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求婚
—————————————經過至我如碣石,心惆悵我似東海————————————
孩子們都回去了,太後問她的乳母蔡氏,“嬷嬷,你看這幾個孩子怎麽樣,”
蔡氏道,“大皇子穩重,四皇子聰明,三皇子——哎,娘娘,老奴的眼睛可能不大好使了,不知道是否看花了,那孩子長得可真像先懿聖太後的模樣啊,”
“是啊,”任太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思量了一會,搖頭輕笑,“這人世間的事,有時候真不好說。本宮乏了,麟兒回來的時候叫我。”
蔡氏應了一聲,餘香等大宮女自扶着太後去內寝安歇,焚香掩幔,不一會兒,寝殿內外,慢慢安靜下來。
皇帝當天下午并未去騎馬。午膳時卡在喉嚨裏的刺到下午經幾個太醫聯手才給弄出來,裏面紮破了,咳出來許多血。
周宗良一身冷汗,跪在地下道,“皇上,這根刺幸而紮的還不很深,若是再往下寸許,真的老臣也不知道要該怎麽辦了。喉嚨裏紮破了,老臣給您開一方湯劑,服的時候您慢慢含着往下送,這幾日飲食也清淡些,還有,”輕輕猶豫了一下,小聲道,“莫要動肝火。”
燕赜躺在榻上,額上墊着一方涼巾,實實他自己也覺得挺好笑的,若是被這一根魚刺紮死了,自己會不會成了古往今來死的最搞笑的皇帝?剛才弄的他也乏了,聽完老太醫絮絮叨叨的說了這許多擔憂後怕的話,燕赜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周宗良便領着衆太醫退下,到門口,遇到和梨子,又細細将注意事項告知于他,最後道,“這兩日身邊最好由貼心的人服侍着。”示意侍寝安排上不要太過妖嬈的。
和梨子只說了一句話,“衛國夫人回來了。”
周宗良當即了然,哦了一聲,轉身離去。
皇帝陛下從午寐中醒來的時候,看見身穿鴨黃色春衫的女子,伏在自己榻案前輕輕吹着湯藥。
如鲠在喉,如鲠在心。
喉嚨裏的刺可以取出來,了不起出一點血而已,然而心裏的這一根呢?
許是覺察到皇帝醒了,初初轉過臉,正看見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她不知道皇帝這時候心裏将她比作了一根魚刺,捧起藥碗道,“陛下,藥可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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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收回沉思,坐起身,略啞着道,“你喂我。”
湯藥一勺一勺地送到嘴中,燕赜按照周宗良教的,緩緩地将它們咽下去,一時間室內只有湯勺間或着碰到瓷碗的清脆的撞擊聲,直到最後一勺,燕赜攬過美人的腰身,将口中的湯藥渡到她的口中,唇舌攪動,湯碗滾落到榻上。
“苦嗎?”他輕輕問她。
“嗯。”
“可是你好甜。”強勢的吮吻再動,燕赜霸道地将初初整個人都鎖在自己懷裏。
兩人的唇再次分開,美人濕萌萌的眼睛裏像蒙上了一層春霧,看不清思緒,你是我的魚刺,也是我的解藥,他想這樣子告訴她,用手将她垂下來的一縷發絲別到耳後,皇帝将她身子攬到自己懷裏。
皇帝連續數日留衛國夫人于長慶殿侍駕,引起不少人矚目。
這一日,宮中大宴。原是西北又傳大捷,西突厥經連續數十年的內讧和争鬥,逐漸衰亡,淮西王賀定興與子雲來率軍三十萬,端掉王庭,可嘆那乙毗咄陸可汗在周軍鐵騎踏進王帳之前還在與自己的子侄互相算計,不料一柄長刀從天而降,結束了他的生命,也結束了西突厥的歷史。
周于其後收其土地,在安西都護府下設瑤池都督府。
老将賀定興一戰成功,那世子雲來還不到二十歲,皇帝大悅,贊父子二人:此功不遜西南,開疆辟土,功可垂史冊!
