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現在嗎

阮好的畫畫是自學的, 全憑天賦,并不熟練的畫技得到了系統拍馬屁式認可:“嗯,不錯,好畫好畫。”

“啧……”阮好放下畫筆:“你這?個AI懂什麽?”

系統:“那你還給我看!”

阮好:“這?有別人嗎?”

沒別人了……

晏寧剛接手公司, 有太多太多的事要?處理, 每天早出晚歸。

這?兩天阮好有提過想出去走走, 晏寧答應地很好, 晚上在床上就變着花樣地使勁折騰她, 折騰的她在床上顫抖,摟着晏寧的脖子,埋在晏寧的肩膀小聲地哭。

“這?麽累了,”晏寧将她汗濕的發撩起, 低聲問她:“就不出去了吧?”

她哭得一抖一抖地, 說不出一句話來。

第二天果然下不來床。

想到這裏,阮好輕輕嘆了口氣, 問:“晏寧還在看嗎?”

系統:“嗯……”

晏寧在家裏裝了監控, 阮好裝作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晏寧不在她也不能原形畢露,還得演着“因晏寧不在,不需要?再元氣不需要?再強顏歡笑,而只是個被束縛住手腳沒了自由失魂落魄的人。”

綜藝不能看,八卦不能刷,只能坐在這裏畫着無人欣賞的畫。

阮好把在飄窗上打盹的貓抱過來。窗外的雨仍然在下,時而淅瀝時而瓢潑, 沖刷着整座城市,隔了幾?棟樓,隐約看到柏油馬路上有車子駛過, 在雨幕中亮着車燈,駛向遠方。

“好無聊啊……”阮好靠在牆上,惆悵。

系統看着心軟,雖然它是冰冷的AI,一切以世界線和女主為主,阮好是總部給它的工具人,但是相處了那麽久。

哪怕是AI,也有了感情,現在看到她被女主關起來,雖然有阮好自己縱容的原因在,但是——

“要?不你給我放《小豬佩奇》吧?”阮好提議。

系統:“……”

沒有但是了。

阮好裹着條毯子跟貓一起蜷縮在略顯局促的飄窗上,在腦海中看系統給她放的《小豬佩奇》,看佩奇帶着喬治從這?個泥坑跳到另一個泥坑,偶爾睜開眼看着外面的雨,喟嘆:“幸福生活啊。”

系統:“晏寧回來了。”

阮好懶得動,嗯了一聲:“回來得好早。”

系統:“你都在這裏躺了快三個小時了,她不着急趕回來才奇怪。”

晏寧的腳步聲輕輕,她推開門,監控裏那個小小的身影便出現在她面前了。比起鏡頭裏的略顯孤寂的背影,現實的沖擊力更強。

阮好這?幾?天瘦了些,白皙纖細的腳腕抵着牆,縮在逼仄的飄窗上,小小的一團。

似乎情緒影響到了反應能力,晏寧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阮好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有人進來了,她愣了下,猛地坐起來,慌忙地堆起笑臉:“你怎麽回來了?”

見晏寧不說話,她從飄窗上跳下來,光着腳踩在地板上,發出咚咚響聲,每一步都踩在晏寧的心上,像是被劃了一道口子般,在痊愈的過程中又癢又疼。

胡思亂想間,阮好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寧寧……”

晏寧回過神?,答非所問:“你在幹什麽?”

“看雨啊……”阮好笑了笑,她中午沒吃飯,臉色不好,笑容也顯得蒼白,她努力地讓語氣變得歡快起來:“以前太忙了,都沒時間看雨,原來雨這樣好看。”

晏寧心不在焉:“是嗎?”

“我還畫了張畫。”阮好跑過去,把畫板拿給她看。

水粉畫,有藍天白雲,有一望無際的鐵路,上面駛來綠皮火車,在無盡的田野間冒着煙,幾?只燕子向畫紙的邊緣飛去,任誰都能看出這幅畫想要表達的主題。

自由……

晏寧說:“好看……”

阮好得意:“是吧是吧?拿去拍賣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她邊說邊晃着畫板,晏寧這?才發現她的睡衣上沾了五顏六色的顏料,蹭到脖頸上,明豔的色彩襯着皮膚雪白,笑得嬌憨漂亮。

“賣給我吧……”晏寧說着,把她摟過來,跟她接吻,濕熱纏綿的吻揉進了幾?分後怕,吻得阮好的身體軟了。

晏寧捏着她滾燙的耳垂,才說:“我收藏了,好不好?”

