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人面心不映,子嗣求何難
幸好我在這裏,才能聽見這麽精彩的一出戲。蕭琅側頭掃了沈墨一眼,沈墨不動神色地側身擋住了身後的人。
沈将軍原來也喜歡這樣的女人?
沈墨搖頭,淡淡地道:我只是路過。
身後的驚鴻再緊張也忍不住想笑,路過是什麽意思,剛攪了一池渾水,這話也把關系脫得太幹淨了!
不過,蕭琅為什麽會在這裏?
方才梁義天說有好戲,我還不信,現在可相信了。門口又站出一個人來,衣衫不整,一副痞子模樣。驚鴻看了一眼就連忙将頭埋得更低。
那是秦路,經常帶着蕭琅鬼混的纨绔子弟,他是認得她的。
還奇怪為什麽不讓進去,原來是有更貴的客人在。秦路看了沈墨一眼,吊兒郎當地拱手道:一直以為沈将軍不與我等一樣低俗,沒想到您也來這種地方。
這下可熱鬧了,姽婳看着面前這一群人,嘴唇抖了抖,心裏快速地想着該怎麽脫困。忍不住再看一眼沈墨,後者站得筆直,蕭琅秦路等人與之相較,總覺得身上就少了幾分氣勢,盡管蕭琅現在生氣得緊。
蕭大人和秦公子都請便,在下不過是進來跟姽婳姑娘說兩句話,該說的說完了,今日看起來也不是方便贖身的時候,還是等蕭大人和姽婳姑娘商議好了,我再來。沈墨收了兩分笑意,淡淡地看了秦路兩眼。
秦路喉嚨一緊,下意識地轉開眼不說話了。蕭琅繃着臉看着姽婳,動也不動。沈墨拉了拉驚鴻的手,護着她從房間裏退了出去。
跟我來。
驚鴻就聽得這三個字,沈墨已經帶着她進了旁邊的一間房間。
房間裏杯盤碎了一地,顯然是剛剛蕭琅在的地方。這會兒沒人,沈墨順手便将房門鎖上,拉着驚鴻到牆邊靠着。
方才話說得那麽深情,現在怎麽不說了?嗯?蕭琅的聲音傳了過來,還尚算清晰,這牆看起來可真夠薄的。
蕭郎,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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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沈墨已經離開了的原因,姽婳說話利索多了,嬌滴滴地帶着些委屈:方才不過是逢場作戲,你也知道那人地位,我們春紅樓得罪不起的。
那頭聲音頓了頓,接着門開合了一下,像是誰出去了。
得罪不起?蕭琅看着姽婳,冷笑道:我方才可半點沒聽出不情願的意味來,你什麽時候還見過他一面?只一面之緣就讓人來贖身了,姽婳姑娘,手段真高明。
聽這話,驚鴻靠着牆壁,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自己的男人正在為另一個女人吃醋,還這樣生氣,想來她在他心裏,是有一定位置的吧。
姽婳比她嬌媚,比她懂風情,男人是不是都該更喜歡那樣的女子?
心口又酸疼起來,驚鴻慢慢蹲在地上,一邊聽那邊說話,一邊擺弄着牆角邊的小石子兒,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沈墨環着手看着面前這人,心裏忍不住想笑,手段這樣高明的女人,怎麽瞧着像是受盡了欺負的模樣?蕭琅那樣的人,哪裏值得這麽個傻子掏心掏肺的喜歡了?
若不是你遲遲不肯迎我進門,我會這樣患得患失麽?姽婳不知什麽時候也哭喊了起來,聲音壓過了蕭琅的,帶着哽咽。
蕭琅沒做聲了,好一會兒才聽得那邊響起話:我本想今日回去就同驚鴻提,說要迎你入門的,你卻這般讓我失望。
驚鴻她不如你傾國傾城,但是她一心待我,旁人再好,也不會多看一眼,所以她永遠是正室,你卻連門也不得進,明白麽?