淮西王父子二人尚未回京,王妃顧氏代替丈夫,坐在了皇帝寶座下第一位的客座。
顧王妃按正一品國夫人的大妝,渾身金器珠寶,坐在皇帝下手,衆人的盛贊道賀聲中,卻時而流露出悲戚的神色。原來老王爺賀定興回城途中染上急症,卻不允許她告訴宮裏。“孤王一生只有一願,立下軍功,當得起聖人賜的王號。現願已達成,更有佳子,死而無憾矣!只是或今生再見不到你,卿卿,來世若還有緣,我定要生的年輕些……”顧妃是他的繼妻,年歲相差了近三十歲,卻是情深意重,連續育有二子一女。淮西王後來于當月去世,沒有想到的是,顧王妃于第二年竟也随之而去了,或許是應了他信裏的那句話,不忍讓王爺等得太久吧。
卻回到宮宴當時。
顧王妃臉上的戚色引起了初初的注意。兩個人品階相同,都是正一品外命婦,因此她就坐在顧妃的下位。如廁更衣的時候,二人在恭房相遇。
顧妃正在銅鏡前理妝,一轉身,卻是一個趔趄,初初剛剛進來,見狀忙扶住她的胳膊。她們的侍女都在外面等候,屋內只有她們兩人。
“娘娘小心。”
顧氏看見是她,愣了一愣。
交淺忌言深,初初松開她的手臂,微微點頭,自要入內。
顧妃的神色卻止住了她。沒有了外間明亮燈光的照耀,昏暗的光線下,她的臉幾乎藏不住悲傷。
“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您的侍女進來。”扶她坐到旁邊供女眷休息的長榻上,初初問。
“不,不用,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初初心中一動,輕輕問,“是不是王爺他……受了傷?”
一滴淚珠從塗着精致妝容的婦人臉上滾落,顧妃的聲音略帶哽咽,“盛小姐,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初初輕嘆,見她的帕子掉了,便留下自己的,“娘娘,您要堅強。”
回到座位上,大殿上正在演一支胡旋舞。領舞的女子一身火紅衣裙,黑發像是火焰一樣跳躍,她的腰肢是那樣柔軟,雙腿纖細卻有力,不知疲倦地旋轉着。
初初聽到有人道,“不愧是博雅大苑的任大家……”
“就是之前的頭牌婀奴姑娘啊!聽聞孟禦史是她的裙下臣,窦大人的公子一直得不到美人的眷顧啊……”
和梨子走到她身邊,側耳低聲道,“皇上問您,方才顧王妃是否有些不對。”
初初往上面看,年輕帝王正興致勃勃地觀看大殿上的舞蹈,冷亮的眼睛裏滿是贊賞的意味,猶豫了一下,向和梨子說了。
不一會顧妃回座,初初見她神色已恢複正常,臉上也補了妝。顧妃将帕子還給她,二人輕輕點頭致意。
一曲正舞罷,彩聲雷動。皇帝從座上站起,殿上漸漸安靜下來。
皇帝拾級而下,先來到顧妃座前,顧妃忙站起,皇帝向着大家道,“老賀将軍乃是先祖世交,在三十歲的年紀,他與先皇太宗合力成就雁門大捷,擊退突厥王胡力;在七十歲的年紀,他帶着兒子滅西突厥乙毗咄陸,我大周向西北擴一千裏。衆位臣躬,這樣的精神叫做什麽?”
除太後外,所有人都已站起,聆聽皇帝教誨。
“老骥伏枥,志在千裏。淮西王以蒼生王土為己念,幾十年如一,一意而貫之,一毅而貫之。當罔替!”皇帝冷峻的眼如新星灼亮,環視座下一圈,清聲道。
世襲罔替!按大周建制,只有皇族封王可以罔替,異姓王爵多為三世而斬,一世一降。君無戲言,将淮西王定為世襲罔替,意味着只要大周朝在,賀家子孫皆可為王,成為鐵帽子王是也。
顧王妃已是泣不成聲,想到老王爺信中話語,心中大恸,伏地跪拜,“臣妾……代王爺謝陛下隆恩!”
衆臣山呼,“陛下聖明!”
皇帝又走到初初座前停下。初初微微一愣,輕輕欠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兩個人身上。
只見華燈下面,年輕的帝王龍章鳳質,俊美奪目,他很像他的父親太宗,那一種咄咄耀眼的生機和英武,常有臣下奏事時不敢直視。衛國夫人身量頗高,姿媚而神端,冰魄一樣的眼睛有着超出年齡的成熟,也讓她看上去不再那麽嬌美。她顯得冷漠,但是聽聞她在西南被百姓奉為聖女,做了許多有益鄉民的事情,隐隐約約又讓人有一種不可描述的慈悲的感覺。後來佛教在中土大興,後世有人考證,觀音像中便有以她為藍,此是後話,不知真假。
皇帝這時候的語氣些微放松,“兩年前西辟大理,夫人亦有功,”向着已站起身的顧妃,舉起手中酒杯,“朕敬淮西王妃和衛國夫人一杯。”
有小侍忙跑過來給三人滿上,皆飲下。
衆目睽睽,皇帝座邊上的方貴妃尤為緊張,腰身不自覺間坐直,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初初飲了酒,臉上稍稍染上一層紅暈,皇帝笑向衆人道,“朕兩年來食無味,寝無寐,不知是何故焉?”