阮好忙着跟她接吻,分不出神來回答她的問題。

總是這樣,她們總是這樣。上了一次床後,便不再拘謹在某個地方做。

整座房子都見證她們的荒唐。從沙發到陽臺,從餐桌到浴室,從書桌到廚房。

所以現在在堆滿了畫具的畫室裏開展一場酣暢淋漓的荒唐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晏寧喜歡吻她,越用力,吻得越兇,把她的哭聲堵回喉嚨裏,或吞下,只能小聲地啜泣。

偶爾,她也會把晏寧弄得哭出來,女孩敏感,皮膚又嫩,稍微用點力就留下一道痕跡,青紫一片。

事後她又後悔,反複地看着晏寧身上的痕跡,看得那幾處滾燙起來,被晏寧遮住眼睛,她還在擔心:“會被人看見的。”

“看見就看見。”晏寧說:“反正他們都知道我有女朋友。”

阮好坐起來,微微瞪大眼睛:“他?們都知道?”

晏寧懶懶地躺在地板上,身上搭着阮好的毛毯,有阮好的味道,讓她安心。

她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看着阮好,去觀察她震驚的表情,才又說:“都知道……”

她明知故問:“你不想讓他?們知道嗎?”

“對你影響不好……”阮好說,一會兒,她嘆了口氣:“算了,他?們也不敢說什麽。”

阮好最近很喜歡嘆氣。晏寧想,在過去的一年都沒有這?幾?天嘆的多,還是她太在意了,所以會記得阮好的每次嘆息。她不知道……

阮好又躺了回來,翻身,靠進了她的懷裏,聽着她的心跳,阮好喃喃:“跳得好快……”

晏寧說:“我帶你出去吧。”

阮好微愣,旋即眼前一亮:“真的嗎?”

“那麽想出去?”晏寧問。

“也沒有……”阮好讨好似的在她頸間蹭了蹭,“就是想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想跟你一起出去轉轉。”頓了頓,她問:“你會陪我的,對吧?”

晏寧摸着阮好的頭發,輕聲說:“嗯,我會陪你。”

末了,她低下頭,吻了吻阮好的發:“等雨停吧……”

雨過了兩天才停,天依舊陰着,風雨欲來的氣勢十足。

但到底是停了,空氣也變得悶熱起來。阮好把窗戶打開通風,畫紙被吹得嘩嘩作響。

晏寧在書房裏開視頻會議,等結束了就帶她出去,阮好表現出很興奮的樣子,試了無數條裙子,最後挑了一條白裙,便跑到畫室乖乖等晏寧開完會。

因為要出去了,等也等得不是很有耐心,時不時地去書房瞄兩眼。

系統:“這?麽想出去?”

阮好:“一想到要出門,頭好疼。”

系統:“……”不愧是阮好。

阮好越表現出想出去,晏寧的心就越被刺痛。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完全不顧阮好的想法,把她禁锢在身邊,也可以接受阮好對她厭惡,罵她變态,打她都行。

可是阮好沒有,阮好依然縱容她。

強顏歡笑的縱容。

在她面前笑得多燦爛,她不在的時候就有多沉默。她就這?麽看着阮好一點點地失去了自己的顏色,才發現,她不可能不在乎阮好的想法。

她是不是……錯了?

