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2)
慕容霜華轉過身,本來以為是宮裏的奴才提早洩漏了消息,但是一見到藍非的模樣,她頓時怔住。
兩眼泛血絲,向來幹淨的下巴也冒出了胡碴,真是狼狽極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應該反省自己任性的出走。藍非得知消息後肯定是瘋了似地披星戴月趕路,她折騰的是她最不願折騰的人啊!
她踮起腳尖,捧着他的臉,在他下巴和唇上親吻着,藍非只被動了片刻,也許在她這麽任性地離開炎帝城以前,他會一如既往地扮演溫馴的獵犬,他的女皇想要的,他便給,但現在的他無法滿足于這些!
他以大掌托住她後腦,發洩似地吻她。
他和她,都壓抑得太多也太久了,直到潰堤的這一刻才知道,那股思念與愛欲的洪潮竟是如此駭人。
她是賭了一把,還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卻不知原來她願意為了這把豁出去的豪賭飛蛾撲火。那麽她能不能安慰自己,至少他回應她的是一場瘋狂的追逐,這一切終究沒有白費?
慕容霜華逼自己抽開身,她知道藍非需要好好休息。退開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緊繃,下腹某處硬挺腫脹,再加上他雙眼中灼熱的渴望,都讓她差點腿軟,兩頰熱燙地多想就這麽依賴在他身上。
“你用過飯了嗎?”
他餓的是別的地方!“我吃過幹糧和水。”
“那先梳洗一下吧,熱水正好來了。”若不是太想念他,以她的習性肯定不會抱着此刻的他狂吻。她有些絕倒地想,愛上一個人最可怕的就是,她竟然
一點也不在意他因日夜兼程而好幾天沒有沐浴清洗,要她現在撲倒他都可以!
天啊,看來她真的病得不輕。
藍非算是很愛幹淨的,即便他多年來都待在軍中,有些習慣他就是無法妥協。然而為了盡快找到她,加上他實在無心耽擱,這幾日除了在短暫停留的客棧裏簡單的梳洗,讓自己看起來別顯得太邋遢之外,連用餐他都是邊趕路邊吃幹糧就算了事。
小圓子來禀報澡間熱水已備妥時,見到藍非,簡直要喜極而泣。雖然女皇陛下立刻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不準他多嘴,但他知道藍大人一定會有法子阻止陛下犯險的。
慕容霜華推着藍非進澡間,自己則忙着吩咐小圓子替他備妥衣裳和食膳,然後還要更多的熱水以及剃胡子的工具。就和在炎帝城裏一樣,給藍非吃的,她總是交代得特別仔細。當她回過頭來轉進屏風裏,藍非已褪去衣裳,沖了一身濕,他沒料到她去而複返,愣了一會兒,臉上浮現一抹潮紅,背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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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反倒讓慕容霜華覺得有點好笑了。先不說她早就把他全身看光,他在聖山的囚室裏還脫過子呢,現在卻比她害羞來了?不過她也忍不住紅着臉,欣賞那一副好久不見、令她朝思暮想的男性腰臀曲線……她聽多了男人怎麽評論女人的哪些特征吸引男人,不外乎胸大腰細,反倒不知女人怎麽定義一個男人是好看的?但是她可以肯定,某人肌肉結實的腰和翹挺的臀絕對是極品!當然其他的部位也很吸引人……
藍非有點想翻白眼,“你如果沒有要一起洗,那能不能先出去?”
他雙手沒停地抹澡豆,本以為故意這麽說,她會因為害羞落荒而逃,但他低估女皇陛下的膽色……或者該說,低估她想撲倒他的“色膽”。
“出了炎帝城你倒是變大膽了啊!”慕容霜華依然大大方方地欣賞,當他在頭發上抹茵樨香時,擡起的手臂和背部肌肉鼓起的樣子也很好看,而且她更愛戲谵地看着他一臉無言至極,偏偏又滿面紅潮的模樣。
他開始在水往頭上倒的時候,慕容霜華走過去幫忙,毫不在乎自己會被潑濕。不過她的身長很難構得着他的頭頂,所以瓢裏的水只能往他肩上倒。
藍非停下動作,轉身看着總是這樣大剌剌又直接,讓他心顫着迷的女人。有時他真不明白她是少根筋或天性如此?在她面前,他只有投降的份。
他的黑發滴着水,雙眼因為氤氲的水氣而濕亮,深深地注視着她,讓慕容霜華的胸口不禁揪緊了。
她這時才注意到,他頸上仍戴着項圈,她伸出手輕輕觸碰它,“怎麽不取下來?”