盛初初不由窘迫,垂下眼,難免耳根卻紅如火燒。
大殿上氣氛頓時活絡,一個大膽的婦人道,“聽聞陛下愛慕衛國夫人,是不是這個緣故呢?”
皇帝大笑,執起初初的手看着她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未君故,沉吟至今。朕欲聘君為妃,不知應我否?”
初初不敢擡頭,卻又怕他在衆人眼前就來捏自己的下巴,勉強擡眼,面前的男子雍容尊貴,微笑的模樣和清晨兇狠占有自己的簡直不是一個人,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一個婦人尖叫道,“衛國夫人,你再不答應,就換我好啦!”
一個男子的聲音立刻道,“閉嘴!陛下,臣妻無狀,回去定嚴加管教。”登時引得一片大笑。
初初低下頭,四下裏登時大彩,燕赜到她耳邊道,“夫人,今晚留下來陪我。”
楚雄郡,大将軍營。
沈骥雖被封做鎮國大将軍,但并未開牙建府,京中以沈恭的伯爵府為家,在楚雄,則一直宿在大營內。
長夜漫漫,樸素單調的營房內,一燈如豆。
沈骥在燈下繼續撰寫記錄自己的兵書。之前初初在時,曾幫他豢稿,兩個人讨論,他決定不僅把自己經歷的和西南行軍所有的戰役都記錄下來,并且把操練的過程、行軍、器物、地形都寫下,此舉頗有收獲,竟對自己現在的操演和武器改良都有幫助。
不知哪一扇窗戶開了,春風拂過後頸,他一時竟有她又偷偷從後面偎過來,捂上自己的眼的錯覺,
半晌未動,他擱下筆,深深吸了一口氣。
親兵侍衛周成進來,告訴他,“将軍,西北還沒有最新的消息。”
“唔,”沈骥重新拿起筆,“西突厥不和久矣,賀定興以反間計制之,如沒有意外,應能搗毀酋巢。”
“還有,甘小姐來信說她想在神州(注:香格裏拉)多待一段時間。”
沈骥皺起眉,“神州地屬吐蕃,多派幾個便衣的護衛去。”
“是。”周成應,見他又開始書寫,勸道,“将軍,很晚了,您還不睡嗎?”
“我将這一段寫完就好。”
門輕輕掩上了,忠心的護衛自退到門外站守。
誰也沒有去關那扇窗,溫熱的風繼續将他的頸子環顧,軟軟地直吹到心裏。
初初沐浴後披着輕軟的絲綢,一步一步來到龍榻前。
皇帝已躺在那裏,案前擺着一個酒樽。
他将酒樽放在胸膛上,眼前仿佛是那一個秋天的上午。佛堂的門驟然關上,陽光細細從窗格裏透進來,被自己扯開的紗衣內,驚恐的美人yu|乳亂跳。
一伸手,握到了她酥軟的小手。
“陛下,您不要多飲,喉嚨還沒有全好。”初初提醒他。
燕赜偏過頭來看她,眼睛帶着酒意,卻很清亮。“我剛才在想,你我之間的每一個機緣,好像都無法令你愛上我。”
初初沒有說話,垂下眼。
燕赜一起身,酒樽倒了,他拉下初初貼伏到自己身上,酒液在二人身上流淌,他含着她的肌膚吸吮它們,令到初初敏感地瑟縮。
終于他将她翻壓到身下,撫摸着玉人的長發,亮亮的眼睛微醺地看着她道,“夫人,我一生最美的事發生在你身上,最遺憾的事也如此。呵,真是可嘆!”
作者有話要說:我承認,寫到本章後半篇的時候,一邊聽着《truth and lie》,一邊我竟然哭了。
本來真心只想寫個jq文的,怎麽想到就成這樣了捏?
好想寫一個爽文安慰安慰自己,安慰安慰大家,麽麽,讓大家看這麽沉重的JQ文,辛苦了!
本節标題是曹操的一句詞,很喜歡曹操,我們的歷史太欣賞劉備這樣的人物,曹操真不應被書寫成奸雄。
過去一個月收到的霸王票,thank you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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