中的疑慮終于打消,終于甩袖離去,蘇永文見狀也青着臉回了前廳。

溫淑琳紅着臉偷瞧了一眼門口,見已經無人,按住正欲替她系腰帶的手,“小叔,我自己來便是……”

季林鐘眸光微閃,将人拉進懷中,“嫂嫂不喜歡?是我服侍的不好?”

“我……我……”溫淑琳羞的臉紅耳赤,雙手推拒在他胸前不知該說什麽是好,最後只能低着頭喃喃道:“今日多謝小叔了。”

季林鐘瞧着那她那羞紅的耳尖,可可愛愛,心裏一陣好笑,終是将她放開,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的親近。

“沒想到嫂嫂如此不禁逗!”

“你……”溫淑琳又羞又窘,氣的轉過身去。

季林鐘無奈只得柔聲哄到,“嫂嫂莫氣,都怪嫂嫂的反應太過可愛,一時忍不住就想逗弄嫂嫂。”

溫淑琳:“……”感情是她長得太好欺負了?

等到溫淑琳換好衣衫,兩人分開各自回了席間,此時宴席已散,賓客也都去了另一處看戲。

溫淑琳去的晚了,前方已經沒了什麽位置,便随意尋了個最後排的空位坐下。

剛坐下沒多久,陳明珠不知何時也落座到她身旁。

“啧,你居然能平安回來。”早在看到那丫鬟将她帶走時,陳明珠就猜到是有人在後方故意安排的。

溫淑琳目光落在戲臺上,心裏由衷感謝,“還要多謝陳姑娘的提醒,讓我早早做了準備。”

陳明珠沒在說話,視線也落在了戲臺上看起戲來。她來到京城已久,雖為皇子侍妾,表面看上去風光,可家中沒有根基,在皇子府中她不過就是個妾,若不是身懷有孕,怕是也得不到二皇子的寵愛。

這些官家太太小姐們,天生高貴,最重嫡庶,眼光又高,自來看不起妾室,更加看不起她商戶出生。雖表面奉承她,心裏不用說也是各種貶低,有時候裝的累了,也難得在與這些人周旋。

只有溫淑琳,和她同樣出生小縣城,在這場喜宴上同樣格格不入,所以這才是為什麽她想坐到溫淑琳身旁的原因。

婚宴過後,賓客逐漸散去,本該洞房的新婚夫婦卻在新房裏僵持了起來。

李如是見丫鬟婆子都已退下,他卻半天不來掀紅蓋頭,索性自己掀了開來,蓮步輕移到他身旁,多少有些為白日的事心虛。若事情是真的,便是她占了理,偏偏是誤會一場,可不就成了場鬧劇。

“相公是喝醉了?要不要妾身喚人煮些醒酒湯送過來?”

蘇永文轉身看向她,身上雖有酒氣,眼中卻一片清明,“娘子,今日可玩夠了?”

李如是睫毛顫了顫,一臉無辜,“相公在說什麽,妾身不太明白。”

蘇永文自嘲道:“是呀!娘子當然不明白,娘子出生高門大戶,自小要什麽便有什麽,做什麽都依着性子來,出了事家中也有人擔着,怎會在乎別人心中所思所想。”

李如是臉色逐漸冷了下來,“相公莫不是還在為白日之事生氣?那不過是一場誤會。”

“誤會?”蘇永文輕笑一聲,轉頭定定的看向她,“不!那不是誤會!”

看着她慘白的臉色,不敢置信的眼睛,蘇永文堵了一天的心終于有了那麽一絲快意。

“我心中從始至終都心悅的是溫姑娘,若不是娘子把我當物件似的要來,又是聖上賜婚,今日我怎會在此?”

一股怒意湧上心頭,李如是第一次覺得好像有些事是她掌控不了的。“蘇永文!你……你說的這些,就不怕我讓爺爺上書聖上?”

“呵!上書什麽?上書我與溫姑娘有染嗎?”蘇永文眼中閃過些許許悲哀,些許憤恨,一想到白日她倚在另外一人懷中整個人更是痛得發慌。

“自賜婚以後,溫姑娘便沒有再與我來往,淋雨那日,也不過是我自己心有不甘,尋上門去想要個答案而已。”蘇永文轉身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脆弱。

“如今我已成婚,她與季兄也好好的,我也就認了。若是娘子還要對溫姑娘做什麽,只管去做,聖上賜婚,蘇某無法休妻,但是娘子只要去做一次家中便會多一位妾室進門。”

說完,蘇永文頭也不回的出了新房,轉身去了書房歇息。

沒了溫姑娘,他曾經也想過與李如是好好過日子,只是沒想到這李如是這般難以相處,才嫁過來的第一日便開始收買府中的小丫鬟去做這種腌臜事。

沒了溫姑娘,他曾也想過認命了,與那李如是好好過日子,只是沒想到這李如是這般難以相處,才嫁過來的第一日,便開始收買府中的小丫鬟去做這種腌臜事。

“蘇永文,你有本事一直別回來。”

李如是看着新婚相公走遠,氣的面紅耳赤,拿起桌上的茶碗便砸了一地,心中更是恨毒了那溫氏。

她出生尚書府,自幼琴棋書畫皆通,還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到底是哪裏不如一個寡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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