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教訓

意下如何？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頭而已。而且還是一個護主護到不分輕重,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丫頭。

看着小玉兒那雖然笑着，但卻還帶有一絲緊張的眼神。皇太極輕輕的颔首：“準了！”

一聲準了讓小玉兒笑臉如花，連眼睛都眯了起來：“謝謝大汗,小玉兒現在終于不用再覺得愧疚十四爺了。”

心裏過了一遍小玉兒的話，眼睫微動皇太極慢慢的點了點頭。

看着站在那裏望着大汗表情木木的大玉兒和蘇麻。小玉兒立馬好心的提醒道：“蘇麻怎麽還不謝恩呢？對了還有十四爺是不是得了美人,一下子開心的忘了反應啊？”

大汗的一聲金口玉言，讓蘇麻和主子布木布泰十餘年的主仆關系一下子斷了一個徹底。

蘇麻都不敢看自家格格的眼神，只能動了一下胳膊。在大玉兒不敢置信而又異常複雜的眼神之下跪了下來：“蘇麻---謝過大汗和側福晉。”

一邊的多爾衮幾乎在蘇麻話音剛落時就立即跪了下來：“臣弟謝過大汗和側福晉的成全,多爾衮一定會好好照顧蘇麻絕對不會讓她受到委屈的。”

一模一樣的話，在多爾衮迎娶小玉兒時也說過。看着那個已經忘記了身邊主子,眼中泛起笑意大大咧咧直接往着多爾衮的蘇麻。小玉兒抿嘴一笑對着上首的皇太極以及哲哲道：“看玉姐姐愣愣的樣子,肯定是沒有想到她親如姐妹的蘇麻，會當真嫁給她親如兄長的多爾衮。”

皇太極聽到這話沒有出聲,只是把一個嘲弄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大殿中愣愣的布木布泰身上。

多爾衮心中一跳，也一臉擔心的小心看了過去。

布木布泰終于擡起了頭，把眼神從多爾衮和蘇麻身上移開。但是即便這樣她的樣子也有些異常。

看到布木布泰魂不守舍的樣子，哲哲心中暗道一聲糊塗。連忙輕笑道“我看玉兒除了高興傻了，還有點舍不得蘇麻吧？畢竟蘇麻可是從小就跟着她呢，是吧？玉兒！”

最後四個字，哲哲提高了聲音。

布木布泰身子一動立馬點頭：“是啊，玉兒是很高興蘇麻和多爾衮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這私心裏我可真的有些舍不得蘇麻，蘇麻從三歲就跟着我了。”

看了一眼地上的蘇麻，布木布泰拿着帕子低頭擦了一下眼角：“我們從小同吃同睡形影不離，蘇麻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真的舍不得她。想到她就要嫁人，我這心裏高興之餘總是有些難過，一時失神還望大汗和姑姑贖罪。”

看着真情流露的布木布泰，以及明顯被感動的微微紅了眼眶的蘇麻。小玉兒對着布木布泰，臉上滿是愧疚之色：“玉姐姐，真的對不起都是玉兒的錯。玉兒只看到蘇麻和十四爺互生情愫﹑兩情相悅。卻忘了你有多麽的舍不得蘇麻，那不如----”

小玉兒的愧疚之色讓布木布泰心中有了一絲奢望，她不自覺的看着小玉兒目光帶着隐隐一絲希望。今日之事她為了避嫌絕對不能自己開口求姑姑和大汗收回成命。但是如果讓小玉兒這個始作俑者開口，可能還會有一線轉回的生機。

其實要是平時布木布泰絕對不會産生這麽低級的錯覺，但是今日一下子牽扯到她兩個最重要的人。布木布泰一受刺激一下子就失去了平時的聰明勁，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小玉兒。

就因為這樣她完全都沒有留意到因為小玉兒的一番話，蘇麻眼中一閃而逝的失望擔心以及苦澀。

注意到蘇麻的異常，小玉兒勾了勾嘴角。從來不知道控制調撥別人的情緒，是一件這麽好玩的事情。心中一下子得意萬分。小玉兒轉頭看向皇太極用那種做錯事情，心中忐忑愧疚小心補救的可憐語氣小聲道：“大汗，姐姐對蘇麻這麽情深意切，連我都被感動了。不如---”