最後甩下這麽句話,蕭琅也推門出去了。
驚鴻聽得一愣,像是咽下去了許許多多的黃連,最後給人塞了一顆蜜餞。心情一時很複雜。
沈墨低頭看了那滿臉傻氣的人一眼,淡淡地哼了一聲。
給點甜頭就會跟着走的笨蛋。
隔壁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哭聲,許多人湧了進去,叽叽喳喳地問發生了什麽事。姽婳卻只是哭,哭得撕心裂肺的。
驚鴻聽夠了,起身扯了扯沈墨的衣袖:走吧。
沈墨心情卻沒剛才的好,像是熱鬧沒看盡興,眼梢裏帶着譏诮,一言不發地就出去了。
天已經黑了,街上點起了許許多多的燈,驚鴻邊走邊想着事情,穿着小厮衣裳顯得瘦瘦小小的,一陣風就能吹走。
沈墨跟着她走,打了個呵欠道:事已至此,便不用真将人贖出來了吧?梁夫人那邊,便還是你去回禀好些。
驚鴻點了點頭,這才想起來回頭朝沈墨行禮:多謝了。
沈墨擺擺手,心想自己這當真是閑着沒事做罷了。
驚鴻還是在巷子裏換了衣裳,然後從側門回了蕭府。蕭琅不知去哪裏了,比她回去得還晚。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今天發生的事情,驚鴻只能苦笑,努力讓自己快些睡着。
蕭琅是帶着滿身酒氣回府的,天色已經很晚,他站在驚鴻門口想了一會兒,還是先去洗了澡,換了一身寝衣,才上床去将人摟在懷裏。
驚鴻沒睡着,但是也不能睜眼。她不知道該同蕭琅說什麽,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去看那張自己深愛的臉。
他與姽婳,算是斷了嗎?若斷了,以後會不會有另一個姽婳再迷惑住他的眼?若是沒斷,她這癡癡的情意,是不是該慢慢收回來了?
她在算計他,也在算計姽婳,可是心裏的難受一分一毫也沒有減少。刀絞一樣的感覺太疼了,疼得她忍不住想落淚。這段姻緣,表面上看起來尚算良配,可是錦緞一樣鮮亮的包裹之中,又到底腐爛成了什麽樣子?
第二天起來,蕭琅請了假不去上朝,難得地早起與驚鴻一起去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最近身子不太爽,臉色自然也不是很好看,吃着吃着早膳便開口問驚鴻:最近身子怎麽樣?
驚鴻心裏微緊,垂了眸子道:按着大夫開的方子吃着藥。
老夫人不太滿意,卻也沒說什麽。蕭琅倒是有些不悅地放了筷子:娘,驚鴻進門才月餘,您也實在太着急了些。
不着急怎麽行?老夫人一摔筷子,火氣比蕭琅還大:誰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幾天?你們難不成要我死也抱不着孫子?
驚鴻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讓剪畫再去拿一雙筷子。
老夫人息怒。驚鴻乖巧地道:妾身一定盡力,不會讓老夫人等太久的。
蕭老夫人喘了兩口氣,拿過新筷子來,哼了一聲,才繼續用膳。
驚鴻笑得得體,其實心裏也忍不住有些惱火。懷孕一事向來講究緣分,難不成天天喝藥就能懷上麽?蕭老夫人沒把她當個媳婦兒,一心只盯着她的肚子吶。
但是老人家的心思,她也算能體諒,心裏有話,礙着蕭琅她也不會說出來。家庭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蕭琅有些抱歉地看了驚鴻一眼,後者卻沒看他,低頭吃着飯。
她最近對他冷淡得緊,以往總是眼眸亮晶晶盼着他回家,紅着臉坐在他旁邊用膳。可是現在,她似乎連多看自己一眼都覺得多餘了?
蕭琅心裏微緊,眉心跟着皺了起來。他得和驚鴻好生談談了,若是她還介意姽婳的事情,他現在可以明白地說,他不會迎姽婳,也可以和她斷絕了關系不再往來。
這麽想着,吃過早飯蕭琅便将驚鴻拉回了院子。
娘的話,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蕭琅拉着驚鴻,讓她坐在自己懷裏,雙手環着她,低聲道:不管你什麽時候懷上,我都等得起。
驚鴻抿唇,點了點頭。
蕭琅想了想,不行,還是得開門見山地說。
最近這兩天,我去過春紅樓。頓了頓,蕭琅看着驚鴻的側臉,補上一句:去見了姽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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