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需要刺激

“林焰修?”容澗又瞪大眼睛細細瞅了會兒,果真是他。

溫游湊過去故意大聲嘆了口氣:“大哥,你近視到什麽程度了?我就站你旁邊,你硬是看不見我?林老板跟你隔着好幾個人呢,你一眼就看見人家了。”

“你也在?”容澗這才注意到離自己不遠處的那個男生,穿着白色襯衣和淺藍色牛仔褲,雙手随意插在褲兜裏,笑容親切頗有幾分鄰家大哥的味道,果然正是溫游。

“當然,我可是我們H大BQ校隊的隊長。”溫游伸手指着照片背景上那個碩大的大學門招牌,“我、林焰修還有現在WT公司的老板陸挺乾,都是一個大學的。”

“那我呢?”容澗指指照片上的自己,他記得醫院裏的小護士說過他沒念過大學的啊?

溫游搖了搖頭:“你倒不是,那年我們學校的校隊被本市另外一所W大的BQ校隊上門挑戰,當時對方高手衆多,咄咄逼人,當時校內群情激憤,我們戰隊輸不起,剛巧我在一次選拔賽上碰見了你,那會兒你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

容澗擡高一邊眉毛:“接下來你是不是想說,你這個伯樂相中我這個千裏馬?”

“噗,”溫游一攤手,“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哎呀,聽我說完你再插嘴。”

清了清嗓子,他又繼續說:“我可完全沒料到那場比賽會輸給你這個家夥,當然,後來認識你之後才發現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态。”

“…這話是贊美?”容澗默默把頭扭向一邊。

“不要插嘴!比賽結束後,我特意找到你又跟你PK了幾回,結果慘敗而歸,當時我們校隊就想到把你拉進來,就不用怕W大了。”

“哦?”容澗點點頭,“這麽說,我是槍手?”

“可以這麽說。”溫游從他手上拿過照片,回想了一會兒,“校隊的主力原本是我和林焰修還有左邊這個胖子,陸挺乾那貨就一打醬油的存在,要不是因為林焰修他根本不會加入我們,不過他倒是提供了很多外聯贊助。”

“後來你強勢加入,我們和W大的比賽贏得很輕松,簡直太輕松了。”溫游嘆了口氣拍拍對方的肩膀,無不感慨道,“我把你安排在第一個上場,原來只是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沒想到你牛掰得過了頭,直接來了個一穿五,對方全軍覆沒,一個個都輸沒了脾氣,我們其他的隊員根本就沒機會上場。”

容澗眼光微微一閃,倒是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淡淡“哦”一聲。

“那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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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游沉默了一下:“沒有後來了,本來我們想讓你繼續呆在校隊裏的,但是…但是陸挺乾反對,你們兩個總是針鋒相對,你脾氣很直說話總跟個刺猬似的,我們隊裏除了我,你和其他人幾乎都合不來…”

容澗忽然插口:“林焰修呢?”

“你…你很讨厭他。”溫游停頓一下,眼光略閃過一絲複雜。

容澗一愣:“為什麽?”

溫游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慢吞吞打個哈哈:“少套我的話,想知道這個先贏過我再說。”

容澗轉過頭繼續擺弄那個相框,鄙視道:“小氣。”

“總之,”溫游輕咳一聲,“後來你就離開了,直到我們畢業你再也沒來過一次。”

“哦…”容澗推了推眼鏡,淡淡道,“用過就被扔掉,我還真是廉價嘛。”

他的臉色跟語氣一樣冷淡,溫游聽出他的不快,皺了皺眉無奈道:“別這麽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後來不是混得風生水起麽?”

容澗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又拿起了那個招財貓,入手沉甸甸的,裏面有零碎的硬幣碰在一塊兒發出聲響。

“存錢罐?”他打開底座上的開口,瞬間嘩啦一下倒出了無數的硬幣,大多都是一角兩角的,甚至有好些早就不流通的一分、兩分錢的,零星有幾枚暗黃色的五角和極少數的一元。

溫游插嘴道:“你最寶貝就這玩意,旁人碰都不讓碰一下,剛才我還懷疑你恢複記憶了,看來我錯的離譜。”

容澗将硬幣都一枚一枚收起來放好,幹巴巴地問:“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我怎麽知道。”溫游無奈地攤手,“我以前問你好多次,你都不肯說。”

手指在招財貓身上摩挲了一會兒,擦幹淨灰塵,容澗目光又在屋子裏四處逡巡了片刻,最終也沒發現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

夕陽漸漸落山。

遠在市區內一間私人診所裏,診室忽然爆發出一聲驚詫的男音:“你說什麽?容澗突然亢奮恢複游戲感是因為性沖動?!”方桐脫口而出這話,就悔恨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麽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林BOSS的殺人般的冷凍視線盯在他身上,方桐後背上每根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張浪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在轉椅上晃來晃去,擎着暧昧不明的笑容望着林焰修:“容澗雖然失憶,但并不表示把從前很熟悉很擅長的東西完全丢掉,他只是缺少了某種契機幫他打開現在的束縛。”

“興奮和刺激就是最好的契機,對不同的人而言,刺激點和亢奮點都不同,有的人可能是痛覺,可能是聽覺,可能是——性欲,看來容澗這個悶騷屬于這種嘛,哈哈,林老板你要小心了!”