皇太極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悅，用那種你最好不要出爾反爾惹我生氣的表情對着小玉兒。也對今日是個好日子，讓皇太極一直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也太浪費時間了。

小玉兒轉頭看了看雙手緊緊握住手帕，着急看着自己的布木布泰。又看了看已經低下頭似乎已經認命的蘇麻。

然後咽咽口水小聲道：“不如大汗給玉姐姐一個恩典，讓玉姐姐給蘇麻求一個身份。姐姐是蘇麻的主子兩人親如姐妹，而且玉姐姐又是十四爺的嫂子，這麽做也不算越禮哦。我剛才只顧開心了，完全忘記了蘇麻要是就這麽無名無分的跟過去，不就委屈她了嗎？”

“委屈？”皇太極看着底下的蘇麻眼神不屑一顧又有些不耐。一個侍女能讓她出宮，侍奉自己的兄弟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雖然他平時見不得自家兄弟春風得意，總是想趁機壓壓他的氣焰和張狂勁。但是他畢竟姓愛新覺羅，伺候愛新覺羅的貝勒爺還能讓一個侍女委屈了？

心裏雖然那麽想，但皇太極卻還是對着布木布泰柔聲道：“大玉兒今天也是你的大喜日子，是我疏忽了。既然我都能達成小玉兒的一個心願，對你我自然也不會厚此薄彼。你說吧你想讓我封蘇麻什麽，除去大福晉之位，我都答應你。”

已經明白自己是被小玉兒耍了的布木布泰，現在只想扒了小玉兒的皮。那還有什麽心思管這些，聽到皇太極的話，她也只能不甘的遷怒的看向蘇麻。

蘇麻在布木布泰那樣的眼神之下，身子抖了一下一時只覺得愧疚委屈萬分。但卻又在心底冒出一分不合時宜的期盼，以及壓制不住的喜悅來。

對于皇太極的動作語氣已經有着相等了解的哲哲，看布木布泰失常的樣子。唯恐她會真的說出一個讓大汗失望的答案。連忙道：“玉兒可曾想到，要求什麽封位給蘇麻了嗎？如果一時難以回答，可以等宴會結束以後再說，相信大汗不會生氣的。”

給了哲哲一個放心的眼神，大玉兒已經完全的恢複了狀态。她的親姐姐海蘭珠都還只是一個庶福晉，連被多爾衮帶到這裏的資格都沒有。一個侍女又怎能越過他們科爾沁的格格。微微蹲下身子布木布泰神色從容道：“啓禀大汗和姑姑，玉兒已經有了主意。不如給蘇麻一個格格的身份吧？蘇麻只是一個侍女，要是一下子封位太高我怕會折了她的壽。”

聽到布木布泰的話，蘇麻的心一下子冷的徹骨，腦袋嗡嗡的。

等高高在上的大汗滿意的點點頭，三言兩語敲定了她的婚事。示意大家趕快開席後，跪在布木布泰身邊。伺候着自家格格用膳的蘇麻，心中澀澀的終于明白原來在格格心中，她終究比不過她的親姐姐海蘭珠分量也不過如此。

想到她竟然在格格開口前，想到格格會給她讨一個側福晉之位。蘇麻便覺得臉上燙的不得了。

今日是皇太極迎娶新福晉後的第一次家宴，衆人自然只對大汗和大汗的福晉們有興趣。

等蘇麻這個突然被大汗賜婚的幸運丫頭退下去後，再也沒有人往她身上多看一眼。最多也就有人調笑着恭喜一下多爾衮又得美人了。

喝過幾倍杯酒吃過幾口肉後，等樂聲又起，大殿上有穿着豹皮褂戴着貂帽的侍衛乘機起舞後。一場皇家宴席這才到了高潮時。

早有摩拳擦掌等待多時的皇親國戚，端着酒杯上前給皇太極敬酒了。

當然命婦女眷們也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一個一個的湊上千圍着哲哲和衆福晉說幾句話吉利話唠唠家常。

大金畢竟還沒有到那個品級森嚴，一言一行都注重規矩的時刻。

看着被幾位貝勒貝子們團團圍住的皇太極，小玉兒淺笑着多吃了一點飯菜。心裏高興等有人上來敬酒時小玉兒也沒有推辭。

酒過三巡等小玉兒都有點暈乎乎後，就見消失已久的小全子巴巴的湊了過來：“側福晉，奴才已經把太醫給找來了。你看----”

