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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問題。

驚鴻餓得頭暈眼花,最終還是向自己的肚子屈服了,努力伸出手去,企圖爬下床拿點心。

月黑風高,窗外突然有一陣風卷了進來,吹得人背後一寒。驚鴻渾身一震,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

合着的窗戶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卻沒看見什麽人,倒是外面的樹影一晃一晃的,看得人瘆的慌。

誰?壯着膽子喊了一聲,驚鴻縮回床上,戒備地看着四周。

直覺告訴她,屋子裏多了個人。可是她看不見在哪裏。

無數可怕的聯想湧上腦中,驚鴻臉色蒼白,死死地抓着被子。但是等了好一會兒,外面也沒什麽動靜,點心還擺在桌子上,四處安靜。

阿彌陀佛。小聲念了好幾遍,驚鴻才稍微定了定心神,繼續下床去拿點心。

一道黑影從暗處飛速而來,将她卷進了懷裏。驚鴻瞳孔猛地睜大,還沒來得及叫出來,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心一下子被提得老高,驚鴻當真是給吓着了,腿都軟了,手肘下意識就往後撞。

嗯。

身後的人不躲,生受了這一肘子,繼而悶笑出聲。

熟悉的聲音和氣息包圍了她,驚鴻僵硬的身子緩和了下來,愣愣地在黑暗裏伸出手,緊緊抱住了這人。

認出來了?沈墨抱着驚鴻,小聲在她耳邊道:還沒說話就知道是我,看來夫人心裏,也是很想念為夫。

心一下子落了地,接着就猛烈地跳動起來。驚鴻死死抓着沈墨的衣裳,好半天才開口,聲音卻沙啞了: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算算日子,應該還有兩天才對啊。

我等不及了。

沈墨微微喘着氣,一身的風塵還沒洗去,眉眼卻像是被點亮了,帶着令人驚豔的顏色:等不及想見夫人。

驚鴻臉上一熱,心跳得更快了。相擁聽見的都是彼此的心跳,沈墨說完那一句就安靜地抱着她,驚鴻張了張嘴,發現說什麽都有些多餘,只靜享此刻溫情就好。

沈墨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一路策馬狂奔,路上不知換了多少馬。劍奴本來執意要跟着,後來也終于是跟不上了,被甩在了半路。

這是他頭一次知道,什麽叫相思輾轉惹人狂。

現在終于能抱着她了,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懷裏,沈墨慢慢平靜了下來,長久以來的暴躁也都統統退卻,心裏被填得滿滿的。

驚鴻恍惚了許久,再回過神來,已經被人壓在了被褥裏。月光從窗戶灑進來,照着半間屋子。身上的人眉目間滿是一種說不出的溫情,慢慢靠近她,輕輕吻上了她的耳垂。

驚鴻。

一聲輕喚,像是在問她的意思。驚鴻笑了笑,伸手環住沈墨的脖子道:我在呢。

炙熱的體溫熨燙人的肌膚,沈墨眼裏帶笑,像是享受屬于自己的大餐一般,慢慢将自己的食物一點點剝了幹淨:我很餓。

驚鴻臉色通紅,他不說就算了,一說她更餓:我也想吃東西。

沈墨摸了摸下巴,笑得儒雅:好啊,夫人吃東西,為夫吃你,兩廂也算公平。

呸!驚鴻啐了一口,身子卻輕輕發顫,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沈墨。

兩個月未見的人啊,天知道她多想念他。只是情濃愈怯,明明好多話想說,現在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沈墨很努力讓自己溫柔一點,但是看着身下的人,到底是沒忍住,恨不得拉着她一起墜進海的最深處,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以後啊,再也別分開了。

春潮湧動,驚鴻咬着牙不敢出聲,沈墨低頭在她耳邊,一邊與她糾纏,一邊低喃着話。

我是偷跑回來的,後天還要提前出城去,與皇上在城門行禮。若是讓人知道我提前回來,便是掃皇上的面子。所以夫人,可不要讓其他人聽見了聲音。

驚鴻眼淚都要出來了,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但是該死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一面一臉擔憂地說不能被人發現,一面這般用力,幾次都險些叫她驚呼出聲。

她想咬他,但是耳邊的氣息溫熱,他的聲音又這樣溫柔,她突然就舍不得了。

應該是太久沒見,他不是故意的。嗯,沈墨這般溫柔的人,怎麽會這般呢。

心裏替他洗了嫌疑,驚鴻狠狠地閉上了眼,磨牙。

沈墨心裏悶笑,說的話卻還是溫柔的,帶着微微的喘息,一點點将這兩個月他那邊發生的事說給她聽。可是驚鴻哪裏還聽得進去,最後沒忍住,還是一口咬上了沈墨的肩膀。力氣之大,讓他瞬間就停止了說話,心嘆一聲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昨晚上你們有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繡娘頂着眼下的兩抹黑雲走了出來,揉着眼睛不滿地道:吵得我沒有睡好。

