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這一聲喊得過于撕心裂肺,屋裏頭的季清流心下也恍惚一顫。
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祝傥的聲音,也有可能是幻覺,不知自己是不是只要有違背他話的舉動,比如從床上下去之類……耳邊就會自動響起祝傥的那句「別離開床」。
這麽一來二去便別扭的很,心下也糾結的很。
可是雙眼又不敢太和面前這人對視。
季清流就覺得自己心下有個小秤倒來倒去的,一會兒傾向祝傥,一會兒傾向臨淵。
——畢竟他之前是堅信,臨淵是被誤會的。
就像是加諸于己身的那些罪詞一樣,簡直胡扯八扯,自己何時勾結邪崇了?那無非就是個欲加之罪罷了!
因此,落到他身上都解釋不通,他在心裏頭也一直是這麽為臨淵辯解的,那個人怎麽可能去勾結邪崇還偷師鬼術以此來欺上罔下?他明明沒甚麽野心。
比之臨淵,他倒更相信祝傥能幹出這種事來。
此刻入不得屋的祝傥也發慌。
他剛才想一瞬間收了自己的結界,進去救幽季,可此刻是那妖道已經把他反封印在自己的結界裏了嗎?那自己收結界的話,夾在結界裏的幽季也會沒命啊!
門外的幽冥看到那寒冰結鏡時也愣了一愣,臉上常年挂着的幽森笑意忽一驟收。
只不過很快又臉色平靜的走上前去,慘白的手掌已覆上寒冰,轉眼間便可将其悉數盡碎。
這次換祝傥阻撓他,幽冥眼風微掃,覺察出這一點,心下也明白眼前這位并非善茬,術法也藏得厲害,真把他逼急了……
心下估摸個七七八八,恐是要兩敗俱傷。
雖然自己術法要高過他。
但是自己做不到像他那麽不要命了,因為自己身後還有萬千魑魅魍魉要庇護,有了心事和牽挂,就注定有些事不能再如當初一般任由己意,肆意妄為。
想着心下忽又一笑——
原來自己已經過了還會那麽沖動的年紀。
「還真是年輕啊。」
擦肩而過時那黑袍男子嗓音冷如幽蛇,聞言便讓人不寒而栗。
祝傥這一迅猛的一招同他拼了個不相上下,可還是先收了手,卻沒放下戒備。
——雖然同冥主只有幾面之緣,但是他那十分具有辨識性的嗓音,還是讓祝傥一瞬間分辨出來了。
因此不确定道,「冥主?」
他來這裏摻甚麽亂!
「你眼前所看到的,是我鬼族的詭寒幻鏡。也就是說,你因為心中有舍不掉的『念』,被此鏡所窺,以造虛象來擾你心神。實際你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說着便又側頭往屋裏掃了一眼,「那不成器的東西此刻還好好的呆在床上呢。」
「甚麽?」
「我只是前來清掃門下餘孽的,你還是讓讓吧。」
「不行……幽季他……」
「我剛才之所以攔着你不讓你進去,就是想讓你多留待觀察幽季一會兒。他本質其實很是頑劣,并不如你心中所想那麽好。」幽冥說着便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幽季是個甚麽性子,你還摸不透?這妖道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以為自己頂着半張被劈焦的臉再半面是臨淵,幽季就能覺得他可憐前來同他有所接觸了……倒不料這樣反而讓幽季更是不待見他。」
祝傥半信半疑。
幽冥此刻将繞身黑霧驅散了一些,露出那一張煞白英挺的臉容來,因了沒有穿常居于冥坐之上的華貴長袍,也沒束高冠,祝傥一瞬間覺得,他身上好像多了些『人』氣。
或者說他微微側頭看向屋裏時,眼眸裏好像帶了些『情』。
這感覺很怪。
卻聽幽冥又道,「那個小兔崽子……打小便是醜點的東西就不愛看,喜歡以貌取人便算了,向來還狂妄自大,眼裏容不得他人。放眼天上地下就他一個最好最了不得了……」
一邊想着一邊再度手覆寒冰,幽冥似乎很是困惑,「仔細想來他身上缺點一大堆,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人眼瞎。」
祝傥被他這幾句話搞得雲裏霧裏,此刻得了剛才一過手加之他一卸黑霧,确定了他是冥主不假,可還是不太放心他這個舉動,更何況也無法說服自己真看他去摧毀了這寒冰結鏡裏的幽季。忍不住便禦起部分術法抵抗着幽冥,讓他不能摧毀這結界。
幽冥心下也一愣,面上卻不表露,只道正好測測你法力究竟有多渾厚。
祝傥的雙眸也緊緊盯鎖住眼前之人。
——當初在這陲城失而複得了幽季,他就下定決心,縱使是造化都不能再從他身邊将幽季奪走,那麽區區一個冥主罷了,他還畏懼甚麽?!
不能放手!不能認命!