林焰修就算臉皮再堅實也扛不住這樣打趣,黑着臉忍不住打斷他:“少說廢話,有沒有辦法讓他盡快完全習慣現在的游戲狀态?”

張浪收起了不正經的笑,搖了搖頭:“失憶其實是人體受到劇烈創傷時候的一種保護,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并不允許他長期保持這種亢奮的狀态,要是過度的話,就會發生今早那種事情,比如抽筋。”

“…這樣。”林焰修雖然猜到希望不大,但仍舊失望地沉默下來。

“好了,你們要知道的都知道了,別忘了付咨詢費。”張浪拍拍衣服站起身來,經過林焰修身邊的時候故意湊近小聲地道,“不就是這屆的NGC快到了嘛,其實讓他臨時興奮一下還是容易辦到的吧,林大老板就為了你的OP利益犧牲一下色相吧,哈哈哈!”

“張小強!”林焰修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搶在他前面推門就出去了。

方桐跟在後面戰戰兢兢地問:“那咨詢費…”

林BOSS冷笑的聲音從老遠傳來:“給他一百瓶偉哥!!”

“啊?”方桐默默回頭看了看磨牙的張醫師,心想,老板這也太狠了…一百瓶,會死人的啊…

坐到車裏的林焰修依然繃着臉,方桐回頭試探着問他:“林總,還去公司嗎?”

林焰修猶豫一下,掏出手機給OP的副總打了個電話,才吩咐道:“不去了,直接回家。”

得到命令的方桐開動車子,保時捷一溜煙就飛也似的開走了。

路過別墅區附近的鮮蔬超市的時候,方桐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身筆挺西裝的林boss走進去,泰然自若地搜刮了一大堆各種食材回來,一股腦兒塞進後備箱裏,又施施然上車,命令道:“開車。”

方桐一面開車一面默默地進行心理安慰,林總肯定只是順便買的,肯定不可能親自下廚的……他英明偉大優雅華麗的老板啊,腫麽可以為容賤那貨洗手作羹湯呢?!

一幻想到那樣的場景,方桐就被林大boss那崩壞的形象雷到言語不能。

他好不容易抱着大包小包的食材進家門,獨自在家百無聊賴的牛奶貓瞬間就撲了上來,兩條前腿扒住他的膝蓋,尾巴跟小狗似的搖了搖去。

“容澗不在?又跑到哪裏去鬼混了…”林焰修環顧了靜悄悄地屋子一眼,騰不出手去抱它,徑自走向廚房。

他的步伐向來邁的很大,于是牛奶只好維持着扒住褲管的姿勢,下半身拖在地板上被一路拖着走。

要是容澗在這裏的話,一定會驚喜的發現牛奶新的好處——免費環保型拖布!

可惜林焰修只是用了一塊魚骨頭就把牛奶給打發走了。

他琢磨着今晚做什麽晚飯,翻出特意買好的黑白奶牛斑點圍裙穿上,又挽起袖子在袋子裏扒拉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掏出手機來來回回翻看——終究沒有看見容某人的大頭照和他發來的短訊。

“這個混蛋…”林焰修盯着逐漸黑下來的手機屏幕,盯了老半天也沒開出一朵花兒來。

他的手指在按鍵上摩挲着,在短訊上敲了幾個字:“你跑哪兒去了?”

又覺得說得太直白,好像自己每時每刻都關注那家夥的行蹤似的…于是删掉重寫。

“趕緊回來,晚了沒飯吃!”

不行,看起來想妻子對丈夫說的話似的!絕對不行!删掉删掉!

“不就是早上說了兩句重話,至于離家出走麽?”

啧,萬一容澗壓根不在意,豈不是顯得他太在意?不好不好…

林焰修就挂着那件奶牛斑圍裙,蹲在廚房的洗手臺下面,兩只手抱着手機“啪啪啪”狂按,結果寫好又删寫好了又删,搞了半天腿都蹲麻了,也沒發出去一條。

最後他一怒之下,胡亂編輯了一條就直接按下發送鍵。

事後他點開發稿箱一瞅,頓時臉色一紅,悔的腸子都青了:“靠!!”

那條簡訊的內容是——“混蛋你再不回來,老子就不給你做紅燒肉了!”

這又傲嬌又怨婦又撒嬌的語氣是要怎樣啊?!

