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長椅
一時間,林崎仿佛喪失了語言功能,嘴唇嗫嚅兩下,将自己來時的目的忘了個幹淨。
而江洺,緩過神後,她只是厭惡地看了一眼門口僵直站着的人,借着纖細靈巧的身子繞過林崎就離開了。
若是她明白中文,此時都該感慨一句“陰魂不散”了。
剛剛從吓到小白兔的自責愧疚中走出來,洗手間裏就只剩下了林崎一人,她苦笑兩聲,因為捏得久了,都感受不到手中還存在自己辛辛苦苦一個多小時寫下來的歌詞,此時失落低頭,看到它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從洗手間走了出去,林崎在C班的角落看到了動作微小的江洺,再也沒有孤身一人時的肆意,似乎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畏手畏腳,本就不标準的動作顯得更為難看。
根本看不出這是後期書裏僅僅扭扭腰就能釣到萬千粉絲的“蠱神”。
把寫得滿滿當當的紙疊了起來塞進外套的口袋,林崎嘆了口氣,朝自己的A班訓練室走去,還有二十來分鐘就要上聲樂課了,也可以檢查一下自己寫的歌詞是否正确。
打開A班教室的大門,另外八個人都在,本來趴着的魏懸悅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笑着:“小七,你回來啦,把紙條給江洺了嗎?”
抿抿唇,林崎道:“給了,她讓我謝謝你。”
“害,這麽客氣幹嘛!主題曲評級結束後我可以去你們寝室玩嗎?初舞臺我就很喜歡江洺了!”
“再說吧,等江洺再學會多一些中文,你們現在也沒法交流。”
“噢,也是。”
又閑聊了一會兒,林崎盡量把江洺往好了說,絕口不提她的孤僻自閉、冷漠性子,畢竟魏懸悅是個好人,日後也會出道,讓她們成為朋友,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兒,老師走了進來,開嗓就是一串常人達不到的高低音轉換,雖然很炫技,但是愣是把A班教室裏的九個人都吓得身子一抖。
林崎剛從驚吓中緩過來,就聽見老師說:“宋衿,剛剛我最高到哪個音?最低呢?”
宋衿?哪位?
“老師,我、我沒聽清。”
從發聲源看去,是一個面容淩厲的女子,眉眼鋒利,挑眉吊梢眼,唇也薄得很,看起來似乎不太好相處,看了看姓名牌,是個alpha。
書裏沒怎麽描述過這個人,後面應該沒出道?
正在思考,她卻被老師點名了,“林崎,你聽清楚了嗎?”
倒也沒有慌亂,思索了一下剛剛聽見的高低音轉換,林崎答了出來。
只見老師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坐在了椅子上,繼續教學:“這也是主題曲的高低音跨度,你們應該知道,是很大的,而且這首歌還很快,都一天了,有人學會了能示範一下嗎?”
其實已經掌握了,不過林崎深知槍打出頭鳥,自己剛剛已經出過一次風頭了,再來的話,可能會和大家格格不入,所以她沒有開口。
卻看見宋衿不服氣地舉了手,說她可以。
老師倒也一視同仁,給了她展現自我的機會。
可是那人展示了一番後,整個A班教室都安靜了下來,大概都在感慨宋衿的勇氣吧,節奏混亂,高低音轉換僵硬,就連歌詞都唱錯了幾處。
“宋衿,不瞞你說,初舞臺的時候,我給你的評級是D,可是其他導師全給的A,所以少數服從多數,你來了A班,但我希望,你能有清晰的自我認知,不要被身上的粉色班服迷了眼。”
老師一番苦口婆心的話語下來,只見宋衿低着頭,臉連同脖子一起紅了個徹底,林崎收回目光,專注自我。
聲樂課在十二點下課鈴打響的同時結束,林崎穿上外套,那張紙條還在口袋裏安安靜靜躺着,她看了看似乎還打算繼續訓練的A班同學們,和魏懸悅打了個招呼就獨自開溜了。
上輩子已經那麽努力了,每天練到天微微亮,在教室就睡下了,三個月的選秀生活還留下了一輩子的胃病根子,所以林崎決定,這輩子開擺了開擺了,她就是選秀組擺爛第一人。
腳步輕快地來到C班教室門口,她們班也下課了,剩下了一半的學生,本來熙熙攘攘的教室沒有那麽擁擠,空出了許多位置,林崎卻怎麽也看不見江洺的身影,書裏不是形容這丫頭是銅牆鐵壁、內卷達人嗎?
總不能和自己一樣一下課就開溜吧?
有些冒昧地走了進去,林崎找到了傍晚那個面善的選手,這一次,她特意看了一下姓名牌,談弈,是一位alpha。
“你好,請問你知道江洺去哪裏了嗎?”
談弈擦了擦汗,思索着答道:“剛剛下課她就走了,不知道去哪裏了,不過是樓梯那個方向,你去看看吧。”
“好的,謝謝你。”
邁着大步,林崎三步并作兩步地下樓,終于發現了那個小小的身影,正在朝宿舍樓走去,粉色的外套系在腰上,更顯盈盈一握,纖細地如柳枝一般,一步一擺,長發灑在肩上,僅僅背影就蠱得勾人。
本來想拍拍她的肩,卻突然想起了洗手間裏受驚的小鹿,清澈的瞳孔震顫着,讓林崎這個正直小狗負罪感滿滿。
只好加快了步伐繞到江洺前面,林崎面對着表情一瞬間變得不悅的人,倒着走路,“你要回寝室嗎?”
“用不着你管。”
又一次被嗆了,林崎難過地低下了頭,然後掏出了口袋裏的紙條,努力擺出一副柔和的笑容:“這個給你。”
江洺似乎也有些疑惑,接過紙條看了看,拼音她是認識的,一個一個拼出來後,這熟悉的聲音,是主題曲的歌詞,這是林崎抄的?
面前的人沉默了很久,林崎也不好說話,便一直這麽走着,直到她後面出現了一張長椅,并且她也沒注意到時......
被絆倒且即将要摔跤時,人體的本能反應讓林崎抓住了江洺的手,而作為一個比小白兔高了半頭的“大塊頭”,林崎摔在長椅上時,連帶着江洺也沒有站穩倒在了她的身上。
一時間,兩人的距離急劇縮短,那張令人驚豔的精致面容近在咫尺,目光交彙,呼吸交纏,上方的人吐息如蘭,讓林崎逐漸紅了臉。
很像早上剛穿書時的場景,不過調換了位置罷了,自己從壓着人的那一方變成了被壓的。
雖然江洺都不怎麽樂意就是了。
想到了這裏,林崎也回過神來,掙紮着想要起身,而江洺這個時候也從變故中清醒,她完全不顧身下的人感受,用手肘撐着林崎的肋骨就起來了。
這一下,直接給林崎疼得眼淚都飙出來了,整個人在長椅上縮成了個蝦米,聲音虛弱,她控訴着江洺,“哇,你恩将仇報啊!”
“什麽?”
情緒激動,原來脫口而出成了中文,林崎看着一臉疑惑的江洺,想起了書裏原主極其惡劣的所作所為,只能憋屈地嘆了口氣,用日語道:“問你有沒有摔疼?”
只能說,睜眼說瞎話還是林崎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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