剪畫打了個呵欠,搖頭道:興許是進了貓吧,嗚嗚咽咽的,我也沒睡好。等會兒就讓人去捉了。

也是,去伺候夫人起身吧。繡娘打了水,拿着帕子和剪畫一起往驚鴻房裏而去。

天已經大亮,驚鴻迷迷糊糊地看一眼天色,翻身又繼續睡了過去。

沈墨半靠在床邊,寝衣松松地系着,露出半個胸膛,上頭有些抓痕,很是兇猛的樣子,卻不是戰場上弄出來的。他低頭看着驚鴻的睡顏,忍不住輕笑。

夫人,奴婢伺候您起身了。繡娘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驚鴻嘟囔着應了一聲,正想再睡,卻突然想到什麽,猛地睜開眼往旁邊看去。

醒了?沈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驚鴻臉上飛上紅霞,不自在地幹咳一聲,而後又聽見外面剪畫喊:夫人?

沈墨說了不能讓人知道他回來了,那麽即使再親近的人,也是不能相信的!驚鴻立馬翻身起來,拉着沈墨下床就往屏風後面走。

怎麽了?沈墨輕聲問。

噓。驚鴻指了指外面,将他推進屏風之後:你躲着,我打發了她們你再出來。

沈墨挑眉,像是想笑,卻又忍住了,最後只點頭道:好。

驚鴻看了他一眼,才合上衣襟過去開了門。

今天不用伺候我。驚鴻一臉疲憊,也當真是很疲憊地道:我身子不舒服,要睡一天,不見任何人,也不需要伺候。

想了想,驚鴻再補上一句:飯菜送進來就好了。

剪畫和繡娘都是一愣,很擔心地道:要不要請大夫?

不用,讓我睡一覺就好。驚鴻朝她們笑笑,然後關上了門。

身後有人将她擁住,悶笑着在她耳邊道:要睡一天?

驚鴻一個激靈,趕緊搖頭:不用睡了,我睡夠了。

沈墨看着她,嘆一口氣道:看樣子我要一天不能出去,而且不能被人發現啊。這屋子裏悶着,不睡覺做什麽好?

回頭看着這人眼裏的光亮,驚鴻幹笑着搖頭:的确很悶,我們還是睡覺吧。

遵命。沈墨一個打橫就将她抱起,一步步往床上走去。

我我說的只是睡覺。驚鴻揉着自己酸疼的腰,讨好地沖沈墨道:你也累了吧?來,妾身給按按,放松一些容易入睡。

沈墨也不客氣,立刻躺在床上呈大字。

驚鴻嘴角微抽,伸出手捏捏他的肩膀,再捏捏他的腰。她全身也酸疼啊,好想繼續睡

按了一炷香,驚鴻擡頭道:好了吧

話還沒說出來,就看見沈墨安靜的睡顏。他當真是睡着了,連驚鴻都能一眼看出來,不知道是多渴睡。

昨晚他似乎一晚上沒睡,也累了吧?驚鴻心疼地幫他蓋了被子,而後在他身邊躺下,環着他的腰,也跟着睡着了。

繡娘在院子裏打掃,心裏一直在想昨晚的聲音是怎麽回事。若說是貓叫春,現在也是夏天啊,而且她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哪裏有貓。

繞着各處都看了,最後繞到了主屋後面。主屋的窗戶竟然沒有關,大大咧咧地開着。繡娘暗罵一聲下人不小心,然後輕手輕腳走過去,打算将窗戶關上。

然而,不經意地往窗戶裏瞥一眼,繡娘卻吓白了臉。

驚鴻床上的帳子落了一半,從這邊看過去,剛好可以看見裏面躺着一個男人。

那男人是背對着外面的,身上還搭着一只女人的手臂。

聯想起昨晚的聲音,繡娘臉上一陣青白交錯,腦子裏都成了漿糊,好半天才挪動步子,将窗戶輕輕關上。

二夫人她床上躺着男人?

繡娘怔愣地走回房間,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看起來那般好的二夫人,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且是在将軍即将回來的時候!

她是老太君指給驚鴻的,當初是因為老太君不放心她,所以要她來監督。現在她已經放心了,又為什麽會出這樣的事情?

想了一會兒,繡娘咬咬牙,起身往老夫人的院子裏去了。

驚鴻與沈墨都睡得正好,壓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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