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十八歲

高考那兩天天仍然很好， 甚至好得過?了頭，阮好想學人家家長在考點門口等晏寧，被晏寧一口否決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在家等着就好了。還有——”

女孩的眼裏藏着狡黠的笑意：“你這?樣在乎我，我會想多的。”

“我在家等你。”阮好一秒妥協。

晏寧又不高興了：“我都要高考了你就不能哄哄我嗎？！”

阮好挑眉：“又不是什麽大事？”

晏寧：“……”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她自己吧。

她倔強：“不是值得你去風吹日曬的大事。但?是，高考還是很緊張的嘛，畢竟是人生的轉折點！人生能有幾次轉折點，你想想——”

“夠了，”阮好打斷晏寧的碎碎念：“話怎麽這?麽多？別說了……”

晏寧委委屈屈地捂着嘴巴：“唔唔唔……”

阮好：“？”

她無奈：“說……”

晏寧松開手：“你嫌棄我！”

阮好：“……”救命啊！晏寧到底是為什麽能在小奶狗和小狼狗之間切換自如的啊！

“沒嫌棄……”到底是要高考的人，放在哪家都得小心對待， 生怕有什麽小情緒，阮好也順着晏寧：“我怎麽會嫌棄你？我還等着你考個理科狀元回來呢。”

晏寧問：“真的？”

阮好把?熱牛奶遞給晏寧， 猶豫了下：“不過?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狀元不狀元的不重要。”

“怎麽不重要？”晏寧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她認真道：“我們班主任都說了，我就是我們學校的紫微星，不拿個狀元都對不起我吊打了那麽久的第二?。”

阮好：“……”考慮下第二?同學的心情好嗎！

晏寧拉長了聲音：“你到底要不要我拿嘛？”

“要要要……”阮好真的敗給她了， 決定在晏寧高考前幹什麽都順着她，除了——阮好往後靠了靠“幹嘛？”

晏寧眨着她那雙純白無辜的大眼睛：“充電呀……”

充電行為……

——俗稱親吻。

阮好放在桌下的手握緊了拳頭：“系統！”

系統：“讓她充電啊啊啊！”

阮好：“？”

不是，系統怎麽比她還激動？

系統：“她要高考了，全家她最大，這?時候順着她不會崩人設的！親！給老子使勁地親！”

阮好：“你說髒話了。”

系統：“你聽錯了……”

阮好：“沒聽錯，就是說了。”

系統：“就是說了！趕緊親！搞快點！”

阮好：“……”

系統像他媽按頭的cp粉。

阮好和系統想得歪，而晏寧卻沒那麽貪心，她只要了阮好一個擁抱就蹦蹦跳跳地去考試了。

像她說的那樣， 不是什麽大事，跟她以前的考試沒什麽區別，只是陣仗更大點，還可以借機吃點阮好的豆腐，其他的都沒差。

考完最後一場，阮好去接晏寧，車子駛過炎熱的城市，直直地朝海邊開去。

沙灘被太陽燒得很燙，光腳踩上去時印上腳印。阮好跟晏寧找了個陰涼地，看着海浪洶湧拍打着海岸，一點點把沙灘吞沒又還給太陽。

晏寧的腳在沙灘上戳着，側過臉：“考完了……”

阮好笑：“感?覺怎麽樣？”

“沒什麽感?覺。”晏寧幹脆躺在了巨石上，眯起眼看着一碧如洗的藍天，“交卷的時候，才有種實感?，啊，我的高中時代結束了。”

她問阮好：“你高考結束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阮好回憶：“嗯……我比你緊張多了。害怕自己沒寫?字害怕自己準考證號寫錯了，考完後還愛對答案，越對心越涼，恨不得再考一次，又恨不得随便上個學校就完事了。”

“這?麽緊張？”

“你不懂……”阮好往後靠了靠，靠在石頭上，她望着海平面：“我們這樣家庭的孩子，高考是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必須要抓住。”

晏寧說：“你抓住了……”

阮好笑笑，轉移了話題：“想去哪？公司那邊暫且不是很忙，這?邊考試也結束了，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晏寧想了會兒，閉上眼睛：“想睡覺……”

晏寧便睡足了覺，把?這?一年的覺在這幾天裏全部補了回來，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有時候她還耍賴，非要阮好陪她睡，阮好就坐在幾乎沒有光的房間裏陪她睡覺，就着手機屏幕的微光看她。

一寸寸、仔細地看。

系統：“老太太那邊在準備晏寧的成人禮，今天請柬已經全部發放完了。晏寧的同學也有受到請柬的。”

阮好：“嗯，我這?邊律師也準備好了繼承的相關資料。”

系統：“晏寧要十八歲了。”

阮好：“唉……”

系統：“怎麽？”

阮好：“怎麽就長大了呢我們寧寧，怎麽就要奔向成年人的世界了呢？明明還是個小朋友呢。好不舍得哦嗚嗚嗚。”

系統：“長大了才能做愛做的事。”

阮好：“好的能不能想辦法明天就成年？”

系統：“……”要不要這?麽沒立場啊！！

阮好萬萬沒想到，她在送禮物這件事上傷透了腦筋。奢侈品店逛了幾個來回，除了給自己又添了幾樣行頭外，沒選出一個能送給晏寧的。

“不行，都不行。”阮好翻着購物頁面直搖頭：“沒一個配得上晏寧的。”