藍非垂下那對以男人來說長得過分的睫毛,掩去眼眸深處某種難言的、複雜的情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捧住她的臉吻她。
從聖山回到兀兒塔那夜,在慕容霜華睡去後,巴圖爾帶着酒來找他,向他道歉。巴圖爾不只表明了他的敬意和歉意,甚至開出極優渥的條件,雖然沒明說,但顯然是異想天開地希望他留在羅賽族,為他效力。
他裝作聽不懂,根本一點意願也無,不管對方開出的條件多好都一樣,他不需要用任何理由拒絕——不管是父母的因素,或忠于自己的國家。他認為就算沒有這些,他也不會答應巴圖爾。
“在我們羅賽族,讓勇士蒙羞的主子,不能算好主子。”
是這句話激怒了他。他終于不再以冷淡克制的态度“應付”巴圖爾。
“我是以向我的女皇獻出生命的名義戴上它,不是為了屈服于你們的傳統。她是不是好主子,也不是以你們的标準來判定。”
是何時萌生的?那份扭曲又激切的情感。他自己其實也厘不清,甚至害怕她知情,于是隐晦地不願說清楚……
慕容霜華當真不在意全身濕透,他的眼神讓她想抱緊他,熱切地回應他的需索。當他動手脫去她濕透的衣衫時,她極度配合,不過當她全身赤裸而他迫不及待想抱緊她時,她卻壞心眼地笑了。
“等等,我再幫你洗一次。”她拿起澡豆,往他肌肉蚪結的上身抹。
“……”藍非的臉一下子更紅了,他不想拒絕她,又想不透她到底哪來這麽大的膽子;他kua-間的腫脹明顯得讓他尴尬極了。
能光明正大把她想摸的都摸個夠,她當然大膽!
……
兩人終于洗好走出澡間時,就見小圓子站得遠遠的,笑得一臉尴尬;給藍非準備的衣裳都放在澡間的屏風外了,想也知道他聽見了什麽。慕容霜華一臉無所謂,不能怪她少根筋,而是自小連擦屁股都要人服侍的皇女,料想以後行房時也得習慣有人守在一旁伺候,所以她早就看開了。
藍非反倒有些不自在。
“主子,膳食和您吩咐的東西都備好了,要送到您房裏嗎?”
慕容霜華看着藍非,“先吃點東西再休息吧?”
藍非點點頭。
用飯時,慕容霜華偏要挨着他一起坐,藍非心裏也戀着兩人的親昵,便由她。慕容霜華其實不太餓,魏老爺府上廚子的手藝讓她驚豔,她在魏府已經吃了許多,眼前大多是替藍非夾菜或自湯。
也許是有些疲累,藍非話不多,她将下巴擱在十指交叉的手背上,看着他沉默的側臉,忍不住道:“你總該告訴我,在聖山的囚室裏,我到底忘了什麽,讓你氣了那麽久?”她總覺得,兩人也許不是第一次這般颠鸾倒鳳。
藍非頓了頓,卻沒看她,眼裏閃過一抹深沉。
來時的一路上他就想通了。如果,将來他們的孩子體質像他一樣,那麽他便負責把孩子養得強壯一些。她的出走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慌,終于親眼确認她安然無恙時,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她遭遇不測。
藍非面無表情,沉默地吞下嘴裏的食物後才道:“你答應替我生十二個孩子,把十二生肖都生完。”他偏偏帶點壞心眼地作弄她。
慕容霜華果然瞪大雙眼,小嘴微張。十二個?果然是受瘴氣影響昏了頭!生完十二個她還能見人嗎?
她吃驚的模樣太可愛,他差點忍俊不禁,卻硬是收斂住笑意。“我說十二個太多了,兩個剛好,但是你又非常堅持,最後我們讨價還價,決定生四個就好,三個也無所謂。”盡管在澡間裏他被她挑逗得毫無招架之力還滿臉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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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些話倒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慕容霜華松了一口氣,“做得好。”她還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贊許。“四個比較剛好。”幸好她不用生十二個,君無戲言啊!
不過話說回來,她都答應替他生孩子了,最後卻忘了這回事,确實有點對不起他。慕容霜華愧疚地道:“我不會再忘記了,你也別再生氣,好嗎?”