晏寧帶阮好去了海邊,陰天的海面波濤洶湧,風聲陣陣,吹得崖上的樹林沙沙作響。

沙灘上幾?乎沒多少人,只有一兩對新人在抓緊時間拍婚紗照,白色的婚紗拖了長長的尾,閃光燈亮起時,上面的碎鑽發出零星的光芒。

阮好的裙擺也被風吹起,不覺得冷,只覺得清爽舒服。

她單手?拎着鞋光腳踩在沙灘上,走得比晏寧快,腳印一串串,晏寧不急不慢地踩着她的腳印跟在她後面,走到海水淹沒腳踝的地方。

一浪又一浪,湧來又褪去。

“還有點涼……”阮好抖了抖,彎腰去撿貝殼,裙子眼看就要碰到海水,晏寧眼疾手快地幫她拎了起來。阮好抓住貝殼,愣了下,說:“你看那邊——”

不遠處,正在拍婚紗照的新人,新郎拎着婚紗的裙擺亦步亦趨地跟在新娘的後面。

跟她們這?邊異曲同工。

晏寧問:“你是我的新娘嗎?”

阮好收回目光,忽然伸手?捏住晏寧的臉,笑了:“你是我的童養媳好吧?”

晏寧微愣,也笑了。

她們在海邊走了很遠的路,午後的陽光從厚重的雲層中時不時地探出頭來,天一會兒陰一會兒晴,她們躺在沙灘上的躺椅上閉上眼睛聽海浪陣陣,聽風聲呼嘯。

閉着眼睛,聽覺更加靈敏。

又因為在意,阮好那邊的動靜格外清晰。晏寧聽見阮好起了身,光着腳踩在了柔軟的沙灘裏,她的腳沾了水,沙子黏在白皙的腳背上,走起路來時會有點難受。

晏寧想,如?果是她的話,她會幫阮好清理沙子,讓阮好走得清爽幹淨。

她想,明明她愛阮好這?麽多,阮好為什麽還要?離開她呢?

自由有這?麽好嗎?外面那麽多壞人,為什麽不能在她的港灣裏好好做她的金絲雀?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她明知道阮好做她的金色雀會過得更好,這?時候卻沒有去攔住阮好要?離開的腳步。

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腦海裏輪番上演,腳步聲遠了,只有風聲與海浪聲陪她了。

都會走的……

沒有什麽是永恒的。

昨天晚上在床上那樣哄着她說喜歡她的阮好,不還是走得頭也不回嗎?

忽然,手?背一涼。

晏寧愣了下,她睜開眼,失了色的世界在她的面前緩緩呈現,唯一的色彩是阮好的白裙子上的一支刺繡玫瑰花,在她眼前綻開,燦爛耀眼。

阮好蹲在她跟前,貼着她手背的是一罐冰鎮過的可樂,阮好笑得狡黠又可愛:“給你買的……”

晏寧愣愣地看着阮好。

阮好的笑容斂了幾?分,吶吶:“寧寧?怎麽——唔!”

話未說完,晏寧俯下身,含住了她的唇。

剩下的話被吞進了這?個吻裏,可樂罐掉在沙灘裏,沉進去,連帶着晏寧的聲音也被海風吹散,蕩在無邊的海岸線上。她紅着眼,咬牙切齒:“我給過你機會的。”

-給過你離開的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是你自己回來的。

-別再怪她了。

那天回去後,晏寧又把阮好折騰了很久,道具磨得她求饒,在香薰蠟燭的微光裏,她縮在晏寧的懷裏啜泣,哭到打嗝,小小聲地。

晏寧吻掉她的淚,輕聲哄她,卻沒有放過她,一點點折磨着她,磨得紅腫,磨得阮好沒了力氣倒在床上,像易碎的娃娃般,她才抱着阮好睡了過去。

一切歸于平靜,夜變得沉寂而漫長。

阮好強忍着困意,閉着眼,在餘韻裏久久回不過神?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坐起來。

晏寧睡得沉,阮好的小動作驚擾不到她,阮好慢吞吞地套上睡衣:“系統……”

系統:“我在……”

阮好:“走吧……”

系統遲疑了下:“現在?”

阮好看着晏寧,看了一遍又一遍,眼底缱绻的愛意要溢出來,她才低頭吻了吻晏寧的唇,嗯了一聲:“我在這,她永遠沒辦法清醒地思考。”

“走吧,現在。”

-趁她還忍心離開晏寧。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快樂呀!!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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