林焰修哀嘆了一聲,無力地從地上爬起來,臉色似乎又開始朝蠟黃的方向開始發展。

“紅燒肉你妹啊!”他惡狠狠地拿着菜刀狂剁肉,差點把肉丁都剁成肉沫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揮舞着鍋鏟在鍋裏鏟得“哐哐”直響。

過了好一會兒,熱騰騰的飯菜終于端上了桌,早就被香味勾引地直流口水的牛奶屁颠屁颠蹦跶過來,繞着林焰修直轉圈圈。

他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差不多已經快六點了。

“該回來了吧…”

林焰修躺倒在沙發裏又開始翻手機,圍裙也一直挂着忘了脫。

——對方依舊沒有半點回音。

“搞什麽…”

林焰修擰着眉頭,手指頭在按鍵上撥弄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撥通了容澗的號碼。

很快那頭傳來了機械平板的女音:“您撥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啧,”林焰修不信邪地又重新撥了幾次,仍舊只聽見這個幹巴巴的聲音,一怒之前把手機給甩到一邊去了。

“喵~~”牛奶注意到他又開始散發的恐怖氣壓,從自個兒專用的盤子裏面叼了一塊兒肉,蹭到他腿邊,一副讨好的樣子望着他搖尾巴。

林焰修看着這小東西就想起撿它回家的混蛋,沒好氣斥道:“誰要吃貓吃的東西啊!”

“嗚>_<~”牛奶耷拉下毛茸茸的耳朵,只好傷心地繼續蹲到角落裏默默吃自己的,時不時遠遠地瞅着他。

牆壁上的挂鐘滴滴答答地走着。

林焰修望着桌上熱騰騰的飯菜沒有感到饑餓,煩躁地開始拿着抹布擦拭家具,明明幹淨的沒有一點污漬的地板也來會反複地繼續擦。

挂鐘上的時針走了兩三圈,依然沒有任何人按下門鈴…

夜色早已深沉,燈火闌珊。

一輛黑色的跑車在別墅門口緩緩停下,兩條修長的腿邁下來,停頓一會兒就走了進去。

容澗告別溫游,懷裏抱着那個招財貓存錢罐和兩張照片,那兩臺電腦裏外都落滿了灰塵,他也用不着,就扔給了溫游保管,放在那種破爛地方居然一年都沒人偷,真是個奇跡。

開車回來的時候在市中心堵了好久的車,後來到了晚上兩個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直接在路邊找了家飯館解決溫飽問題,最後将近十點才回到家。

原本想給林焰修發簡訊,沒想到手機沒電池了,溫游那厮又忘了帶手機,讓容澗好生郁悶。

他剛準備按門鈴,卻發現屋子裏黑洞洞的沒有一點光亮。

“沒人嗎?”容澗蹙眉,暗道林焰修該不會又像上次那樣到處去找他了吧?

回頭瞄一眼車庫,車明明還在。

“難不成這麽早就睡了?”容澗自口袋裏摸出鑰匙開門,客廳裏漆黑一片,只有落地窗流出些昏暗的月光來。

他正準備蹑手蹑腳爬上樓,忽然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麽硬硬的東西。

伸手一摸,居然是一部手機。

“怎麽又開始亂扔東西了…”容澗在玄關處的牆壁上摸索了一陣子,總算找到了燈座開關,“啪”的按下去,明亮的光線一時之間讓适應了黑暗的眼睛睜不開。

但是他仍舊一下子看見了那個窩在沙發裏縮成一團的男人,容澗眯着眼睛放輕腳步走過去在沙發前站定,背着光在林焰修身上的奶牛圍裙上投下一大片陰影。

林焰修緊閉着眼睛睫毛似乎不适應光亮而微微顫動,然而終究沒有醒過來。

側臉枕着手臂壓了一大塊兒充血的紅印,身上除了圍裙就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襯衣,在涼夜晚風裏瑟縮着。

桌子上做好了一大堆菜,賣相很不錯,明顯是下了功夫的,容澗知道這家夥嘴很挑剔,輕易不會叫外賣,中間一盤紅燒肉放了一些番茄醬,是他最喜歡吃的。

容澗的目光從桌上收回來,垂目望着他,望着男人紅撲撲的臉頰和睡夢裏都皺起的眉,心裏不知覺地泛起一絲悸動。

手裏的手機還沒關,亮起的屏幕上顯示着草稿箱裏一條又一條編輯過的短訊,容澗一行一行看過去,尤其讀到最後一條,忍不住微笑起來。

“真是…嘴硬的家夥。”容澗嘴角翹着一直放不下來,有些好笑,又莫名的有些心疼。

他把懷裏的存錢罐和照片放到茶幾上,輕輕伸臂撈過林焰修的頸脖子和膝蓋彎,将人抱在懷裏緩緩往樓上走。

“這次換我抱你上床,咱們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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