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昨晚我們發生了什麽？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他蓄謀已久着和向虞分手，沒想到向虞卻在觊觎他的身子？！

向虞說想讓他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他，可他何德何能可以作為禮物來搪塞向虞？

“你在亂說什麽？”顧璟呼吸紊亂，心跳如雷，清晰明顯地響在耳側。

“喜歡……”向虞似乎是聽懂了，又似乎是沒聽懂。

向虞狀似依戀地摟着他，像一只無比聽話的大狗狗。

顧璟滿臉訝意，簡直難以置信，怎麽在上一世的向虞就沒有開啓這個隐藏技能呢？

“你喝多了。”喝醉後的向虞滿臉泛紅，他身上的溫度滾燙異常。

顧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如初與平時無異。

“沒有……”向虞鳳目緊阖，濃密纖長的睫毛像小刷子一般輕輕顫動，在高挺如峰的鼻梁兩側留下淡淡的陰影。

顧璟知道向虞喝醉了一向不承認的風格，他輕嘆一聲，推了推向虞，“你——先給我起開！”

“你是不是又想離開我？！”向虞遽然睜開了眼睛，彌漫着朦胧醉意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怒氣。

顧璟被這無緣無故的怒火吓到了，微微一怔，然後也氣鼓鼓地回罵道：“我現在不走！”

顧璟伸出雙手重重一推，但因為力氣太小，無論如何也推不動。

“快、快起來……你一身酒氣，我先帶你去洗澡。”顧璟他故意轉過頭，欲蓋彌彰道。

幸好向虞喝醉了，并未察覺到顧璟的異常。向虞沒有再反抗，十分聽話任由顧璟扶着他向浴室走去。

顧璟在心裏感嘆，果然向虞的潔癖還是一如既往的嚴重，并未因此消失。

蓬頭從高處灑下溫水，顧璟身上的衣服不可避免地也被淋濕了。

顧璟分神想着他的衣服濕了，但他現在又沒有可替換的衣服，那明天該如何是好？

顧璟是有意分心的，或者說是他逼迫着自己分心。再見一次向虞，他沒想到他依舊會為向虞心跳如鼓，思之如狂。

洗好後，顧璟替向虞換衣的速度之快，就像在極力掩飾着什麽一樣。

“要不要喝水？”顧璟扶着向虞在床側坐了下來，他耐性十足地問道，此時此刻他覺得他像一個盡職盡業的保姆。

“不用……”向虞擡眸看了顧璟一眼，一雙漆黑清冷的眼眸深似水淵，像是要把顧璟緊緊吸進去一般。他側過身來，雙手緊緊攥住顧璟的腰。

顧璟沒有搭理向虞，他也出乎意料地沒有立即推開向虞，因為他的視線被床頭櫃放着的兩件禮物給吸引過去了。

上一世的這一天，他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被向虞棄之角落，久久都無人問津。

那時的他不顧尊嚴地求着別人将他帶進向虞的生日晚宴，然而向虞看到他的那一刻，語氣薄涼讓人如墜冰窖，“你來做什麽？”

“向虞，我、我想過來送生日禮物給你……”還想親自和你說生日快樂。

“禮物？”向虞抿唇冷笑，看着他的目光充斥着不屑。

“是、是的，這是我存了大半年的零花錢才買的，希望……”

少年那句“希望你喜歡”還沒說完，就被向虞面無表情地打斷了，“禮物我已經收到了，你可以離開了。”

向虞接過少年的禮物，看也沒看一眼，就直接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少年的心就像被一只無情的魔掌狠狠揪住蹂躏了一番，可他的尊嚴早就被他丢到了塵土裏，“向虞，今天是你的生日，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別趕我走……”

少年眼眶泛紅，在人來人往的潮流中，幾近泫然欲泣。

向虞微微一怔，然後神色陰沉地扔下兩個字，“随你。”

向虞轉身就走，少年的禮物被冷漠無情地扔在桌上，就像一件一文不值的垃圾一般。少年眼眸裏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決堤而出。

把少年帶進來的同學一看連忙過來安慰，他一臉難以理解，“他都這麽對你了，你竟然還喜歡他？難道你有被虐傾向？”

“我、我沒有……”少年一邊哭，一邊抽噎個不停，“可我就是喜歡他，我就非他不可了，即使他讨厭我，可我還是喜歡他……”