似乎是被這突然爆發的法力所震,也似乎是被他眼瞳裏一瞬閃過的堅定所驚,幽冥忽然一笑,一小口白哈氣從他嘴裏輕飄而出。
好像這冷了千千年萬萬年的人也終于肯接受點塵世的暖,幽冥先妥協道,「你別跟我拼術法了,你還嫩。一會兒留點精力好好安撫下他,畢竟我可沒那個閑心管他了。」
祝傥仍舊不為所動。
幽冥又輕聲道,「他是我弟弟。」
這一句調子冷冷,眸光也十分冰冷,可這一眼卻讓祝傥莫名看的有三分熟稔,确實像是幽季常有的不屑表情。
也是趁着祝傥這一瞬分神,幽冥一下狠力,瞬收了這詭寒冰鏡,更如鬼魅一般瞬飄瞬散,一把奪抓出那妖道喉嚨,硬生生給捏碎不說,灌之術法讓其魂飛魄散無可輪回。
——這就是欺騙他的下場,說是甚麽求仙太難甘願入魔,誓死效忠自己,卻無非是想偷師詭寒冰鏡以窺天下人願,借此來更方便的偷奪他人法器,為作己身修煉之用,方可再得天道。
季清流也被眼前這一瞬變故吓傻了,心說剛才臨淵還在自己眼前說話,沒反應過來就被濺了一臉一身的血。
祝傥也着急忙慌的奔進裏屋看他。
卻見幽季臉上原先還是茫然,随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看着幽冥。
不及幽冥開口便是幽季當先拔高了調門的偏見,「你怎麽來了?」
幽冥面無表情,「前來收歸門下餘孽。」
「剛、剛才那人是你陰曹地府的東西?」
幽冥繼續面無表情的點頭。
季清流半信半疑,不及開口就見祝傥急急的過來了,爾後二話不說先将他衣袍整了整,又将衣領幢了幢。
季清流斜睨了他一眼,爾後一低頭。
怎麽覺得,這尴尬呢。
正當他這邊想着一切都像是亂了套的時候,忽聽幽冥沒走不說,反而道了句,「我要帶他走。」
這一眼擡了頭去,發現幽冥不是對自己說的,是對祝傥說的。
祝傥也還正疑惑幽冥和幽季怎麽可能是這種關系,幽冥居冥府之尊,真身為黑麒麟,幽季他真身是燭龍,雖說二者同為神獸,可是這,這怎麽也不可能是有那種關系的啊……
又想着當初天帝會讓幽季上濁滅臺,确确實實是因為他也占了一條有『反叛之心』的罪證。
——祝傥當時不方便過問這些事情,畢竟他只負責在天帝說甚麽亦或者天帝點出的甚麽證人抖落出任何罪證時,附聲應和幾句便行了。而且為了自保,不讓天帝看出來自己一直暗中有想為北燭帝君做點甚麽,他更不好插手當時事。
只不過這種『反叛之心』不必明說,明眼人也能看的出來,幽季雖然久居天庭之上,只不過對所有人都冷冷淡淡,沒顯現出甚麽熱情來,也就是後來議事大會上被祝傥嗆聲了才能多言幾句,總之,常給人留下一種同仙界『貌合神離』的感覺。
其實祝傥明白,幽季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天庭着想的,只不過就是缺在不肯說幾句甜話哄哄天帝開心,默默的付出……也行,默默付出也是可以的,可再加之旁側有人故意說些反話,這麽一來你的默默付出看不見不說,可能這衆口舌雜的,幾番下來你已經不是『你』了,你成了別人口中的『你』。
故而祝傥一直覺得那罪證很瞎掰,只不過無論怎樣,知道天帝要他幽季上濁滅池,這就行了。他這個做下人的,領了上頭的意,奉命去辦事,就妥當。
所以行進過程中一切才能那麽完美——完美到自己偷藏他仙骨瞞天過海直至這麽多年,都未曾被發覺。
真沒發覺嚒?若是沒發覺……蘇管跑下來做甚麽,難道不是因為聽到了甚麽風聲?抑或着是為其他私事?
這麽想着便也想同冥主道一聲,将蘇管放了。
一擡眼卻發現幽冥本就是面對着自己的,那麽,剛才那句想帶他走,是在過問自己?他要帶幽季走?回冥間?
這也是正常,鬼魂野鬼嚒,流落在外太受欺負,若是回冥間倒是……嘶,不對……想當年,可是他自己親口說冥府收不起北燭帝君啊!
幽季此刻也斜睨着幽冥,滿眼嘲諷,冷聲道,「你死了那條心吧,我不會再跟你回去的。」
這麽一來祝傥更是瞬移至旁,護住了幽季,同時再度對眼前冥主起了敵意,「他說了,他不跟你回去。」
幽冥卻忽然露齒一笑,「你問問幽季,他再度得以從我冥府之門逃脫之時,曾應過我甚麽?」
祝傥回頭,并不問這個,只柔聲道了一句,「冥主真是你哥哥?」
季清流趕緊搖頭否認。
祝傥回過頭來更加不解的看着幽冥。
也是,這話說的也太離譜了些,怎麽可能黑麒麟和燭龍是兄弟關系。
因此再度暗中禦劍,以防幽冥發難,或者看情形不對了,自己先為難他。
幽冥也不着惱他不承認這個。
卻也漸收了笑意,「胡鬧也胡鬧夠了吧,本身就是同等交換,我并不想吃虧。」
說着又擡了頭去看祝傥,「你也是,全由着他胡來,我剛才跟你在外面說的那些話希望你可一字不落的聽清楚記得牢固它,不然啊祝傥,你連自己怎麽被騙死的都不知道。」
祝傥一愣,心說這又是哪兒跟哪兒?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