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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瀾本來沒有給中秋安排假期,自少年時期起,陸君山就忙着賺錢,沒時間按時按點給他過節日。久而久之,他們很少過節。
這是難得的一回。
讓經紀人協調了兩個拍攝的工作,專門把那天空出來。淩晨兩點鐘,他趕回老房子。
陸君山卻不在。
打電話,那邊關了機。又試着給梅媛發了條信息,不久便得到回複,說是談項目,被招待在酒店住下了,手機可能是沒電。
陸瀾還想再問談得怎麽樣,怕陸君山回不來吃飯。看看時間,已經太晚,便只給梅媛回了句晚安,打算睡醒天亮再說。
星夜奔波,着實疲憊,這一覺睡到早上九點多。
在陸君山床上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又去了個電話。響了好幾聲,終于有人接了。
“喂,瀾哥……”
聞聲,陸瀾一怔,搭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覺揪住了被套:“景辰?怎麽是你?我哥呢?他手機為什麽在你手上?”
“哥,哥,你別誤會,我有好好遵守約定!”景辰壓低聲音,對陸瀾解釋道,“我昨天跟陸爺出來參加飛音視頻的招商會了,他現在在和那邊的一個老總說話,手機本來給嚴哥拿着的,結果嚴哥剛鬧了肚子,怕陸爺随時要用手機,就讓我揣着。”
飛音視頻是當下數一數二的綜合網播平臺,近些年買了不少好作品的獨家版權,流量和觀衆忠實度都很高。
梅媛曾經提過一嘴,說山瀾有意深度參與飛音的自制作品,最好影視和綜藝都拿下。陸君山這一趟去,大概就是因為這個。
陸瀾自己和飛音有過不少接觸,知道那是一家整體作風無比謹慎,甚至嚴苛的公司。要與之達成深度合作意向,必然是場你來我往的拉鋸戰。
陸君山今晚真可能回不來。
沒有小孩子不曾被家長放過鴿子,和別的家長相比,陸君山這輩子對弟弟放的鴿子還算少的了。陸瀾也不是小孩子了,計較不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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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哪個酒店?”
“白馬大道的維也納。”景辰乖覺地回答。
“嗯。”陸瀾沒再問,挂了電話。
轉而聯系經紀人,看能不能把取消的工作再安排進今天,得到肯定答案,便起床收拾。
一個小時後,曉波來接他去拍攝場地。
一期雜志封面拍攝,要求是高級和質感,總之看起來不能太開心。正好,挺符合陸瀾陸瀾眼下的心情狀況。
拍攝很順利,休息的間隙,陸瀾邊喝水邊去攝影師那邊看片子,挑了幾張讓對方發給曉波。
“……真的好像哦!一個是高冷版,一個是鄰家版。”
“你有沒有看XXX太太的文?她的視角我覺得超級精準,高冷哥哥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看起來鄰家的弟弟卻是真腹黑,用盡心機打拼天下,只是為了讓哥哥可以永遠活在自己的純粹世界中……”
“真的真的,有那個感覺了!”
“……”
身後不遠處的角落裏,兩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小聲議論着,越讨論越興奮。
陸瀾的聽力很好,她們以為的小聲,他還是能聽見。便回頭望了一眼。兩個女孩兒猝不及防,被他這一眼瞎了一跳。
其中一個下意識做出藏手機的動作,臉上露出抱歉的表情:“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只是在說……”
“說我和景辰?”他拿着水瓶,朝她們走過去,“剛才看的也是我們的圖?還是文?”
女孩子大概是工作不久,沒怎麽真正接觸過明星。陸瀾又讓人看不出态度來,她為難得有些紅了眼睛,不敢說謊,只好小心翼翼地主動遞上手機。
“P,P的……”
屏幕上的照片果真是P的,還好不是什麽十八禁圖,只是一張同框。
黑白加鏡像,二者都是側臉。就這麽看的話,兩張臉确實還挺像,又因為氣質不相同而顯出一種奇妙的反差感。
有點意思。
“我們叫什麽?”手機還給女孩兒,陸瀾臉上挂了點笑,“有超話吧?”
女孩兒聞言,瞪大眼睛。像是被他驚呆了,又抑制不住激動,紅着臉回答:“瀾辰美景,就是您名字那個瀾!”
“謝謝。”陸瀾把喝完水的瓶子順手放在了一旁的垃圾簍中,指指攝影機那邊,“要開始工作了,先做工作吧。”
說罷,便轉身走回燈箱環繞的中心去。
自忖是個靠作品說話的演員,一直以來,雖然對當下流行的營銷手段、網絡風氣都有所認知,但陸瀾從來沒有用過。
經紀人和一些合作方時常提人際相關的營銷方案,他也是能拒就拒。在這個圈子裏,年紀不大,做法卻挺老派。連梅媛都說他頑固不化,沒有必要。
沒想到,到底在景辰這裏晚節不保。
雜志拍攝結束之後,車直接開往白馬大道。路上,陸瀾躺着認認真真看了“瀾辰美景”這對CP在網上的發展情況。
通稿不算多,但都出得頗有水平,萌點精準。同人創作看起來正在火熱期,相關平臺上每天都有一定增長量。一些八卦小組也有像模像樣的專樓,樓中探讨熱火朝天掘地三尺。
這當中,确實讀得出許多人的真情實感。
盡管它的開始和發展,都必然有來自“官方”的推動——不是景辰一個人想做就能做的,是小家夥有意願,公司其他人,甚至最高決策者都同意了,才可能發生的操作。
原來,不止是梅媛覺得他冥頑不化。大概陸君山也認為,他不必如此。
潔身自好,對娛樂圈而言,值幾兩錢?
陸瀾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一面是眼前那個以他為中心,卻又異常遙遠的世界在緩緩展開,裏面充滿無數人真實的喜愛和情感寄托,濃得他不忍心戳穿。
另一面,是荒謬感。
這種荒謬感關乎太多,自我認知,處世原則,為人信念……以及,陸君山和自己的不同。
那個哥哥和自己,當然有巨大的不同。他們一個是商人,一個是有心做藝術的,似乎從根本上就走了兩條截然相反的路。
他原以為,陸君山能,也會,一直無限地包容和保護他的路。連同人文寫手都知道寫腹黑年下保護他的純粹,陸君山怎麽會不懂他那點抱負。
可他以為的完美和堅實,竟然在這麽小的事情上生出一條裂縫。
它這麽小,小到他都拿不出手去向陸君山質問,然後争論一個那麽重大的問題。
“曉波。”自座位坐起來,他頓了頓,似乎是做了什麽決定,道,“算了,不去維也納了,送我回家吧,然後你也去過節。”
“啊?”曉波有些拿不定他的意思,“回哪個家?”
“我自己家。”
“不是陸爺那邊啊?”
陸瀾沒回答,又躺回去了。
(這章先到這裏吧,晚上睡前應該還會有一更,讓我想想怎麽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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