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chapter56

遲烨闌默認：“所以他比一般孩子長的要快，現在他已經具備了人體的所有器官和特征,看上去就跟八九個月的胎兒一樣,除了體重。”

穆岩知道遲烨闌話裏的意思，胎兒已經發育完全了,就算現在出生了,也不過是“早産”,不會對胎兒造成更壞的影響，而依靠他的技術手段和藥物，健康成長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可是，這個孩子畢竟才五個月不到,她又怎麽忍心？

“我并沒有感覺到不适，也許，他已經吸取了足夠的能量,以後的幾個月就跟其他孩子一樣了呢。”穆岩攪着手指，弱弱地辯解。

遲烨闌看她一臉固執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把“非這樣做不可”的理由告訴她了：“他在改造你的身體，釋放足夠的能量支撐他的成長。這樣下去的話，你們兩個的前景都不太樂觀。他的意識還不夠健全，只是依憑着本能在汲取能量，但是多了少了卻不好評判，這樣吃下去，也難保他不會吃撐了。你的身體也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你是高階異能者沒錯，但是再怎麽強大，細胞孕育能量也是需要時間的，而且也需要時間自我修複，無止境地汲取，實際上消耗的是你的生命。”

穆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一瞬間像是連呼吸都不順暢了，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厭倦，似乎從來到這裏之後，她就一刻不得停歇，想順心地過幾天清淨日子的機會都沒有。但是現在再想這些，好像也沒什麽用，只是讓她對這個地方更加厭倦更加提不起精神而已。

“能保證他活下來嗎？”穆岩雙手覆在小腹上，第一次做母親，她的确沒有盡心，一來她沒經驗，身邊也沒有能夠給予指導的人，二來這孩子乖巧的過頭，從來沒有讓她為難過。上周的時候，她才察覺到他某些細微的小動作，驚喜了好幾天，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要過去了。

遲烨闌握着她的手，多用了幾分力氣，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一定。”

穆岩最終點頭同意：“什麽時候？”

“半個月之後吧，到時候也有五個多月了。”遲烨闌将自己事先定好的計劃拿給她看，“總之從現在開始，不能讓他繼續吸取你的異能了，我做了一些藥劑，人體吸收之後能補充部分能量，你先吃着這個。”

穆岩不放心，拿着藥丸左看右看：“小孩子很脆弱的，這種東西，沒有問題嗎？”

“放心，已經試驗過了。”遲烨闌勸解，同時又有些失落，“那也是我兒子，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雖然他的确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關心，看上去仍舊是以實驗室為重心，但是每周一次的檢查，他從來沒有忘記過，甚至小孩子的床、衣服和尿布他都提前準備好了，這難道還不足以體現他的誠意麽？

穆岩心煩意亂，“嗯嗯”胡亂應了兩聲便不再說話，手裏捏着藥丸，眼神卻茫然地不知道投向何處。理智上雖然接受了，但是心裏的煩躁憂郁卻不是一星半點，半個月的時間，她能把情緒調整過來就不錯了。

遲烨闌暗自嘆了口氣，囑咐了兩句無關緊要的話，便又回實驗室去了。關上門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穆岩仍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坐在那裏，半垂着眸子盯着手上的藥丸。遲烨闌看了看實驗室的幾人，都正忙得不可開交，思量了一會兒，還是讓穆卓出去了。

穆卓很敬業地當了半個小時的背景板，期間又自動離體，竄出去四處溜達了一下，回來發現穆岩還是一副呆呆的、死氣沉沉的樣子，忍不住了：“你要不要聽聽我剛搜集到的情報？”

穆岩機械地扭過腦袋：“什麽情報？”

“諸葛明群的中階異能者是怎麽煉成的。”穆卓挺了挺小胸膛，頗為自豪，這可是個機密情報，要不是他運氣好，還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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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岩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色彩，這個勁敵，從來都不允許她抱任何的僥幸心理：“怎麽弄的？”

“他撿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沒有任何異能，但是卻能平衡異能者溢出的能量，彌補給異能不足的人，大概就是能量交換的‘媒介’的意思吧？所以，有一個因為藥物的副作用本該爆體而亡的，居然在這個‘媒介’的幫助下突破初階巅峰，進入中階了。”穆卓口氣酸酸的，那樣的人，大概幾十萬裏面才有一個，怎麽就被諸葛明群撿了回去呢？