聽起來是很沒出息，可那卻是顧璟真切無比的心聲寫照。

“向虞，為什麽？”顧璟從回憶中抽身而出，他眸光晦暗不明地撫上向虞的臉。

向虞置若罔聞，看到他伸出手來，淡淡笑了笑就緊緊扣住他的掌心，與顧璟十指相扣。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上一世他的禮物被棄擲不顧，可這一世他只送了一本普普通通的外文書籍，可向虞卻像是收到了稀世珍寶一般，不僅拿上二樓，還放在離床最近的櫃子上。

顧璟思緒紛亂如麻，他很讨厭這種感覺，他本以為這一世的軌道與上一世并沒有什麽不同，為此他苦心經營，計劃稠密。可向虞只對他輕輕一笑，就讓他滿盤皆輸。

他原本躍躍欲試着準備下一盤大棋，可向虞只落了一子，就完全将他的棋路打亂了。

“很晚了，你睡吧。”顧璟在心裏長嘆一聲，他擡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間，輕聲說道。

“我要和你一起……”向虞輕眨鳳眼，說完他沒等顧璟同意，就一意孤行地就把人往床上帶。

顧璟毫無防備地向下一摔，幸好向虞緊緊地摟住他，可這樣一來兩人就不約而同地齊齊倒在了床上。空氣似乎一下凝滞下來，四周變得寂靜無聲，恍若落針可聞。

向虞的心跳清晰有力地響徹在顧璟的耳邊，如雷似鼓地一下下敲擊着顧璟的耳膜。顧璟呼吸急促，拼了命地掙紮。

“我今晚睡沙發。”睡沙發雖然不是明智之舉，但對現在的顧璟來說，卻是最佳選擇。

大晚上的，他總不能跑出去讓向虞的管家再給他整理一間客房出來吧？

“聽話……”向虞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向右一按，下一秒“啪”的一聲傳來，室內的光線遽然變暗。

顧璟總感覺似乎有哪裏不對，但又毫無頭緒，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你快松手，別抱着我！”顧璟炸呼呼地吼道，喝醉的向虞怎麽就這麽煩人？簡直是肌膚饑渴症的升級2.0加強版本。

“為什麽……”向虞雙臂一僵，似喜非喜的鳳目凝在顧璟臉上，像是冬日被雪水浸泡過的玉石，冰冷徹骨。

可他的聲音又似乎蘊含着莫大的委屈。

委屈？向虞有什麽好委屈的？他大晚上還沒睡覺，費盡心力地照顧着這個醉酒之人，他都還沒開始委屈呢。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如果非要問，那就是你抱着我，我睡不着！”顧璟的怒氣蹭蹭地上漲，他一個用力，就直接從向虞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他迅速向左側床邊一滾，然後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顧璟這一滾，幾乎在他和向虞的距離之間滾出一條鴻溝來，兩人相距甚遠，僅有清清冷冷的月光橫亘在兩人之中。

向虞一動不動地側卧在床上，清月灑在他棱角分明的俊逸臉龐，莫名地替他渡上一層冷光，無論如何也揮散不去。

顧璟之所以剛剛反應如此激烈，是因為他有所反應！他為了掩飾他身體的異常，才不得不卷起被子迅速撤離，竟像是落荒而逃。

顧璟原以為他會睡不着，但事實并非如此，或許是彌漫着向虞氣息的被子給他帶來無可替代的安全感，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

平緩富有節奏的呼吸聲細若未聞，在顧璟入睡的那一秒，他裹得緊緊的被子就被人輕輕掀開，他側睡着被人擁入懷中。

他的後頸被人咬住，他卻毫不知情。

兩人和衣而卧，直到天亮。

顧璟因為昨日喝了酒的關系，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他朦朦胧胧地睜開眼睛，卻發現他正衣衫淩亂地躺在向虞的懷裏。

等等，他躺在向虞的懷裏？！所以他這是倚着向虞睡了一晚上？！

顧璟瞬間清醒，他不管不顧地向後退去，也不在乎會不會吵醒向虞。直到這時，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唇角似乎有點痛，他伸手一摸，才反應過來他昨晚原來還被咬了。

向虞被顧璟的動作吵醒，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醒就注意到顧璟那嫣紅微腫得似要滴血的紅唇。

向虞目光幽深，聲音帶着剛醒的低沉喑啞，“昨晚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