小玉兒下意識的搖搖頭。

小全子簡直快哭了，他可是親自一溜煙的跑過大半個皇宮才把太醫給拉來的。現在看小玉兒這個樣子，小全子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好像只要小玉兒再搖頭拒絕一次他就要噴了。

還是一邊的哲哲善解人意，看小全子這天氣都跑出一頭汗了。連忙勸道：“玉兒身子要緊，太醫都過來了就去看看吧。省的我和大汗擔心。”

哲哲都發話了，她身邊的其他人也都附和起來。小玉兒自然不敢不從，只好連聲說是搭着小全子的胳膊悄悄出了內殿。

鳳凰殿一正殿兩側殿，小玉兒被扶進一邊側殿後，就見太醫早已等候多時。

暈暈乎乎的把手伸了過去，感覺太醫在耳邊嘀嘀咕咕的小玉兒一句也沒有聽清。

倒是一邊的侍女和小全子，在太醫把小玉兒手心的手帕給拿掉後大驚失色。

那道小玉兒右手白玉一般掌心處，半個手指長的深深傷疤此刻雖然已經停止了流血。但是殷紅發青的掌心以及被握的緊緊的，整個都粘在手心的帕子足見小玉兒當時有多麽的疼。

小玉兒身邊的侍女一下子跪了下來，小全子也白着臉催促太醫趕快處理。

等手心被涼涼的藥膏一刺激後，小玉兒終于清醒了過來。顫着身子小玉兒把頭轉到裏面，整個人斜靠在美人榻上。其實對于傷疤，小玉兒總感覺只有看不見就不會很疼。

等跪在地上的太醫終于上完藥，開始包紮傷口時。有太監上前對着小全子輕輕耳語。

等小太監退到一邊，小全子立即上前：“福晉，玉福晉身邊的蘇麻求見，不知福晉是否想見她。”

有些意外，小玉兒挑挑眉然後輕聲道：“傳---”

當一身碧綠色宮裝的蘇麻袅袅婷婷地走近，突然跪下來後。小玉兒還是躺在美人榻上把頭側向裏側。

太醫的動作快了起來，小玉兒呻吟一聲。終于轉過頭來，示意他輕點。

看小玉兒終于轉過頭來，蘇麻立即跪着上前一步：“小玉兒格格，算我求你了。放過我家格格和十四爺好嗎？”

太醫終于完成了任務，小全子立馬拉起了剛才跪在地的侍女和太醫一起退了下去。

整個側殿一下子只有蘇麻和小玉兒了，怎麽聰明的蘇麻說話都不管場合了。

小玉兒揉着太陽穴靠着背墊坐了起來，伸手示意蘇麻靠近一點。

蘇麻早早看出小玉兒有一分醉意，以為小玉兒沒有聽清楚連忙跪到了美人榻邊。

揉着隐隐泛痛的腦袋，小玉兒閉着眼睛輕聲道：“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次。”

想到因為小玉兒的攙和，讓她在自家格格和十四貝勒之間左右為難。

蘇麻的語氣就有點沖：“小玉兒格格，人在做天在看。你這樣對待我們格格和十四爺就不怕天----”

“啪---”

用已經包紮起來的右手狠狠的給了蘇麻一下，小玉兒看着面色漲紅的蘇麻輕聲道：“你剛才說什麽----。”

頭一次被人扇巴掌，蘇麻身子僵了一下。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的曲卷了起來。心中恨意屈辱幾乎掩蓋不住，但是想到小玉兒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蘇麻胸膛起伏幾下，吸氣呼氣後，終于擡頭溫順而又小心翼翼的開了口：“小玉兒格格，你聽我---”

“啪----”

“小玉兒格格----”

“啪---”

“小玉兒---”

“啪---”

看着已經紫漲了一張臉，捂着臉頰手上青筋隐隐。眼中憤憤不平幾欲冒火撲上來的蘇麻。小玉兒摸着又開始泛疼的右手湊到嘴邊呼呼氣，然後輕聲道：“蘇麻小玉兒是你一個賤婢可以叫的嗎？你算什麽東西啊。玉姐姐一句親如姐妹，你不會就當真糊塗到忘了你賤民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