穆岩一愣，就算劇情偏離了軌道很多，在她和遲烨闌沒有觸及到的地方，也仍在繼續嗎？穆卓說的這個人，穆岩也略有印象，那個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泯人”，不光可以充當能量交換的“媒介”，而且被交換的能量也會逐步刺激他本人的細胞，一點點撬開異能的出口。

現在的諸葛明群或許還沒有察覺，不知道這個人真正的價值所在，但是，這樣好的用途，他也不會保留着，在那個人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一定不停歇地進行着能量交換，這樣下去的話，頂多一個月，那個泯人就會成為異能者，再繼續下去的話，不光是中階，哪怕高階也不成大問題。

“你跟遲烨闌說了沒有？”

“還沒呢。”穆卓眨眼，“剛才你不理我，我出去溜達了一圈，剛好看到了，然後就急急忙忙回來了。”

“趕緊去說。”穆岩站起來，催促道，“不然那個泯人很可能會在一個月之內成為中階異能者，到時候他的進步可能會比我快得多。”

穆卓驚訝：“你不也是泯人嗎？怎麽沒有那麽高級的功能？”

穆岩挺淡定的：“你以為所有不具備異能不能被激發藥劑感染的都是一樣的泯人啊？泯人也跟異能者一樣，進階手段不完全一樣，他那種，大概是最便利的了。”

穆卓疑惑：“這麽重要的信息，你從哪裏知道的？”他差不多已經把這個世界關于異能者的資料都翻了個遍，并不記得其中有關于“泯人”能夠進化出異能的信息，更不要說如此順利的進階方式了。

“記憶裏本來就有的，我的專屬外挂。”穆岩斜睨他，活脫脫一副“個人優勢，不可複制，羨慕不得”的欠扁姿态，看的穆卓直咬牙。

穆卓不滿地哼唧了兩聲：“那你也沒見你贏過諸葛明群，還外挂呢，人家那才叫外挂。”

穆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果斷扭頭，招呼遲烨闌出來聽取新的情報消息。

“關于‘泯人’，你還知道什麽？”遲烨闌臉色凝重，顯然這并不是個好消息，而且極有可能會打亂他近期的所有計劃。

穆岩想了想：“我記憶中，有三種‘泯人’，一種是我這樣的，通過緩沖劑來鎮定激發藥劑的作用，一點點将異能刺激出來，這種的，一般來說，都是雙系甚至多系異能者；第二種我不知道，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第三種就是穆卓所說的那種，他們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泯人’，因為‘泯人’本該就有轉換能量的作用，只不過除了這一類別的，其他‘泯人’都會在能量轉換過程中死亡，原因可能是能量差別。”

遲烨闌眸子一瞇，大概是得出了什麽結論，但是卻不肯說，迫不及待地向方廉仲要了幾份方家成員的體質測試數據，就快步回實驗室去了。

穆岩嘆了口氣，身邊一冷清了，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肚子裏五個月就要被迫出生的寶寶，一時間又是難過又是煩躁。如果說她一直以來的不順心都是諸葛明群和司婉陽造成的，那起碼還有個目标，只要弄死他們就好了。

但是現在你，孩子出現這樣的情況，又該怪誰？還不是因為她自己大意了，要說孩子的詭異狀況跟梁亦一點關系都沒有，騙誰呢？明明她都親眼看到了，梁亦打到了她的肚子上，然後才被胎兒吸取了異能，那也是為了自保吧？要不然的話，一個中階異能者惡意十足的攻擊，別說是一個多月的胎兒，就是她自己，恐怕也得丢掉半條命。

“別想那麽多了，寶寶不會有事的。”穆卓小爪子抓着她的手背，小大人似的安慰道，“我聽得到他的心跳聲，很正常很有力，一聽就是個健康活潑的寶寶。”

穆岩苦澀地抿了抿唇：“那你聽說過五個月就被生出來的孩子嗎？”

穆卓繼續安慰：“這不是情況特殊嘛，吃飯長大的孩子跟吃異能長大的，不一樣也是正常現象，起碼人類嬰兒該有的他都有，而且還比一般的要更健康呢。”

穆岩深呼了一口氣，堅定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一定會沒事的，寶寶很健康，一定會平平安安活下來的。”

“……”穆卓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這種複雜的“身為母親”的心情他只在書上看到過，要真切體會到，估計是沒可能的了，所以，保持沉默，無聲的鼓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