藍非單手握拳,虎口抵唇,幾乎笑了出來,卻仍是面無表情地點頭。“我沒生氣。”
哪裏沒生氣?氣到好幾天都不和她說話呀!但慕容霜華也不戳破他,繼續替他夾菜,讨好地道:“吃飽了,你睡一下,睡醒我們就來生第一個孩子。”
他差點嗆到,最後實在忍不住勾起嘴角,單手支着額頭,笑看這個讓他想狠狠抱緊,讓他無法不對自己坦承,他真的好愛好愛的女人。
她真是太可愛了啊!
慕容霜華完全沒有意會到某人可能騙了她,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藍非終于對她露出笑容,霎時間腦門發熱,心跳狂野,渾身虛軟,幾乎看直了眼。
嗚嗚……完蛋了,她竟然覺得,她願意為了他的笑,變成昏君也不在乎!
藍非在她床上,睡得很沉。
慕容霜華側卧着,一只手臂撐起身子,掌心托腮,看着他熟睡的模樣。稍早用餐完畢,他又做了一番梳洗,把胡子都刮了。她是不介意啦,有胡子比較頹廢陰郁一點,沒胡子就是個美男子,她都很喜歡,呵呵。
他身上的衣衫被她剝得有些淩亂,藍非拿她的毛手毛腳沒轍,而她其實有點遺憾……這家夥也太好挑逗了吧?她不過是想摸摸他的胸口,再順勢摸摸他的腰,然後又覺得有點想念他的臀部,既然都摸了臀部那大腿也摸一下吧,結果他就硬了。
“你睡你的。”她只好安撫道。
“……”他睡得着才有鬼!
藍非也許覺得有點嘔或有點丢臉,明明兩人有了真正親密的關系,他卻還是會因為她那些幼獸般好奇的玩弄而臊紅了臉。他像只溫馴的獵犬般任她上下其手,隐忍地閉上雙眼,最後才在忍不住呻-吟出聲時,抓住她的賊貓爪子,惡狠狠卻不夠具有威脅性地瞪她。
然後,她只是伸出粉嫩的丁香小舌舔了他的唇一下,他所有的虛張聲勢就全部瓦解了,求饒般地把她整個人牢牢抱在懷裏,祈求她會乖一點……
迫不得已之下,慕容霜華只好安分點,用眼睛意淫就好。畢竟她也不想害得他無法休息啊,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覺,坦白說在澡間裏她也不該那麽挑逗他,現在回想起來,她多怕他的身子有損傷……
她以掌心貼着他的臉龐,拇指描繪着他的眉眼。從羅賽族回到大辰以來,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她覺得自己幸福又滿足。
睡吧,她的睡美男,呵呵呵……慕容霜華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還好沒真的流口水。她傾身在藍非唇上吻了吻,然後躺下來,抱住他的頭顱,睡夢中的藍非在她身上的香氣誘引之下,貼緊了她的胸口,伸手抱緊她柔軟的腰肢。
在彼此的氣息中,兩人好夢甜甜。
難得慕容霜華比藍非早醒,她想他是累壞了,舍不得驚擾到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從羅賽族回到大辰以後,她開始習慣自己打理儀容,當然宮裏還是有宮裏的規矩,但現在這些事她一個人也能得心應手。
小圓子已經把熱水和手巾準備好,早膳也擺在外廳了,慕容霜華本來想等藍非睡醒後一起吃,不過昨晚她來不及告訴他關于應征魏府女夫子一事……
魏家人的眼光真是犀利,一挑就挑上她,看樣子挺識貨的。她今兒個一早就得到魏府給學生上課,所以也不好再耽擱。用完膳,再照一會兒鏡子,她回到床邊見藍非睡得安穩,回身給小圓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彎下身替藍非把下滑的被褥往上拉,然後看着他的睡臉好一會兒,又忍不住嘴角噙着笑意,低下頭在他唇上吻了吻。
接着,堂堂大辰國女皇陛下,一身雪白襦裙,手拿花俏的遮陽布傘與一把象牙扇,再帶上忠犬不破就出門去了。小圓子躲在門後目送主子離去,覺得胃好痛啊!女皇陛下出門前笑容甜美,雙眼卻精光淩厲地“叮咛”他,千萬別吵醒了藍非,務必讓他睡飽,待他醒後好生伺候,別讓他操心,否則……
女皇陛下不只眼裏光芒冷冽,就連四周都隐隐風起雲湧。
小圓子忍不住背脊涼飕飕地咬着袖子。嗚嗚,奴才真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