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焚香爐的暗示
小昭說,會在湖邊等我們三天,三天以後如果我們還出不來,他就劃竹筏回去了。
那座蘆葦湖雖看上去風平浪靜,不過總讓人覺得湖底暗濤洶湧,小昭如此提醒我們總是有原因的。
我和焚香爐把需要帶上的行囊分別塞進兩個背包,他一個我一個,結結實實捆綁在身上以後,焚香爐開始摸索着攀爬城牆,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跟着他走。
由于城牆上也是設有機關的,那些凹陷的踩踏之處有些是陷阱,觸碰了便有可能觸動牆壁裏的萬弩齊發機關,或者是落下城牆摔死。
當然,有焚香爐負責探路,我敬業地當個拖油瓶跟在他後頭,雖然攀爬的過程艱辛而極其耗費體力,不過除了需要足夠的毅力以外,我認為并不會碰上什麽危險,焚香爐也不會讓任何暗藏的機關有機會威脅我們的性命。
爬上城牆只是時間問題。
我們爬了大約一個小時,才登上一半的高度。我擡頭看看頭頂上的焚香爐,他一直和我保持着固定的距離。以他的能耐,我想他可以爬得很快,顯然他是故意放慢速度等我。
有時候他這個人會讓你有這種感覺,盡管沒有只字片語,盡管看起來表面是那樣清冷沉默,可是如果你是有心之人,就會發現他已經在許多細微的舉動之中暗暗表露出他的耐心和體貼,這種淡淡的含蓄的溫柔需要你去用心體會和感受才能發現。
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他的內斂和沉穩中隐藏着一股灼熱的情感,他或許并不善于表達,并沒有溫柔的言語,可是他的溫柔卻如細水長流,一點一點輕柔地淌進你的心扉。
那麽溫潤柔軟,讓你覺得人世間的繁華都在他的一個眼神裏褪了色。
我們爬上牆頭大約花了兩個半小時。城牆有五輛卡車并排那麽寬,焚香爐蹲在高起的圍牆邊緣俯瞰下面的護城河,我已精疲力竭,仰面倒在磚地上,呆呆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他查看了一會,道:“水位比外面的地勢低,從這裏跳下去估計超過五十丈。”
“在落水的剎那,我們會和摔在水泥地上差不多吧。”
“嗯,需要爬下去一段,再跳水。”焚香爐頓了頓,“水裏還不清楚是什麽情況。”
我咬牙硬撐着乏力的身體,爬起來:“我還有體力,走吧。別在這耽擱久了,我們只有三天時間。”
焚香爐回頭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麽,卻又什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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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穿好潛水服,做好潛水準備以後,他還是先爬下去幾丈,确定沒有危險,再朝我打手勢。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往下爬其實比我們上來時難得多,因為視線有死角,腳底下有什麽很難看清楚。
盡管我一再小心謹慎,往下踏時還是踩錯了一步,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遲了。
牆壁裏忽然響起一陣低悶的摩擦聲,其中一塊磚忽然朝外彈出,我本來就像爬山虎一樣勉強攀附在牆壁上,被這塊磚忽然頂了一下腹部,人便失去了平衡,我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做自由落體運動,朝着下面神秘莫測的河水墜落下去!
我看見焚香爐也很快跟着跳下來,接着我便跌入水中,無數泡沫水花像結晶一樣阻擋了我的視線,河水冰涼刺骨,一下子令我渾身麻痹,失去了感覺。
幸好我水性并不差,在水裏翻騰了一會,蹬了幾下發現知覺又慢慢回來了,急忙向着水面游上去。
我破水而出,只聽焚香爐在喊:“拖油瓶!拖油瓶,你在哪裏,回答我!”
“我在這!在這裏!”我大聲喊了幾下,拼命揮舞手臂。
焚香爐迅速游過來,托起我的腰,讓我的腦袋至少能浮在水面上,我得以呼吸到足夠的空氣。
“你怎麽樣?!”
“腳……腳有點抽筋,不過沒什麽事。”
焚香爐幫我戴好氧氣面罩,我急促地吸了幾口,覺得肺腔順暢了許多,慢慢的平靜下來,扭動腳踝活絡筋骨。
他也戴好面罩,手指了指水面下,做了個讓我準備潛水的手勢,我回他準備O.K的手勢,他點了下頭,然後一頭鑽進水裏。
我也跟着鑽入水中。
河水比預想的清澈,我們打着防水手電,基本上能看清楚水下的情況。
整條護城河縱深十分驚人,前後望不到頭,下面望不到底,不知河床有多深。不過寬度卻并不十分寬,我們游了一會,就看見對岸的水下面,有許多支架結構的建築嵌入在石壁中。那些支架是由一根根兩人抱那麽粗的圓木搭成,形成一個個六角形的通道,互相之間縱橫貫通。我在看到這幅情景時,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水上到水下這整座建築物是上下颠倒地倒插入水中,本來應該在上端的房梁結構現在卻在水面下,而且怎麽看都類似于一個龐大的蜂巢結構!
這樣的建築實在讓人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覺,仿佛那些嵌入在岩石中無邊黑暗的通道裏随時會爬出變異的巨型蜂怪!
而且這又是在光線昏暗的水中,冰冷的水以及那股冷寂的氣氛更使人覺得陰森森的,打從心底發毛。
我冷不丁吸了一大口氣,焚香爐忽然拉住我,對我搖搖頭。
我不明白他搖頭代表了什麽意思,只見他皺着眉頭,發現我沒明白,便越發用力地搖頭。我隐約感覺到,他的眼神裏有着一絲恐懼。
可是,我又覺得那是我看錯了,因為我想不到,會有什麽東西能讓他感到害怕?
但他卻分明是一副越來越着急的樣子,不斷地在朝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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