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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間裏,白色大床上有人正在安睡。房間裏悄然無聲,窗簾嚴嚴實實地掩蓋住了屋外面的白光,程殷素陷在白色絲被裏睡得昏天暗地。
其實姿勢不是很舒服,她眯着眼翻了個身,身旁依舊空無一人,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馬上就醒了。只是醒來的環境有點不大對勁。楊正寬的房間多以灰色調為主,灰色的窗簾,灰色的床單被褥,而她現在所處的卻是比他的房間還要冷清的環境。
程殷素磨蹭着坐起來,環顧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轉眼看到床頭櫃上的可愛鬧鐘時才憶起這是她自己的卧室。
這樣一來她更混沌不清了,昨晚她不堪忍受饑餓和某人的摧殘硬生生暈了過去,似乎在她睡着之後有個聲音在她耳邊呢喃,那應該是楊正寬無疑。她卻怎麽也回憶不起來他對她說了些什麽,更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怎麽無緣無故回到了自己家裏。
她視線掃遍房間每一個角落,确定楊正寬不在這裏。程殷素帶着滿腹狐疑下床。
掀開被子發現自己身上穿的居然是平時在家的睡衣,上面還有可愛的卡通圖案,因為這個還被楊正寬笑話她幼稚。
楊正寬平時對她的穿着打扮不甚在意,偏偏對她在床上的一切斤斤計較。他喜歡給她買性感的睡衣睡裙,好言好語哄着她穿上了,到了辦事的時候又被他毫不憐惜地扯爛。他似乎熱衷于這樣的游戲,把美好的事物撕碎,然後盡情蹂躏。對于他這樣變态的癖好,程殷素很是不屑。
她一只腳剛下地就忍不住咒罵出聲:“混蛋!”
腿間的酸漲感還沒消除,随着她起床的動作隐隐發作,帶動她全身的筋骨,無處不酸疼,像散了架似的難受。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說什麽出力的只是他而她只管享受,結果最終受苦的還是她。他将她弄累了還不肯善罷甘休,他的欲.望像是永無止境,他壓榨着她,等他爽歪歪了而她早已不成人樣。
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怎麽能信?!
程殷素進了洗手間簡單洗漱,鏡子裏的人還是熟悉的模樣,淡淡的眉眼,小巧的鼻子下面一張菱形的小嘴,拼湊起來不算豔麗,“好看”倆字足以形容。但她皮膚很好,白得透明又透出一點點的粉,楊正寬謂之生嫩。
他癡迷于她的鮮嫩多汁。
程殷素引以為傲的白皙皮膚現在卻令她苦惱不已。黑眼圈清晰可見,明眼人就能看出是縱欲過度的後果。這裏是她的家,就算不明不白被送回來了,她也清楚接下來要見她不想面對的人。
她可不能讓他們看出她的狼狽。
她的房間還是她走的時候的樣子,纖塵不染顯然是時常有人進來打掃。她拉開衣櫥,一排排的衣服讓她一時怔忪。
她走的時候足夠灑脫,一個行李箱裏面只裝了幾件自己平時喜歡的衣服,現在那些衣服整齊地挂在楊正寬家裏。
她最近是怎麽了?恍恍惚惚總是走神。
程殷素随手拿了幾件衣服,開始脫掉身上的睡衣準備換上。她全.裸的站在試衣鏡前,完全沒料到會有人突然推門進來。本能地環胸轉過身,看清來人之後她的驚訝轉為不滿。
程殷素深深皺眉,就這樣護着胸直接面對來人,語氣不善:“誰讓你進來的?”
梁嘉怡沒有料到會這樣唐突,她剛剛敲門的時候無人應答,門沒鎖她于是才進來。
多少年了梁嘉怡似乎沒多大的變化,黑亮的直發披散在身後,她喜歡化淡妝,不管什麽場合。這人最大的特色就是喜歡穿旗袍,她身材姣好,那些優雅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像是量身定做。
她是端莊的,然而面對程殷素的質問卻突然局促起來。“我……阿寬說你肯定餓了,我煮了些皮蛋粥,你好了就下來吃點吧。”
梁嘉怡說完了話卻沒有打算走的意思,女人之間沒什麽可遮遮掩掩的,程殷素卻被她看得很不舒服。
梁嘉怡看她的眼神多了些令人難以揣測的研判的味道,放肆中帶着些小心翼翼,将程殷素上下打量,最後定格在她緊緊護着的胸前。
程殷素順着她的目光一瞧,當發現自己布滿可疑紅痕的身體時,終于意會過來梁嘉怡的目光為何如此的古怪。
程殷素倒是司空見慣了,楊正寬喜歡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他用手、用嘴讓她身上沒一處完好的皮膚,那樣會讓他興奮莫名。
梁嘉怡表面鎮定,內心卻已經翻江倒海。這樣的景象,是經過了多麽激烈的性事……那個偉岸沉穩的男人……
“看夠了沒?”
梁嘉怡的深思突然被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她定了定神,沖程殷素虛笑:“粥涼的快。”
程殷素冷眼看着一向自持穩妥的女人狼狽出了房間,直到傳來門鎖的聲音才放下胸前的手。
胸前的兩點還紅腫着,像是被人反複蹂躏過。程殷素惡趣味地想,不知道梁嘉怡看到這樣的景象會不會被吓到?