系統給她支招：“你把?你自己送給她不就行了嗎？”

阮好臉紅：“啊這?？不太好吧？”

系統：“把?你的嘴角收一收！”

阮好勉強收了收嘴角，也把?并不需要的害羞收了起來，轉而譴責系統：“把?我自己送給她，這?也太沒新意了吧？”

系統：“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唔……”阮好沉思。沉思了五分鐘，除了又在購物車裏加了一個包外什麽也沒思出來，幹脆打開社交軟件，點開程瓊的對話框：“在嗎？”

程瓊：在！

阮好：別緊張，問你個問題。

程瓊：您說。

阮好：晏寧要過?生日了，你說我送她什麽好？

程瓊：把?你自己送給她。

——程瓊撤回了一條消息——

阮好：我看見了。

程瓊：我錯了阮總。

阮好：“我就笑笑不說話。jpg”

程瓊：我覺得送鋼筆比較好。小晏總馬上上大學了，也要繼承公司了，更符合她的身份。不會出錯……

阮好：不錯。可以算一樣。

程瓊：要多少樣？

阮好：十八。

程瓊：“震撼全家。jpg”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阮好挑了支鋼筆，關掉程瓊的對話框，繼續咨詢下一個人。

找不到人咨詢了就上網查，查不到就旁敲側擊地從晏寧的嘴巴裏套話。

晏寧多聰明，不到兩個來回就猜到了阮好的意圖，她裝作?沒看出來，思考了會兒阮好問的「最近除了睡覺還有沒有其他心願」，才慢吞吞地說：“也沒想做的了。想一直跟你在一起算嗎？你可以幫我實現嗎？”

阮好的臉紅了紅：“又胡說什麽？”

晏寧輕輕哼了一聲：“你又不能幫我實現，你問我幹嘛？”

她故作?生氣，打開放在腿上的書，在躺椅上躺倒，掀開的書蓋在臉上，感?受着陽光穿過天窗落下來，在開着冷氣的房間裏帶來一絲熱度。

唇貼着書頁，墨香淡淡地傳來。

閉着眼睛，聽覺就格外靈敏。她聽到阮好不安地動了動，又聽到阮好輕輕嘆了口氣，旋即她聽到阮好說：“寧寧——”

萬般無奈，也帶着幾分她想象出來的寵溺。

晏寧拿開書，側過臉，阮好手邊的案幾上立着個彩色花瓶，幾支百合花和唐菖蒲向上開着，潔白裏襯着粉藍的花兒，是阮好一支支從花鳥市場挑來的，此刻映着阮好的臉，格外的美好漂亮。

心軟了，不想為難阮好了，晏寧說：“戒指……”

阮好愣了下：“啊？”

“我看上一枚戒指。”晏寧說出個奢侈品牌，“剛出沒多久，一直想買來着。但?是自己買戒指怪怪的。你送我吧……”

阮好遲疑……

“我肯定會想多……”晏寧沒想打消阮好的顧慮，反而把?這?點顧慮攤開了，“戒指的含義太多了，但?是你送給我的只有那一種含義，就是愛情。我就想要戒指，也肯定會想多，看你送不送了。”

阮好無奈：“你真是……”

“真是任性到我心裏去了！”阮好跟系統嚎。

系統：“……”

随着十八歲生日越來越近，晏寧的直球也越打越漂亮，她在給阮好最後思考的機會，要不要答應她。

她想着要尊重阮好的選擇，沒道理掰彎阮好讓阮好跟她一起走上這?條路。想是一回事，內心深處的真實卻是另一回事。

尊重，是在她覺得阮好應該是喜歡她的前提下。

可是如果阮好還是不答應她呢？如果阮好還是不選擇她呢？

如果阮好在交接儀式結束後直接走了呢？她憑什麽攔住阮好，她拿什麽攔住阮好？

這?樣的惶恐一直持續到生日的前一晚。

晚間起了風，雷聲訇訇，間或閃電在烏雲間劈開一道光，頃刻間，傾盆大雨瓢潑，沖刷着空氣裏的悶熱。

窗外涼爽，屋內卻依舊悶熱，風裹挾着豆大的雨從敞開的窗戶打進?房間裏，又被人關上，像裹了層氣泡般，雨聲變得沉悶起來，噼裏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卻還沒有牆上挂着的鐘走字的聲音清晰。

阮好看了眼時間，在心裏倒計時。

晏寧睡得并不安穩，皺着眉，小小地縮成一團，看上去既可憐又可愛。

阮好失笑，她都跟晏寧說了要陪她守零點，卻沒想到晏寧還是睡着了。

阮好走過去，在床頭蹲下來，不忍心吵醒晏寧，表上的秒針在慢吞吞地走字，一秒，又一秒。

阮好從口袋裏掏出戒指盒。

藍色絲絨的盒子高貴，輕輕打開，一枚并沒有什麽含義卻硬是被晏寧套上愛情?義的戒指靜靜地躺在裏面。

倒計時三秒。

阮好将戒指套在晏寧的食指上，晏寧不安地動了動，醒了過?來，她揉揉眼睛，聲音帶着困倦：“好好？”

倒計時兩秒。

阮好對晏寧笑了笑，點燃晏寧眼眸。

倒計時一秒。

阮好輕聲說：“晏寧，生日快樂。”

歡迎光臨，成年人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我們寧寧十八歲生日快樂呀！

明天就辦成人禮！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