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怨恨

慶元年間，三國鼎立，邬憂、南隽、華夏均分天下，邬憂國西北靠海，東鄰南隽，南面環山，百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國家總算是安逸穩定，只是近年随着南隽國力日益強盛，逐漸觊觎邬憂。

南隽地處邬憂和華夏中間，華夏國國君狼子野心天下人皆知，若華夏出兵收複天下，首當其沖便是南隽，于是南隽未雨綢缪，對邬憂虎視眈眈，可又不敢貿然出兵。

邬憂先皇栾帝駕崩後，國家更加動蕩不安，世子無能，太後掌權，群臣敢怒不敢言。這些事情還要從先皇在世時說起。

栾帝，邬憂第七位繼位皇帝，性情溫良，體恤百姓，先帝原本并不看好這位皇子，但是無奈先帝膝下子嗣極少，大皇子英勇善戰、有勇有謀，卻在二十幾歲時一場狩獵中出了意外，半身不遂，先帝駕崩後唯一能繼承皇位的只有栾帝。

栾帝繼位後所幸天下太平，加之他體恤民情，深受子民擁護。

栾帝重農業發展，反對戰事，邬憂國兵力逐漸衰弱，朝中武臣多次上奏請加強武力都被拒。

初夏的午後。

“皇上…”皇後蒼莜輕輕搖着手中的團扇，吐氣若蘭，“臣妾今日聽說朝中那幫武臣又請奏了，如今這天下安穩，何需無端加強兵力，簡直就是浪費財力人力，臣妾還聽聞那個穹蒼大将軍仗着自己的兒子穹夜是太子自小一同習武的玩伴，就頻頻上書，說什麽如今國家防禦系統單薄…”

栾帝緩緩睜開眼睛：“皇後如今是越發能替朕分擔了，明日早朝你替朕去可好？”

蒼莜心中一驚，那扇子噗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她慌忙跪地：“皇上贖罪，蒼莜只是，只是一時口快，蒼莜也是擔心那些武臣終日擾得皇上不得安寧，才…”

栾帝甩了甩明黃的衣袖，緩緩站起身來往殿外走去：“皇後母族皆為文官，掌權的也不少，何必還要把那些武臣往死路上逼呢？後宮不得幹政，皇後記在心上便好，淑妃今日身子不大好，朕去瞧瞧，今夜留宿淑妃殿內，沒什麽急事不必來尋。”

蒼莜忙道：“是，臣妾謹記。”

栾帝那修身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婢女若蘭撿起地上那柄團扇：“皇後，您的扇子。”

那牙骨做柄的團扇上繡着栾帝最喜愛的青松，白玉扇墜更是名貴，蒼莜初得此扇十分欣喜，後來才知道這柄扇子原本是要賞賜給淑妃的，但淑妃不喜青松愛茶花，所以栾帝便命人在淑妃的後園種滿了各種茶花，這扇子也就賜給了皇後。

蒼莜看着若蘭手中團扇狠狠地搶過來扔在地上，清脆一聲那玉墜裂成兩半，若蘭幾乎是擦着地面爬過去拿起扇子：“皇後，皇後，這可是皇上禦賜的扇子，這摔壞了，可如何是好？”

“禦賜？”蒼莜臉色慘白，即便是那皇城最貴的胭脂也蓋不住的蒼白，她冷冷地笑道，“這些年皇上心裏哪裏還有本宮的位置？什麽名貴的物件，新鮮的玩意不都是搶着先往永和宮送？這扇子，也都是那妖媚毒婦的棄物罷了。”

若蘭捧着那扇子走到皇後身邊，低聲道：“皇後娘娘切勿動怒，奴婢今兒聽說…”她突然四下看看。

蒼莜心領神會，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殿內的侍女們都紛紛退下。

若蘭這才湊近皇後的耳邊：“奴婢今兒去給皇後娘娘摘花的時候，聽見旁的宮裏的小宮女偷偷議論，說那淑妃最近身子不爽，似乎是得個什麽怪病，禦醫都沒什麽辦法，只能靜養。”

蒼莜斜了她一眼，攏了攏手腕上的赤金镯子：“本宮當是什麽大事，淑妃那身子骨向來都是病怏怏的，當年她流過一個孩子，身子大大折損，禦醫也都說了，如果再有身孕只怕性命不保，懷上平陽的時候皇上本就不打算要這孩子，是淑妃她拼死保住。”

蒼莜頓了頓，眼中泛冰冷的光：“只是可惜她不但活了下來，還活了這麽多年！”

若蘭見皇後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由得打了冷顫，确實後宮沒有人不知道皇後獨寵淑妃多年，當年淑妃懷孕，皇上寧願不要孩子也要保住淑妃一條命，淑妃生産時皇上更是不顧衆人阻攔闖進産房，陪着淑妃生産。即便她生的只是位公主，皇上還是诏告天下，宴請群臣，慶賀了三天。

淑妃這些年身子漸漸不好了，聽說連侍寝都不能，可皇上還是是不是留宿永和宮，說是哪怕聽着淑妃說說話彈彈琴都是開心的。皇後雖為正宮，虛長了皇上三歲，是當年太後的親侄女，本是指婚給大皇子，但大皇子狩獵出了意外，半身不遂，皇後一族在朝中委以重任，太後又偏袒母族，硬生生地又将她許給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

皇上自小溫順，并沒有反抗，大婚最初那一兩年，也還算是相敬如賓，只是随着後宮漸漸充實，皇上來延禧宮看望皇後的時間便越來越少了。

栾帝登基後第三年，淑妃溱洵選秀入宮，因琴藝出衆被皇上看中，這一寵便是十幾年，淑妃當年還是美人時，便有過一次身孕，只是不曉得為何，突然大出血，沒保住孩子還折損了身子，皇上自那次過後性情變得難以琢磨，對皇後也是日益冷落，甚至長達半年沒有踏入延禧宮。

皇後自然是對淑妃恨之入骨，唯一慶幸的是淑妃生的是位公主，而皇後膝下有一位皇子，雖然不是皇後親生但也是一手帶大，皇上看在皇子的面上，時不時來一趟延禧宮。

若蘭壓低了聲音道：“皇後有所不知，淑妃這次并非以往病痛，只聽禦醫說都是束手無策，淑妃身子虧得很，恐怕熬不過今年冬天。”

“是麽？”皇後嘴角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先前就說怕是活不過三年，可如今平陽公主都已經十四歲了，這次可莫讓本宮失望。去，幫本宮把太子叫來。”

若蘭眼神有些閃爍：“回皇後娘娘，太子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