***
程殷素下樓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等她,她一出現三雙眼睛就齊刷刷向她看過來,讓她錯以為自己沒有掩蓋好身上的痕跡。她垂着眼靠近的時候,程海生爽朗地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大好的天氣你卻在睡懶覺。”
程殷素只能擡頭。程海生笑容可掬地看着她,眼裏滿是寵溺。
換做以前程殷素會覺得自己很幸福,但是經過兩年前的那件事之後她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的虛僞,這個一直以來寵她愛她的老爸會因為一個外人而打她,她心寒了。
她扯了扯嘴角,到底還是要叫人:“爸。”
楊正寬旁邊還有一個空位,她剛坐下就有傭人為她盛好了粥,香味撲鼻而來。
“嘉怡煮粥最拿手,丫頭你好好嘗嘗。”
那些年,他還曾說:“嘉怡連包餃子都是一絕,你可真是塊寶。”
嘉怡嘉怡,這個梁嘉怡,她是狐貍精出身麽?居然将她粗野蠻橫的老爸制服得妥妥帖帖,唯命是從。
當然梁嘉怡有的是資本,她當初年輕,至今還貌美,兼之性格溫和善解人意,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俘獲了程海生的心。
可是他們的年紀差了20多歲!
程殷素可以理解程海生的心理,他白手起家一步步創立了梁氏集團,曾經混過黑道甚至為了生存做過一些不法行為,一路摸爬滾打,等到功成名就卻發現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程海生沒念過幾年書,從鄉下出來卻有滿腔抱負,事實證明他夠努力也有發財的命,加上一點點的運氣,終于在他壯年的時候搖身變成了一方土豪。回首前半生,程海生覺得人生似乎很完滿了,然而總有一些遺憾。
沒兒子,程海生作為一個農民的本質還在,他在俯瞰自己苦心創下的基業之後生出了一絲惆悵:這麽大的家業到底有誰來繼承。
沒兒子幾乎成了程海生的一塊心病。
梁嘉怡那個時候還是總經辦的秘書,氣質佳形象好。程海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漸漸失去鬥志的老男人,他喜歡充滿生機的一切物事。
幾乎是見到梁嘉怡的那一秒他就喜歡上了,她身上幹淨的氣息讓他眼前一亮,他喜歡她的溫婉,說話的時候很動人,足以治愈他低沉的內心。相處之後她的優點慢慢浮現,這是個善解人意卻安于平凡的女人。
适合過日子。
程海生那時候問她:“你願不願意跟着我?我給享不盡的你榮華富貴。”
梁嘉怡說不要榮華富貴,卻跟了這個男人,甘願被關在華麗的籠子裏當一只金絲雀。
其實程殷素與梁嘉怡井水不犯河水,一切症結源于那一次她的失手。
梁嘉怡為了拉攏程殷素做了一些努力,趁她上學的時候幫忙收拾房間。那一天太陽正好,梁嘉怡閑着無事就想曬曬被子,而且程殷素的枕頭看起來破舊不堪,她一時興起就拿了出來。
程殷素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她沖過來猛地搶過梁嘉怡手裏的枕頭,瘋了似的沖她吼:“誰讓你動我的東西?!”
回答她的是梁嘉怡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程殷素激動的情緒根本收不住,她抱着枕頭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梁嘉怡已經翻倒在臺階之下,地上一灘血跡模糊了她的視線。
梁嘉怡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程殷素當時被吓得不輕,她一直住校根本不知道梁嘉怡已經有孕,那個枕頭是她母親遺留的東西她一直珍藏,她只是太激動其實無意傷人。
程殷素呆愣住的時候,身後有人沖了出來。
楊正寬将梁嘉怡小心抱了起來,程殷素偏頭的時候臉上結實地挨了一巴掌。不問緣由的,那是程海生第一次罵她:“混賬!”
***
“怎麽不吃?你難道還沒餓?”
腿上突然傳來刺痛,程殷素收回了思緒,恍然看向身邊的人。楊正寬面無表情地說,黑沉沉的眼裏看不出情緒。
“是不是不合胃口?”梁嘉怡關切地看着她。
程殷素敷衍地勺了一口放進嘴裏,沒留意就被燙了一下。三雙眼睛期盼地望着她,她生生忍下了舌尖的刺痛,緩緩咽下,徐徐開口:“太淡了。”
梁嘉怡有些尴尬:“對不起,我以前記得你口味偏淡的。”
程殷素擡頭快速看她一眼。她其實很餓,但是看到對面人的笑容突然覺得紮眼,她撥了撥碗裏的熱粥,将碗推離:“我不餓,你們慢用。”
她站起來要走,手在底下被人握住了。她不解地看向身邊的人,楊正寬臉上依舊平靜無波,他将自己的那碗粥推到她眼前,說:“我的不淡,你吃我的。”
楊正寬自然地拿過她的那碗粥就喝了起來,程殷素擰着眉看他,他将滿滿一勺粥放進了嘴裏,表情像是在品嘗美味佳肴。
“你的這碗也不錯。”楊正寬笑了笑。
程殷素毫不買賬,咬了咬唇:“我不想吃,惡心。”
她這話一出口程海生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對面的碗勺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程殷素卻不為所動。
梁嘉怡突然留心,遲疑地說:“素素,你該不會是……”
沒等她說完程殷素就突然變臉:“胡說八道什麽,你才有了!”她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椅子摩擦地板發出尖銳的聲音,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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